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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葬师》第四章 倒挂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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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相对来说大一些,而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副棺材。

雪白的棺材。

而且,浓稠的空气隐隐泛着红光,就像是飘着血雾一般。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忙关上门。

我忽然想到老钱说过的一句话:白棺不入土,葬之封魂,入土为煞,容颜永驻。

意思是,白色的棺材能禁锢死者的灵魂,而且接地气后,煞气囤积,更是能保留尸体的样貌。但是煞气足,尸变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能避则避。

老钱当初说这个的时候还举了不少例子,就好像真实见过一样。

不过不管他见没见过,我现在见到了,但我可没有进去开棺验尸的想法。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从上二楼开始、看到的所有棺材,无论是外面其他房间的黑棺,还是这里的白棺。

老钱说了,活口不过四。现在想想,我见到的五个活人里,最有问题的就是村长李代根。

最开始先是有精怪伪装的“村长”,后面他还隐瞒槐树挂了四人的事情,差点引的四尸发怒。再后来我说我能带着四个人离开,他的反应也是奇怪。

怎么想,他都有问题。说不定,真像那个小孩说的,现在的村长根本不是人。

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就是思考的时候太忘我,现在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这么个满是棺材的地方呢,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也就在这时,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我吓了一跳,伸手去挡,却是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回头一看,村长家的孙女?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上来干什么?”我问。

她还是眯着眼,就好像没睡醒一般,双手抱着我的肩膀,忽然往前一凑。

我为了避嫌,往前躲避。谁知道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忽然打开,我手搭了个空,往前两步,踏进房间里。

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那副白色的棺材,我的手差点摸到上面。

“小丫头,别闹,赶紧出去。”我又说。

这里的血雾不知何时消失了,和我刚刚进来完全不同,但我也不想多待。

女孩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身体还往我身上缠,在这个地方我也是避无可避,总不能躺棺材里去吧?我这时才发觉,这个女孩儿身上异常的烫,嘴里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靠,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想到这一点,我急忙回身,抓住她的一只手,然后一点一点把她从我身上弄开。

还好,我扒拉两下之后,她自己就离开了。我才刚松了口气,她忽然又撞了我一下。

这一下的力气特别大,加上我一时间没注意,被撞得身形不稳,仰倒在地上。还好我在倒地的前一刻调整方向,没有磕在棺材上。

往前的过程之中,我感觉手上扫过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

手机也从我手里滑落,闪光灯对着上方,我发觉这里的天花板异常高。而更让我感觉窒息的是,我看到了刚刚手扫过的东西,正是一簇长发!

就在天花板上,倒吊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长发垂落。

倒挂红衣。

我头皮发麻,拿出兜里的毛笔,挥舞两下。

这时刚刚消失的哭声再度出现,正是从吊着的红色身影那里传来的。

是韩雨!

我这才惊醒,怀里的女孩还在乱动,我急忙一只手按住她,在她额头上画了一遍清心,她总算老实了点。我起身仔细看了看。没错,倒吊着的人影的确是韩雨!

“我马上放你下来!”我说着,四处看了看,想找找能垫脚的东西。

天花板至少有四米高,这也就是我之前没看到韩雨的原因。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除了两副棺材,还真没啥能垫脚的东西。这棺材大概有个一米多高,垫上应该刚好能割断绳子……

“借来救命,失礼失礼!”我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东西,说了两句之后,拿出背包里的小刀就踏上去。

还好棺盖挺粗糙,不滑,我上去托起韩雨的上半身,然后另外一只手拿刀割断绳子。

韩雨不重,我自认为力气也不小,所以接她稳稳的。不过问题是,她的裙子原本是跟绳子一起绑着,现在绳子一断,裙子随着重力直溜溜地滑到大腿根,弄得我好生尴尬。

我心想她迷糊着,多看两眼应该没什么事。

不过一扭头,就看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盯着我。让我奇怪的是,她眼睛里没有我想象中的害羞。

难道两年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大吗?

我轻咳一声,本来打算放下她,不过这里在棺材上,我也只好先下去。

忽然,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这扇房门被猛地关上,而且还有咔咔的上锁声。

我一愣,赶紧跳下棺材,放下韩雨,冲到门边上使劲拉了两下,打不开……我们被人锁在这里了!

还好这房间有个窗户,我又急忙过去,往外一看,这下面正好是村长家的院子,一个魁梧的身影刚好跑出去,我大概认出来了,那是栓子!

栓子他锁我们做什么?

我隐隐感觉到不对,却看到院子外的黑暗之中升起两点绿色的光芒。

野兽吗?

“喵!”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一只黑猫出现在院门口,在红灯笼的光芒之下,它显得异常狰狞。

但是它看了看死槐树,试探性踏出一步,没敢进院子。

黑猫冲煞,要出事!

我赶紧回去,把背包里的符纸还有朱砂墨都拿出来。想了想,又拿出一根柳条,这是晒干的柳条,俗称打鬼鞭。这时我忽然注意到,背包里的瞒天过海符都不见了。

想到之前,只有栓子拿过我的背包,一定是他搞的鬼。

韩雨扶着村长家的孙女,缩在角落里,现在要跟在我身边。

“别跟着。”我说完,回到窗户边上。

往外看一眼,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刚刚猜错了。这哪是黑猫冲煞?这简直是精怪围城!

那只黑猫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好多东西,毒蛇老鼠、蝎子蜘蛛,总之各种各样的动物都聚集在院子门口,眼神凶恶,恨不得进来撕了那棵槐树。

槐树还是刚刚那般,往外渗着血液,树枝无风自动,像是鬼影摇晃。

我也不知道槐树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精怪,但这绝不是好事,我得先做准备。这窗户勉强算牢靠,我在四角贴了纸铜钱,然后在玻璃上画符。

事实证明,我提前准备是正确的。

因为在我画符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暗黄的身影从院墙上溜过,然后落在了院门口。

那是一只黄鼠狼。

黄大仙通灵这事我知道,但我从来没亲眼见过。

我看到那只黄鼠狼双腿站立,站在那些精怪的面前,就像是人类演讲一般,摇头晃脑。

由于窗户阻隔,我只能听见一点点它叽叽喳喳的怪异叫声。紧接着,它忽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底一寒。

我敢说,那完全不是一个动物看人的眼神,它绿豆般的小眼睛里带着狡诈的光芒,如果仅仅让我看眼神,我一定会觉得它是个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眼神我很熟悉,正是之前在村口遇到的那个假村长的眼神,这种独有的狡黠很好认。

它只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接下来,让我更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它猛然咬住一条蛇,跑到槐树下,扔到那渗出的血液里。

白烟呲呲冒起,蛇就像是被扔进了油锅一般,不住地抽搐,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漆黑的液体弥漫开,槐树的晃动也停下来。

槐树的煞,被这只黄鼠狼给破了?

我一愣,就看到黄鼠狼像是发号施令般,伸爪子指向我这个窗口。没了槐树阻挡,外面的精怪冲了进来。

槐树有三层楼高,低的位置有些枝丫就在窗口不远处,那些东西争先恐后地往树上爬,然后顺着枝丫来到我所在的窗口。

首先就是那只黑猫,它双目血红,狰狞地张大嘴,疯狂撞向窗户。

咚地一声!

黑猫的脸都撞塌下去一半,身体滑落,仅有血液还残留在窗户上。

这些东西都疯了!

我加快了手上画符的速度。在最后一笔画完之后,纸铜钱瞬间化为金色,就好像变成了金属一般。

毒蛇蝎子还有些不知名的虫子一窝蜂地冲了过来,然后撞在窗户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还好我画的是封门符,这种用于墓穴封门石上的古老符文有着稳固载体的奇效。那玻璃窗户虽然看似不堪一击,现在却是挡住攻势。

这些精怪就算再厉害,想必也不能破墙而入吧?

直到这时,我才庆幸,当初认认真真地学了几样符。

只要能撑到白天,阳气充足之时,精怪自然散去。

想到这里,我走回去,韩雨意外地平静,村长家的孙女倒是清醒了,此时正看着窗外发抖。我脱下外套扔给她们,说:你们捂着耳朵睡会儿。

紧接着,我来到门边上,同样贴好纸铜钱,画上符文,这样的话,两个出口就都守好了。

嗯,它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咚咚咚。”就在这时,窗户的撞击声忽然停了。我看过去,黄鼠狼正站在窗沿上。

它笑了,你永远不知道,看到一只黄鼠狼露出人性化的微笑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它抬起前爪,指了指屋里的白棺材。

什么意思?

我看向白棺材,并没有发觉异常,空气中的味道也让我一度觉得,白棺材是空的。

但是现在,黄鼠狼的行为却是让我紧张起来。

“咚咚咚。”敲击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它并不来自于窗户,而是源自房间里面。这声音沉闷而且连续响着,就像是人的心跳一般。

看着开始抖动的白棺材,我忽然想到一个词——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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