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娘娘庙，阿绪是打小瞧着它建起来的。彼时她还不能化作人形，时常勾着脖子蹲在树下头躲着瞧，一边怕那些干活的村民逮住她烤了去吃，一边馋村民们带上山来打饥渴的白面干粮。

她也曾问过师父，那玄女娘娘到底是什么神仙，为啥山下的村民要在山腰上建这么一个庙，供奉这么一个神仙嘞？

老王八精深深看了阿绪两眼，只赶了阿绪回去背诵法术口诀，却也不与她多说什么。只有偶尔他老人家自个儿酿的果子酒能入口时，喝得微醺之后，他才肯摸着阿绪的鸡脑袋说叨上两句。

什么三界大战，什么善见门，什么九天玄女和玄武大帝……

阿绪听得细碎，却又觉着新奇，自然追着师父问。老王八精终于不厌其烦，去山里拾了个冬眠的小蛇，点化了一番丢与阿绪，告诉她要照顾师妹，不许再多嘴多舌的问些无关紧要的。

阿青就是这么被稀里糊涂给捡回来的，冬去春回，小青蛇懵懂醒来，竟发现自己并不在自个儿的洞里，一时间吓得褪了两回皮，以为自己要被泡酒。

还是阿绪凑她身旁絮叨半天，阿青才磕磕绊绊明白过来，感情自个儿这是一觉醒来便入了妖道，从此天长地久不必于畜生道里轮回来去了。

“到了！”一村民喊了一嗓子，阿绪抬头去看，果然看见了树林间那隐约露出来的几片青瓦。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再走几十米，便到了玄女娘娘庙。

许是因为遇见了传说中“乌甲道人”的徒弟，几个村民的心情相较于上山之前，可算是轻松了不少。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倒与阿绪熟悉了起来。

这玄女娘娘庙不在阿绪他们地盘那块儿，以往阿绪也并不常来。毕竟妖精圈儿里也有妖精的规矩，寻常无事闯入他妖地盘，可是相当不礼貌，弄不好还要打架的。

今日阿绪跟着村民一块儿过来，原本这边的妖精要躲着村民，自然也不会这会子跳出来找阿绪麻烦。阿绪难得仔仔细细打量这玄女娘娘庙，一时间瞧得兴起，也便停下了脚步。

“咦？难不成这两日有人来拜过？不然庙里怎得这样干净。”

“不会吧，最近几个月，咱村里谁还敢没事儿上山来。”

“旁的村里的呢？”

几个村民嘴里说着话，将肩上挑着的贡品放在了庙前的青砖地上。阿绪随着往前走了两步，鼻子里钻进些香火气。她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有人供奉，里头香都没断过呢。”

村长也觉着有些稀奇，他眯了眼往里走了两步，却听门里有人缓步走了出来。

“哪位老乡？”村长张嘴问了句，却在见到人之后哑住了。

里头人从庙里走出来，站在青砖之上。他一身玄清白袍干干净净，头顶玉冠，面色清淡，身量挺高，背脊笔挺，但许是因着一身素色的缘由，看起来有些清瘦。

他施施然立着，一手背后一手于胸前立起二指，朝着村长微微点了点头，嘴里道：“无量天尊。”

是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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