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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尘缘劫》序章:飞尘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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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事了。

楚逸身处内堂密室,处理门内一应事务。

随手打开一册河东分舵送来的内函:

启禀门主,后唐左羽林军统领与右神策军统领素来不合,左羽林统领酬以白银一千两,恳求门主派予一人,血刃右神策统领。

——长兴元年七月初三

他思索了片刻,对于朝廷各国之间,血影门素来参与得极慎,一来血影门毕竟不能与一国之力抗衡,二来朝中将军大臣的府邸,皇帝的寝宫守卫森严,若是夜袭皇宫,楚逸自己亦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但这白银千两数目甚多,想来尽是这人搜刮民脂得来。

思来想去,遂于左下方书道:夺影可去,成者领白银五百两。这夺影是这血影门当中一人,夺影乃是暗号,便似江湖诨名一般,如同楚逸的邪君之名,向来血影门门下之人的真实姓名,便是门中自己人也不知,都是相呼暗号,楚逸近些年于江湖兴风作浪,名头倒是被传了开来,不过都是恶名罢了。

据血影门密辛所载,血影门于乾宁二年所建,至今已有三十五年,初代门主胡钰与钱镠于贩盐时便相识,当时朝廷盐法极酷,私贩盐一斤一两便可就地正法,然为了利,大批盐贩仍不惜以命相搏,钱镠与胡钰便是当中佼佼者,二人每每带着大批盐贩在朝廷围捕中逃出,不仅收获大批钱财,也由此练就一番好本领。

后来胡钰广布钱帛,结交不少地方豪杰,凭借不俗武艺,成为大批人的领袖,拉帮结派,钱镠却投奔了当时杭州地方将领董昌,而后一路攀升,先是两浙都节度使,之后竟成了吴越王。

钱镠念昔年与胡钰的过命之情,处处包庇,胡钰也是由此收揽不少旁门左道之辈,干起了买凶杀人,买卖情报的勾当,虽成了后来江湖人谈之色变的血影门,却也是佑吴越百姓一方安宁,待到楚逸当上门主之时,势力便已延伸数国之地,各处皆有分舵。

烛火摇曳,斑驳迷离中,楚逸凤眸漠然,捏了捏眉心,近些年来钱镠年老,性情却愈加乖张

前些日,钱镠寿辰,门客贯休提贺词“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钱镠竟有些不喜,要让贯休将“一剑霜寒十四州”改成“一剑霜寒四十州”。

贯休当场折了钱镠的面子,引得钱镠杀心,可楚逸与贯休喝过几次酒,有些交情,颇为欣赏贯休的才气性子,当下婉劝钱镠放贯休一条生路,却亦折了钱镠脸面。

这些如今看来倒都算是小事,只是就这改字和近些年屯兵之举看来,钱镠似乎想要称帝!

自朱温废唐皇而今,各地节度使藩镇割据称王称帝者虽多,然其中大国兵强马壮,小国不过几年覆灭,吴越这些年安逸非常,便是钱镠没有另改年号,尊奉中原正朔,称臣纳贡之由。

两浙一带,地狭兵少,无险可守,若要起兵,必然生灵涂炭。且钱镠的意思,想借血影门之手,除掉北方大国几色重要人物,称帝之时,诸国无暇顾及。然,难矣。

该寻个法子劝劝钱镠,可如何劝呢?血影门便是活在吴越国的庇佑之下。楚逸越想越觉得脑袋疼痛,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随之映在脑海中的,却是芙株那笑靥如花,娇俏的脸庞,楚逸猛的灌了一大口酒,不由得呛出了几滴眼泪。

次日,钱镠相邀楚逸入宫,楚逸不得不应,心知,

该来的事还是来了。

引行的宫女只将楚逸带至宫前的庭院便款身退下,但见庭院中人影晃动,持枪带刀的护卫,何止百人,看样子也皆是身姿雄壮的军中好手。

楚逸心道:若我不应这老龙(历史中钱镠广修水利,两浙百姓都称其为海龙王),便插翅也难逃。想着想着,已踏上台阶,步入宫门。

入门,只见钱镠一身刺绣黄袍,负手而立,正在欣赏一幅画,楚逸眼见如此,不便出声参拜,打扰钱镠观画的兴致,于是也去瞧那画,但见一条江龙盘于九州大地,头起昆仑,尾连吴越,龙身隐如云间,日月相较之也不免黯然失色,端的是气势磅礴,似乎连看赏的人也平添一股豪气,楚逸却在心中不住冷笑:老龙好大的胃口!

此刻钱镠似乎已观完画,回身过身来,看向楚逸,楚逸连忙伏下身子道:“参见王上”,楚逸这王字有意无意重了几分语气。

钱镠捋着胡须,笑道:“贤侄何须多礼,快快请起,前些日子看你甚是憔悴,最近如何?”

楚逸顺势起身,言道:“劳王上挂怀,愧不敢当,草民近日身体甚是安康。”

这时钱镠指向不远处挂在正中的画,向楚逸问道:“你觉得如何?”

楚逸端详一番,悠然道:“足踏千峰,头顶一日,风云万里,我自不动。王上,草民斗胆问一句,此画何人所作?”

钱镠轻捻胡须,也不做答,楚逸自顾自言道:“开阔大气,指顾从容”,言语间顿了顿,莞尔道:“人上之人。”

钱镠大笑道:“哈哈哈,本王余生得此喜好,练笔多年,然作画能得贤侄如此评价,也是不枉了。”

此时,两队宫女款款而来,呈上一应茶品糕点,这茶自是不必说,定是顾渚山特供的紫笋茶,然一应茶点,冰糖梅子,糟酿桃肉,玫瑰金桔,梨花卷,桂花糕等等亦有数十样之数,约莫半柱香,宫女才把这数十样糕点按次序摆置桌上,

又有人挪来一桌,桌上刻着纵横十九道,当间以金银线严丝嵌入。

钱镠于白子一方端然坐下,随手指向对面座位道:“今天唤你进宫,无非是你我叔侄二人叙叙旧,品茗手谈,仅此而已,快快入座。”楚逸躬身道:“谢王上,那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但求王上指点一二。”

钱镠执起茶盏,轻噙一口,笑道:“指点谈不上,不过是切磋一番。”随后言道:“今天的茶不错,当赏。”堂下一众宫女当即伏身齐声道:“谢王上。”

钱镠拈着手中茶杯,朗声道:“贤侄,你且品品,看这茶与你寻常所喝的紫笋茶,有何区别?”,楚逸向来喜酒,于茶道不甚了解,但觉确是入口回甘生津,便再尝不出其他,随即言道:“求王上赐教。”

钱镠此时面露得意之色,捋须笑道:“我以为,茶叶遇水,方得此人间至味,茶叶固然重要,而这水,犹是重中之重。”

钱镠抿一口茶,复悠悠言道:“古人云: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而我以为,这冲泡茶叶的水,当以陈年化开的雪水,雨水,与露水三者而论,就中而论,当露水为上,然。”

钱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露神秘之色,言道:“我近些日子,精研茶道,又想出一物,露水较之也要黯然失色,贤侄不妨猜猜是何物?”

楚逸听得也来了几分兴致,但左思右想,仍是想不出较露水更能集天地灵气之物了。”随即答道:“草民智慧短浅,见识不足,望王上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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