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一来道理虽然说得通，其中无法明白的问题却更多了。

姜志林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想，都会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存在，就好像他们探听到的消息都是假的，只有都是假的才会相互制约，无法想得更深入。

萧玉谌看见姜志林脸上难得出现苦恼，蓦地轻笑了声，语气中多了几分失望：“志林你半晌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件事？”

“殿下以为……”姜志林皱眉，他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弄清楚萧玉白究竟要做什么？

“都走到这一步了，志林你还担心被他发现什么，未免太因小失大了。”萧玉谌笑道，神情中都是不屑，“就算他发现了，本殿下只要在他之前把云心妍这条线掐断就是了，你以为届时父皇会相信谁？”

诚然萧玉白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拿不定主意，即便经过这两日探查，他依旧不知道萧玉白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但他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无论萧玉白准备做什么，只要让父皇彻底厌弃他，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萧玉谌不相信萧玉白知道自己心底的计划，除非他能未卜先知能探知人心，不然依旧是他赢面大。

等到父皇厌弃了萧玉白，他说得话就算再动听，也不会有人相信。

姜志林闻言额上却渗出几分凉意，他低下头：“殿下说得是。”他跟在萧玉谌身边已有十年，自是明白萧玉谌的某些意思，只是不知这次死的会是谁？

如果说萧玉白是对人够狠，那萧玉谌对人就是足够阴险，姜志林不知这样的人坐上皇位会是什么后果，现在也容不得他去考虑深思，从当年他父亲暗地里搭上孟家，让他到萧玉谌身边时，姜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就都压在萧玉谌身上。

“时辰不早了，志林你先回去吧，不然姜大人可要担心了。”萧玉谌吩咐道，姜志林抬头，只见他脸上又是那副和善的好人模样，这却让他心底更有些发紧，急忙退出来，待出了皇子府，坐上回家的马车才松了口气，抬手一摸凉飕飕的脑门，全是汗。

不止是头上，背上也全是冷汗。

姜志林愣了下，目光不由得转向门前同样灯火煌煌的皇子府，惊疑不定，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觉得五皇子变得可怕起来？

马车缓缓行走起来，姜志林心底却越发觉得惊悚，他是萧玉谌的伴读，也就是萧玉谌的近臣，为他出谋划策甚至做他手中的刀铲除阻碍都是应该的，可什么时候他竟觉得这样的事可怕了？

似乎，似乎这种感觉也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不，不是最近，是留在这两日！

即使心中惊疑，姜志林依旧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回想自己究竟是何时有了这种想法，但越是回想，他的心就越沉，就在这两日，那不就是萧玉白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的时候。

直觉这两者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姜志林甚至有种去找萧玉白问清楚的冲动，但理智又把这股冲动压了下去，作为萧玉谌的近臣，他的一举一动在上京也有许多人盯着，再则这些年他虽然替萧玉谌做事，他父亲的官职却并没有大升，不过是熬着资历提了提，皇后娘娘和孟家也从未在这事上出过力。

姜志林不是不明白，孟家之所以选择暗中扶持萧玉谌，也没有安什么好心，真到功成那日，只怕孟家也容不下姜家，但也正是因此他才只能依附萧玉谌，眼下如果他真私下去见萧玉白，以萧玉谌的阴狠，必定会把姜家也算在需要除掉的名单里！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摸了把头上更多的冷汗，任是姜志林自诩聪明，现在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究竟是为什么！

“少爷，到家了。”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赶车的老仆提醒道，姜志林愣了下，随即才缓过神来，慌忙擦了把汗，起身下了马车就大步赶进府中，片刻未停，但灯火之下，老仆还是将他蜡白的脸色看得清楚。

老仆也愣住了，张嘴想问就见姜志林进了大门，连背影都被厚重的朱门拦住。

少爷这是怎么了？

所幸夜色渐深，姜家门前只有主仆二人并看门的门房，此事暂无人知晓。

但等到天亮时，成毅就送来了个古怪的消息，萧玉白瞧得直皱眉，他原本还在想如何除掉姜志林，没想到他先古怪起来。

被吓着了？他的胆子可不小，怎么会被吓着？

前世姜志林虽然帮萧玉谌对付他，但没等到他翻身把萧玉谌拉下马，萧玉谌就已经把姜家的百十口人尽数斩首，法场之上姜志林骂得很难听，被堵住嘴才消停。

临死还能反咬一口的人，胆子绝对不小，什么东西能吓到他？

萧玉白一时想不出来，也没有多想，换了身简便的衣裳，趁着今天休沐上街去，不管姜志林究竟是被什么吓到，只要除掉就是了，他身上萧玉谌的烙印太重，不可能背叛萧玉谌，即使他有这心思，也没人会接纳他。

因此多想无益。

成毅跟在后边，他换下那身侍卫的软甲，穿着身青缎衣裳，踩着黑色的皂靴，腰间挎着把短刀，脸上因为常年练武风吹日晒而黑黢黢的，虽然年纪不大，但瞧着颇有些饱经风霜的稳重，走在大街上反而比萧玉白这个皇子更引人注目。

成毅是习惯被人盯着看了，他做护卫，很多时候不就是站在那儿给人看的，因此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看他也没有多想，只留意着其中有没有不怀好意的家伙。

但萧玉白就不这么觉得，成毅在一块太扎眼了，看来他对成毅的印象得改改才是，他现在只是个皇子府的护卫长，不是那个敢背着他跟西北大军联系的王府护卫统领。

看了眼无知无觉的成毅，萧玉白也没提醒他，只瞧着前边就是太傅府，打发了他去买些小玩意回来，只叫成毅不解，殿下什么时候对这些小玩意这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