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要脸，便是雪上加霜也没什么要紧的。

可云心妍怎么也没想到，萧玉白会说出这番话，腊月里头是他冒着大雪跪到陛下心软，他现在却又对她说这样的话……

云心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诚然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有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就仿佛她只是在庄子里午后小憩，做了个萧玉白喜欢自己的美梦，只要等梦醒……

生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带走眼角的泪花，膈得细腻柔嫩的肌肤泛起细碎的刺疼，云心妍这才缓过神来，她慌忙退了步，一下子坐在竹席上。

会疼，不是在做梦。

她抿唇，望着萧玉白只觉得心思凌乱，也没有看见他眼眸中的心疼。

好大会儿云心妍才定下神来，她笑了笑，有些勉强：“殿下不必这么提醒心妍，心妍明白殿下的意思，不会……”

“妍儿是答应了。”

她话未说完，萧玉白便开口说道，把她的话生生截断。

云心妍愣住了，只怕他是在试探自己，慌忙摇头，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少年已经伸手扶她起来：“妍儿的心意我知道，明日我便去求父皇下旨。”

云心妍这下彻底傻了，愣愣的望着萧玉白，对着他郑重其事的神情眼神，脸颊上不由得飞过两片浅浅的红云，心口里头砰砰的乱跳起来，她慌忙低头，抿唇抽回手。

萧玉白暗叹口气，唤了翠心过来：“我让厨房备了些饭菜，妍儿和阿央用过了再回去。”

“不，不必如此麻烦殿下。”看见翠心，云心妍勉强缓过神来轻声说道，脸上的红云却重了几分，今日她来已经是不应该……

萧玉白见她抗拒，知道暂且强求不得，只好道：“我让阿央送你回去。”说完就见萧锦央从小径过来，眼神好奇的瞄着这边，脸上还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云心妍盯着脚下没发现，只慌忙拒绝：“不，不用累公主殿下再跑一趟，心妍自己回去便是了。”却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拒绝，这不是她一直都期望的？

“什么累不累的，本公主既然将云姐姐你请来，自然也要将云姐姐你完好的送回，不然沈太傅明日还不得打本公主手心。”萧锦央刚好听见云心妍的话，急忙一本正经的说道，端足了姿态，最后一句却暴露了她的心虚。

虽然沈太傅不打姑娘家的手心，可沈太傅脸色不好的话，也挺吓人的，南雍殿里不怕他的，当真是数不出来，偏偏父皇每回都听信沈太傅的话。

萧玉白看着一如既往揭自己底的妹妹，若是往时他必定气恼，现在却只觉得无奈：“别贫了，送你云姐姐回去了便回宫里，不准在外头逗留。”小姑娘还是活泼灵动些的才好，哪怕是公主，也不必整日端着姿态，唯恐有一丝错处。

萧锦央撅嘴：“知道了，就知道使唤人家。”一点儿好处也不给。

云心妍看着萧玉白同萧锦央说话，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萧玉白向来不喜她和萧锦央在一块，等到惠妃娘娘殡天，这种不喜就越来越不掩饰，现在却……

一路上云心妍都有些恍惚，直到上了皇子府的马车，看不见萧玉白了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萧锦央欲言又止。

萧锦央倒是很乐见现在的情形，虽然不知道她那个榆木疙瘩似的皇兄究竟是为什么转了性子，因此看见云心妍迟疑，她凑到她眼前低声问道：“云姐姐，皇兄他跟你说了什么？”

云心妍一怔，脸上又可疑的烫了起来，她慌忙低头，扣着手指低声道：“没，没说什么。”

真的没什么？萧锦央才不相信，皇兄一早支使她，会什么都没有说？但方才她隔着远，压根就没看见什么，更别提听见什么。

萧锦央不乐意，央着云心妍给自己说说，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任萧锦央怎么央求，云心妍都不应声，只当作自己听不见。

云心妍越是如此，萧锦央便越是好奇，然而直到马车停到太傅府门口，她也没有问出来半个字。

才到未时，沈太傅还没有回来，但早得了消息的高嬷嬷正候在门口，一看见云心妍就急忙迎她进去，片刻也没在外头停留，不知道怕还以为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锦央厚着脸皮跟进去，却连大门也没有进去，就叫人请了回来，现在可没人敢留她在太傅府做客，等到申时沈太傅回来，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云心妍见萧锦央没进来，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萧锦央与她一向要好，她都要怀疑这回是他们兄妹合着伙儿戏弄自己了。

“姑娘怎生这么糊涂，若不是老奴这身子骨差了些，没跟着去，必定拦着姑娘！”过了大门就听见高嬷嬷小声道。

云心妍知道高嬷嬷是心疼自己，急忙低声宽慰：“嬷嬷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这不是好生回来了。”她在萧玉白面前哭得不厉害，隔了这么大阵，眼睛上的红意已经消失，倒也不怕高嬷嬷瞧出来端倪。

“姑娘是好生回来了！”高嬷嬷窝火的埋汰了句，又关心得紧，“庄子上说姑娘巳时才出门，怎么也不用过午饭了再走？可有用过？老奴让厨房备了羊乳，姑娘先用着些……”

高嬷嬷唠叨起来就没完，云心妍无奈，只好一一应下。

高嬷嬷是照看着云心妍母亲长大的老人，她母亲过世后没多久，父亲就有了新欢，任由旁人欺她年幼，外祖沈靖轶心疼她，便把她接了回来，连同当时剩下的几个愿意照顾她，没有换主的嬷嬷丫鬟也一并接了回来。

因此每每高嬷嬷唠叨起来，云心妍也不恼，只听着。

好容易到自己房门口，才听高嬷嬷唠叨完，正松口气，又听高嬷嬷不平道：“三皇子请了姑娘去，也不给姑娘准备午饭，真该叫老爷明日打他手心。”

云心妍闻言险些踢在门槛上，清咳声掩饰着尴尬：“嬷嬷这话在这里说便是了，若是叫有心人听见，还当祖父容不得人，挟私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