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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石》五 惊变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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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伏道崇三下两下套上衣服,这衣服是陈振坤的,他的身材比他的师侄高大,这道服穿在他身上很不合身,整个人像吊在那里,像个稻草人,看起来很滑稽。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他捋了捋了胡子,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头发和胡须已被烧个精光,他恨恨地提起剑,想去找风卷云报仇,

此时却见侯石抱起姥姥,正往旁少熊那边去。对付风卷云他没有把握,但抢侯石的弓箭,却还是有这个信心的,他侧身一转,直奔侯石而去。

侯石不敢跑快,生怕惊着姥姥,眼见要到旁少熊所在,却见头上一个黑影直冲而下,伸手来夺他身上的弓箭,却是刚才一直看似漠不关心的黑衣年青人。

而另一边伏道崇也已欺到身边伸手欲抢弓箭,侯石抱着江婆婆无法抵抗,又怕他们伤到姥姥,只好跪倒在地,伏在姥姥身上护住她。

伏道崇右手已经拿住了弓柄,正待强取,却感觉到右手一阵冰寒,一枚冰剑从上方劈了过来,他赶快缩手,那冰剑没有停歇,往他的身上直刺而来,他急退一步,双手一合一张,使出天蚕网,只听当地一声,伏道崇又连退三四步方才站稳。

那黑衣青年却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在侯石身边落了下来,不慌不忙伸手去夺他身上的弓箭,左手刚触到弓身,却听见雷电轰鸣着向他袭来,他转头一看,却是苏道标持剑攻了过来。

黑衣青年刚才在一旁观战识得厉害,凝神转身右手使冰剑在空中点点画画,他每画一处空中就生出一块如尖刀形状的寒冰,向雷电迎去,只轰地一声,雷电击在寒冰上,便化作了无形。他持剑不断在空中生出寒冰向前方迎去,只听轰轰不断,苏道标唤来的雷电均击在了寒冰上,黑衣青年毫发无损,他的冰剑急点越画越快,顿时无数的寒冰径直向苏道标袭去。

旁少熊眼看头要撞到地上,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伸出双手抱住了他,身体急翻转,两人在地上滚了几滚,便停在了不远处。旁少熊站起了身,睁眼看时,却是王六虎救了他,但六虎却躺倒在地上起不了身。原来他眼见师叔公危难冲过来救他,他却因此背后受了叶九龄的一击。

旁少熊放下酒坛去抱王六虎起身,王六虎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剧痛,他强自撑起了身,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撒在了旁少熊的衣裳上。

旁少熊大怒,左手抱住那坛酒,右手指着叶九龄大骂道:“都是道友,都侍奉太上老君,下手怎么这么狠毒!”

叶九龄本无意伤王六虎,俩人刚才打斗,比试的意味多过拼命,那一击也是因为王六虎全力救他,背后落出了大空档,他又收势不住。

他正待要解释。伏道崇在一旁大喝道:“九龄,不用跟他们噜嗦!去帮你师伯!”

叶九龄朝他们揖了一个道礼,说道:“对不住了!”持剑转身向那黑衣青年攻去。

旁少熊把王六虎扶到了风卷云的身边,风卷云深吸一口气想强撑着站起来,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涌到了口前,他腿一软,左腿“蓬”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侯石见他们斗得急,乘机抱起姥姥往旁少熊他们那奔去,奔到一半,却见一人从他的头顶如大鸟般越过,在空中伸出一只手来扯弓箭。

侯石一矮身躲了过去,侧眼看去此人正是伏道崇,他落地后毫不停歇,在空中转身朝江婆婆一掌击过来,侯石躲无可躲,只好一个转身凝气在背,用背去迎他的掌。哪知伏道崇志不在伤他,见他转身,揉身落地,变掌为爪,右手一把抓住弓箭从侯石的背后掀起来,左手在江婆婆身下一拍,把她击起在空中,侯石大惊双手举起去接她。伏道崇顺势一带,轻松地把弓箭抢到了手。

侯石此时已无暇顾及弓箭,全神贯注地欲接姥姥,姥姥受伤极重,经此一拍一抛一落,在侯石接住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得侯石衣衫上血斑点点。

伏道崇抢到弓箭,大喜,正要细看,一个黑影从空而降伸出黑色的爪子来抓弓箭,伏道崇知道是那个蝙蝠人,他也不抬头一掌击出,只听见吱地一声,那蝙蝠人叫唤一声被风雪逼到了空中,只是伏道崇受伤在前,此时威力已经大大减弱,但也逼得蝙蝠人急升到半空,伏道崇也不理他,正要往回走。

只听过苏道标急喊:“小心!”

一股凌厉的寒风从右侧扑面而来,他急忙低头闪过,哪知那剑仿佛条蛇般跟着刺了下来,他只好一个铁板桥往后闪身避开,忙乱之中,他见到一枚冰剑带着刺骨的寒气从他鼻子上几寸的地方掠过,而使剑的正是那个黑衣年青人。

他刚才明明看见他和苏道标激战正酣,不知道怎么能脱出身来袭他,而眼睛斜瞥之处,竟还有另外一个黑衣人在和他师兄师侄在相斗。

那黑衣年青人剑不停,顺势在伏道崇的手上一拍,伏道崇的手一麻,不由地松开了手,黑衣人左顺手接过弓箭,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一个闪身回到与苏道标相斗的黑衣人身边,两人合二为一。

伏道崇一挺身体,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极为羞怒的神情,他拔出剑用力一挥,只听见过紧的衣服扑哧一声,腋下裂了开来,露出了烧干净了毛漆黑的腋下,他顾不上这些,右脚用力一蹬,腾向空中径向黑衣人直扑而去,已是性命相搏之势。

伏道崇夺走弓箭后,侯石无暇顾及弓箭,只是紧抱着外婆往旁少熊和风卷云跑了过去。到他们身边后轻轻把姥姥放了下来。

风卷云被伏道崇一击而中,加上肉掌抵五雷剑,实已伤上加伤。他见苏道标救去伏道崇,也不理睬,坐地调息,他眼见这场景,几个都是法力高强的劲敌,自己又受了伤,唯有尽快恢复些真元。

他见侯石抱着姥姥过来,硬支起身,起来查看江婆婆的伤势。江婆婆此时脸色惨白,呼吸已是若有若无,侯石一会看看姥姥一会又看着风卷云,眼中全是期望,期望着风卷云告诉自己姥姥没有性命之忧。

旁少熊关心姥姥和王六虎的伤势,知道这火云丹极是灵效,探过脸问道:“风叔叔,还有火云丹吗?给姥姥吃一粒,你自己也吃一粒,看你都伤成这样了,如果有多,给六虎也来上一粒试试?”

风卷云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姥姥。旁少熊又问了一次,他良久后才摇摇头道:“火云丹每十年只能炼成一粒,我身上已经没有了。”

旁少熊“哦”了一声,道:“你们教里还有吗?通知你们的兄弟送几粒来?”

风卷云没有答他,他深吸一口气,硬挺起身,单脚如仙鹤般站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蓝光从他的掌中流出,王六虎见过姥姥医治侯石和旁少熊,知道这是一种极高的法术的站势,正心喜姥姥有救了,却见风卷云一口鲜血血如瀑布般直喷而出。

原来这“枯叶回春术”本是炎教中至高的法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只是施法的人极耗真元,施一次法如同自己去了大半条命,如同叶自枯而落,来换取树的回春,故有此名。自立教以来练的人极少,练成后除了救教中重要人物外也是极少使用。风卷云已是重伤在身,为救姥姥硬施此法,立时伤上加伤。

侯石大惊,扑过去扶住风卷云,大叫道:“风叔叔,你怎么啦?”

风卷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朝侯石淡淡一笑道:“没事!小石头,当年我们炎教的先祖刑天,被天帝砍了头,尚以乳为眼,以脐为嘴,与天帝那老儿斗了三天三夜,风叔叔这点伤又算什么!”

侯石这几日常听混元教,正一教的人说起炎教,都是一幅不共戴天的样子。至于为何,旁少熊固然两眼一抹黑,王六虎也道不清楚个所以然,只知道这事要扯到上古时侯。后来见姥姥叫风卷云为师兄,便知道自己姥姥与炎教有莫大的干系,既然姥姥与炎教有关系,他便自然而然心中为炎教愤愤不平起来。此时,见风卷云重伤之下,却依旧如此英雄,心里已不只是为炎教不平,却带有更多的钦佩之情。

这边,伏道崇的剑眼见已经刺到了黑衣人的后背,只听“当”地一声响,他的剑已被一枚寒气逼人的剑给荡开,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右手在空中连劈数下,顿时寒冰如箭阵般朝伏道崇击去。

苏道标在一旁看得分明,黑衣人又使出分身术,他立即催动法术会同叶九龄朝与他缠斗的黑衣人攻去,以求黑衣人的分身回救,以解伏道崇之围。

伏道崇识得厉害,急退数步,双手一合一张,用天蚕网挡住了寒冰,两人正相持住,见一个黑影转到他身后,伏道崇立时查觉,急转身一剑刺出,那个黑影往后避了一步。

只听苏道标急叫:“师弟小心!”

伏道崇闻声正要转头,又一黑衣人无声无息转到他右侧,他刚回防,不料又一黑衣人从左侧闪出,一掌击在他的胁下,伏道崇不及回防,只觉得身内五脏六腑像是被利刃狠劈了一刀,一口血涌到了他的口中,他急转数圈用天蚕网护住周身,双手展臂,如同大鸟般往后直飞十几步之远,那几个黑衣人并不上前追赶,而是梭地一声附身回到黑衣青年身上。

伏道崇用剑撑住身体,用力吞下了口中的血,却觉得体内血液翻腾,像是要喷暴而出。

苏道标急奔到伏道崇身边,给他喂下一枚正一教的灵丹药。黑衣青年把剑往身边一插,悠然地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什么好玩的事。

苏道标安顿好伏道崇,直起身看着黑衣青年,徐徐道:“阁下法术高强,老道很是佩服,只是还望把弓箭奉还!”他见这黑衣青年道法高强,心中防备,但口中仍是谦谦有礼。

黑衣青年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连飞在他头上的那个蝙蝠人,也抱着肚子,发出“吱吱”极难听的笑声,他扬了扬眉,一脸不屑的神色道:“天帝赐弓后羿,后羿射落九日,此弓被尊为‘射日弓’,为天下所仰崇。后羿被拥为王,因荒淫而被寒王所杀,此弓箭自此属寒王,不知道你们你们是后羿的后裔还是寒王的后裔,有资格要此弓箭!”

那边,风卷云又重新坐了下来,凝神会聚体内,他知道眼前凶险无比,苏道标一众正一教的人不说,这黑衣青年刚才的分身术和寒冰剑的法力,与他和苏道标不逞多让。唯有可庆幸的是他们只是意在弓箭,而不在人,如果弃弓箭,他还是能救江婆婆他们脱离此险境。只是,他知道弓箭是江婆婆和侯石的至宝,他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们取回来。

旁少熊在一边听了,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尘土说道:“听了半天,这弓箭都不是你们的,你们这么大的人,好意思抢小孩童的东西嘛!”

苏道标自知抢侯石的弓箭理亏,但此举事关天下苍生,他欲解释,但终是闭住了嘴。

而那黑衣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道标,想看他如何解释。

旁少熊一看两人都不吭声,就顺着杆往上爬,说道:“看在你们俩都有悔改之意,我就成全你们吧,把弓箭交给我,我再把它还给小石头他们,这样今天大家就算了结,都是同道中人,留得日后好相见嘛!”

黑衣人见苏道标黙不吭声,微微一笑,也不理睬旁少熊,转身把弓箭往空中一抛,蝙蝠人伸爪接住了,展翅往高处飞去,停在半空中看热闹去了。

苏道标见状,知道已方师弟受了重伤,徒弟道行尚浅,如不打败这黑衣青年,断无可能拿到弓箭。

他当即朝黑衣青年一拱手道:“那就得罪了!”说罢一个弯腰,转剑,舞剑在空中急转,他的动作极快,当真如闪电般,只见剑在空中瞬间画出无数剑花,在夕阳下如同江花般绚烂,突然江花突收,天地一暗,无数轰雷带着闪电朝黑衣青年击起,闪电把周遭照得一片惨白。

黑衣青年口中虽显轻松,但心中知道苏道标的厉害,时刻防备着,此时一见雷电击来,当即后撤一步,寒冰剑中无数寒冰飞出迎击雷电。

只见苏道标越转越快,越飞越高,雷电也越来越密,越来越快。黑衣青年全力迎击雷电,虽没有占到上风,竟也没有落败,和天下闻名的正一教大弟子打了个平手。

苏道标忽地大喝一声,左手往地上疾拍而去,正是正一教的镇教大法“神宵五雷法”。他学习此术已久,颇有成就,已到了六重境天。此法威力极盛,只有主持及主持侯选大弟子可习之,但因怕此法被滥用伤及无辜,故教义规定习法术弟子,只能在危及正一教安危时,或者住持师兄授意时方可使用。在此次出山,主持师兄已告诉他,为天下苍生计,势必要夺射日弓,权急之时,可用此法。

他见此时情急,黑衣人也不是什么正教中人,便使出了此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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