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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石》三 疗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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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团看姥姥抱着侯石奔回家去,停止了吼叫,转头纵身跟随着她而去。它一反刚才的慵懒,竟如闪电般疾速,眨眼间不见了形踪。

林中众虎不见了饭团的吼声,便也接连地停止了啸声,只隐隐见远近林中黑色身影慢慢散去,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啸声,啸声渐行渐远,终不复可闻。林中复而一片静寂,比之刚才啸声如涛,此时的寂静显得更让人心生惧意。

伏道崇转头去找刚才喝彩之人,却见周边一个人也没有。这时侯,从林边远远传来那人声音:“一只赖皮老狗没什么好看的,爷爷我睡个懒觉去罗……”

伏道崇大怒道:“什么混帐东西,有本事出来看怎么剁了你喂狗!”

那边应道:“狗咬我一口,我去咬狗一口,那我不和你一样是狗了,哈哈…”笑声到最后几已不可闻,显是已经去远了。

伏道崇也不理会他,他心里掂记着弓箭,朝着江婆婆的家走去。

刚走没有两步,却见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此人身着白衫,背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也不动地抬头看着天空。

伏道崇知道此人必来者不善,但他自寻法术高强,也不惧怕,他暗聚真元,走到那人身边,伸出右手往他的肩膀一拍喝道:“让开!”

伏道崇这一拍手只是试手,心里早已准备好了下招,只要那人一反击,他的厉害招数便会汹涌而来。

没想到那人却是纹丝不动,任伏道崇的手拍到了他身上。伏道崇的手刚触到那人的身上,便发现他的身上竟忽地生出黑色的火焰,瞬间便沿着他的手指扑到了他手背上。他见机也是极快,一缩右手,左手便是一掌寒天冻地术拍出。

那人如纸片般轻轻巧巧地顺着伏道崇的掌势向前飘了几步,左手轻轻一挥,一张蓝色的网便挡在了他的背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伏道崇的寒天冻地术已经扎扎实实地击到了他的背上。待风雪消失后,却发现那人依旧负着手,背着身,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天空。

伏道崇心中一惊,知道此人法术极高。他正寻思着如何解决他,却感觉右手一阵疼痛,他低头去看,发现刚才的黑色火焰在他的手背上竟烧出了一个如同蜈蚣般的黑疤,幸好他的法术高强,身内真元充盈,否则恐怕这一烧,手已经不保!饶是这样,他的右手还是一阵钻心的痛。

他心里又是一惊,这一惊却又多过刚才那一惊!

“黑炎龙!你这个黑教的畜生胆敢伤我!”他大声地喝道。

那人也不转身,只“嘿嘿”一声地答道:“畜生骂谁?”

伏道崇正要骂回道:“骂你这个畜生!”

但刚一脱口“骂你”两字,就想到这样虽然骂了他是畜生,但还是承认自己是畜生了,于是就活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刚吞回去,却又猛然想到,这样更是承认自己是畜生,不由得大急,张大了口,却又想不起要骂什么好。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道:“你自认是畜生,总比畜生装人样好一些,畜生这就快滚吧,爷不取你的小命!”

伏道崇大怒,脸上一阵酱紫色,正要催动法术,右手却一阵巨痛,他抬起手看,却见那黑色的烧疤竟如蜈蚣般往手腕手臂上慢慢地爬了上去。他赶忙伸出左手在怀里掏出正一教的疗伤的丹药,往嘴里塞。

那人冷笑道:“黑炎龙的伤哪是你们的丹药可以治的,我们教主曾应承过你们的昊虚道长,救你们教中人三次,这算是一次了,给你解药!服后须不眠不睡行走三天三夜,一刻也不得停留,否则黑龙爬到你的胸口就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说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用中指和拇指向后一弹,抛到了伏道崇的面前。

伏道崇十几年前受过炎教的教主江移海的重伤,内心对炎教的法术极是忌惮。他看了看手上慢慢向上蔓延的黑疤,恨恨地捡起丹药,盯着它,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人哈哈大笑,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慢慢地向前踱步而去。

王六虎背着胖少年跟着蓝衫姥姥来一间房屋前,只见房屋前挑着一条长帘,上面写着“阿江婆包子”字样,字迹清秀中却透着几分飒爽。

江婆婆没有走楼梯,却飞身跃上二楼,身形甚是优美,她双脚着地,沉肩转身,用背推开左边的房间,把侯石横着放在了床上,取下他背上的弓和腰中的箭,放在一边。王六虎学着她飞身跃上二楼,他的姿势不如江婆婆优美,但却也极是轻盈。

江婆婆看了他了一眼,没有说话,示意他把胖少年放在床上。王六虎轻轻地把胖少年放在和侯石并排躺着。

江婆婆看着床上的两个少年,低声道:“你且出去,守住门口,不可让任何人打扰我,否则他们俩性命堪忧!”她的声音很轻柔,却自有一种威严。

王六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关上门的时侯,却忍不住回头看了胖少年一眼。

他出了门与李秋年商量了一下,他守在门口,李秋年则持剑跃上屋顶 。王六虎正凝神观察周围的情况,却见一道白色的东西闪电般跃了上楼,他一惊,右手一张,剑从背上飞到手中。他凝神一看,却正是那只身形大如狗的猫儿。

饭团正眼也没有瞧他一下,而是用双爪扒拉着房门,嘴里“呜咆”地低声叫唤着,它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威杀之气,而是一种充满了担忧的神情。

王六虎蹲了下来,伸手抚摸着它的背,轻声道:“小猫猫,姥姥正在救你的主人和我师叔公…”

饭团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不再抓房门,乖乖地趴在地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声。

王六虎正想起身,却无意从门缝中瞥到房中一片蓝色的光,年轻人好奇心重,再者他的师叔公在里面,不由得他不关心。他靠近门缝,眯着右眼,睁大左眼,向里面看去。却见满房的蓝色的光中,隐约看见江婆婆单脚站立,姿势极为独特,身形优美又如同仙鹤一般,两手起伏摆动,仿佛波浪一般,一说说蓝光从她的掌中流出,淌向床上的侯石和胖少年。那蓝色的光如同泉水一般轻轻地抚过侯石和胖少年的身体,又慢慢飘向空中,整个屋子流光荡漾,仿佛在仙境一般。

王六虎正看到合不上嘴时,忽然听见有人从屋顶上掠下,急接听见李秋年低声喝道:“什么人!”

王六虎立时站起身,右手伸手从空中一掠,背后剑“嗖”地一声飞起,他接住剑,横斜着剑护住前身,身体向左急转跃起,右脚在护栏上轻轻一点,在空中轻飘飘地转了二个圈,稳稳地落了到楼下来。

却见一白衣男子站在屋前,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那男子四十岁年纪上下,身材高大,脸如白玉,英眉如剑,长须飘逸,颇有仙风道骨。

他见两人持剑而对,并不紧张,依然慢慢地渡了过来。

李秋年见他的衣着装扮是普通的读书人模样,示意六虎收起了剑,他把剑反手插回背上,上前行道家礼,问道:“不知这位施主到此有何贵干 ?”

白衣男子伸出左手食指,嘘了一声,应道:“两位道兄,不用紧张,在下只是路过,道兄切莫大声喧闹,误了楼上的施法疗伤。”

王六虎大是惊讶,此人没有上楼,却能知晓江婆婆在施法疗伤,这等见识甚是不凡,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他拱拱手问道:“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又怎么得知楼上姥姥在帮师叔公他们疗伤?”

白衣男子也拱手回礼道:“山野粗人贱名不足挂齿,在下姓风。扬州人氏,左近无事,在这一带游山玩水。”

李秋年看他人不在楼中,却知楼上在疗伤,是友还罢,如果是敌,恐怕绝非轻易能打发。

他时常随师父在江湖中走动,阅历要比王六虎要强。他心里暗暗加强防备,脸上却笑着道:“这位风兄若无他事,可否到另处去观赏风景?”

白衣男子没有答话,仰头看着楼上,口中自言自语道:“枯叶回春术,不是她,又会是谁?”

李秋年正要继续劝他离开,这当口,听见楼上“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倒落在地。他一惊,回头看时,似乎是江婆婆那个房间发出来的声音。他正要起身上楼看个究竟,却见一个白色身影掠过他的头顶,在空中轻挥左掌拍断门栓,他上楼断栓一气呵成,身形极快,待李、王俩人回过神来,他人已经闪身入了屋里。

李秋年和王六虎更无犹豫,跃身上楼,这时侯饭团早已闪身入屋。他们俩待得进屋,却见风卷云扶着江婆婆正向她嘴里送着一个半红半白的丹药样的东西,胖少年和侯石躺在床上。江婆婆双眼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而饭团趴床上舔着侯石的脸,低声喵喵地叫唤着。

李秋年不知这位姓风的男子,是敌是友,更不知他给江婆婆服的是什么丹药,情急之下,来不及问话,一沉肩,右手拔剑往丹药挑去。那白衣男子并不抬头,右手翻腕,食指和中指双并成诀,往剑上轻轻一靠,一团黑色的火线延着李秋年的剑烧去,顿时,剑身被烧得通红灸热。李秋年大惊,虽不认得这是什么法术,但从手法和火焰的颜色来看,必定不是什么正教的法术。他飞快缩回剑,剑离开白衣男子的手后,火焰即消失了,他知此人法术高深,待要施法术攻他,却又怕伤着了江婆婆,正两难的时侯,床上一声“咳”声,却是侯石转醒了过来。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自已撑起了身,往周围看了看,忽然看见了外婆躺在地上,他一激灵,双手用力一撑床板,欲下床,胸口一阵巨痛,他顿时痛得整个脸如麻花般,王六虎见状正欲去扶他,他却已挣扎滚下了床,扑到外婆怀里,神情紧张之致:“姥姥,姥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此时白衣男子已给江婆婆服下了丹药,他听到侯石叫姥姥,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他慢慢把江婆婆的头平放到地上,淡淡地道:“我已经给她服用了火云丹,应无大碍!”饭团这时侯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趴在姥姥身上,一边用白白的毛蹭着一边喵喵地叫着。

闻此言,侯石“哦”了一声,李秋年却是“啊”的一声。

侯石并不知“火云丹”为何物,只问:“那姥姥没事了是吗?你又是谁?”

李秋年却退后一步拔出剑,指着风卷云,喝道:“你是炎教的人!”

那人淡淡一笑,没有答李秋年的话,却伸出手抚着侯石的头,道:“你的……姥姥没事了,我是你姥姥的朋友。“

侯石伸出右手拿衣袖抹了抹眼泪,抬头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又低头看着外婆,问道:“那姥姥什么时侯能醒呢?”白衣男子看着江婆婆道:“火云丹乃天下第一神丹,你姥姥很快就会醒来的。”

李秋年冷笑道:“你们恐怕不会有这么好心吧!”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弯腰抱起江婆婆,问侯石:“你姥姥的房间是哪个?”

侯石这时侯也分不清楚到底他是好人坏人,但看他看自己和姥姥的眼神应是全无恶意,他也直起身,伸出右手牵着姥姥的左手,姥姥的手很是冰冷,但手心里却隐隐有一股热意,心里便多相信了他一分。

侯石指了指左边说道:“旁边那间是!”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抱着江婆婆向外走去。

李秋年剑尖指向他的眉峰喝道:“你要带她到哪去!小兄弟,这人是黑教之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王六虎见状也拔出剑指向风卷云。

侯石看看风卷云,又看看李秋年,正拿不定主意时。听床上一声低声呻吟,却是那胖少年也转醒了过来。

王六虎大喜,顾不上炎教的人在侧,即刻收剑转身去看胖少年。李秋年一边望向床上,手中剑却并不离开风卷云。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并不理会他,顾自向外走,眼看剑就要刺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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