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流十一想到张栩所说，英在十岁之前心智全无，是个完全无害的低智儿，与上凰南的话结合，突然想通了来龙去脉。

“张渊只够封印她到十岁，十岁过后，张羽自行冲破了封印，解封记忆，所以会计划进青风木学院。”

王雨辰眼神沉静下来，继纪流十一的话缓缓接道：“所以她进入青风木学院，只是为了得到封印在镇妖塔里那只古凤凰的力量。”

他看向上凰南，再问：“为什么，她的力量会在第三只古凤凰身上？”

上凰南道：“你忘了么，我们三只凤凰的存在，就是为了成为人族抵御寓言之龙的最后筹码。我们的玄墟受到封印，已成为储藏玄力的容器，可以供他们人族使用。”

她将两只手交握，“寓言之龙陨落，她的龙珠四分五裂，玄力也遗落大陆，一部分被玄王，不，当时应当只是一条低品的翼龙，不过他确实好运，捡走了寓言之龙的玄力，成为大陆霸主。”

“而另外一点零星的玄力，被人族捡走，当然人族不可能使用异兽的玄力，于是他们抽空上凰情的玄墟，将这点玄力封印在她体内，同寓言之龙的脊骨一同镇压在镇妖塔之顶。”

王雨辰和纪流十一知道了一切真相，却满面更大的迷茫和困惑。

“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些，是为了什么。”

上凰情的眸色暗淡，“我现在知道，我和张渊做了一件错事，他为了自己妻儿，我为了一己私心，一同复活了寓言之龙，自以为能封印住她的记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叹口气，“现在玄式大陆遭受的破坏，和我当时的鲁莽决定脱了不关系。”

王雨辰握紧白玉剑柄，却后退一步，拉开与上凰南的距离。

“你想让我们终结这个错误么。”

上凰情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神情表明了她的答案。

纪流十一却哼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条龙确实太疯了点，但除掉她，这大陆的矛盾不会停止，也许下一个玄王，下一条寓言之龙又要现世，让我看来，不过是大陆要更新换代罢了。”

上凰情反问道；“那么你就能忍心让这一代冒着寓言之龙归来的风险，冒着被寓言之龙毁灭的风险么？”

纪流十一扁了扁嘴，“她究竟带着张栩去哪了。”

“我不知道，但张栩身中龙脊刺伤，本该灰飞烟灭，但她不可能让自己的龙珠被毁灭，应当是跑到异世去寻找拯救张栩的方法了吧。”

纪流十一声线颤动起来：“那么现在想要除掉寓言之龙，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张栩罢。”

王雨辰像是抗拒什么似的，又后退两步。

这一天他其实很早预感到，但没想到会这样早就成真。

他和英毕竟还是要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这一回，不再仅是王氏的利益，青风木的利益，而是整个玄式大陆的利益，英的恶性和破坏性有目共睹，难道他能舍弃正道，仅为了他那段缥缈无果的感情，就忍心将整个大陆作为殉葬么？

上凰南看出王雨辰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将嘴唇咬得发白，曾经坚持过的一切都在此刻分崩离析。

但纪流十一同王雨辰完全不同，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挣扎，直言道：“我不会动张栩的，凭什么他要为了什么天下，什么人族去死。他什么也没做错，就是倒霉成了一条龙的龙珠，不该我们三言两语决定他是死是活。”

上凰南没有回应他的话，一对碧绿眼直视王雨辰，“你呢。我之所以愿意在你们面前现身，愿意同你们说这些事，是因为我虽避世，但一直旁观天下事，而我知道，你们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么，你们值得成为拯救苍生的人么。”

王雨辰避开上凰南的目光，久久不语。

纪流十一只道：“谢谢抬举，不过我拒绝。”

“如果寓言之龙卷土重来，她的生性就是毁灭，一定将玄式大陆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这一回她必不会再鲁莽到和玄力之源对抗，你们做好迎接黑暗的准备罢。”

王雨辰道：“那你的方法是——”

“转告人族寓言之龙的秘密，你们青风木不是采集过张栩的血液，你们强者协力，必能令龙脊之刃寻张栩血液而去，击溃张栩，令龙珠破灭，寓言之龙也将陨灭。”

“愿意么。”

纪流十一斩钉截铁：“不愿意！”

王雨辰无法再继续沉默，他的眉头紧锁，突然，松开手中剑柄，就像放下某种执念。

“我答应你。”

“王雨辰！不说张栩了，你真能狠下心杀了你整天挂在嘴上的张羽？！”

王雨辰的面庞像被阴影笼罩，那些快乐与憧憬都离他远去。

王雨辰忽然挥手。

纪流十一大惊，自己的龙戟竟被王雨辰卷走。

“当！！”

王雨辰右手秉剑，左手握着纪流十一的龙戟，他的头颅埋得很低，就像不愿面对整个世界。

“王雨辰！！你干什么？！”

纪流十一万万没有想到王雨辰会对他动手，王雨辰此时品阶已比他高了许多，虽然纪流十一在获得爷爷的龙血后，伤口愈合，重获新生，因龙血与自身血液兼容，力量也随之大增，竟破进修士的门槛。

但与王雨辰比起来，他仍旧还是落后了。

此番没有任何防备之下，纪流十一免不了被王雨辰得手。

纪流十一想要运玄力反抗，但王雨辰已得先机，纪流十一落于劣势，竟连玄墟也被王雨辰封住。

“你疯了吗？！”

王雨辰抬起头，面上满是愧色。

“十一，抱歉。”

“你向我抱歉什么？！”

“......我需要去做正确的事。”

纪流十一离了武器，更不能还手。三两下间，已被王雨辰的玄力缚于原地，动弹不得。

王雨辰轻轻向殿外挪动，一边承诺：“对不起，有劳你在这呆一会，等我办完事情，会放开你。”

纪流十一挣扎无果，大喝道：“你要去给人族通风报信？！！”

“......我不得不这么做。”

纪流十一耍起脾气，瞪着座上的上凰南：“我不要跟个老婆子呆在一起！！”

上凰南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她弯起嘴角：“既然如此，我呆会消失，不碍你眼就是。”

她看向王雨辰，最后嘱咐：“一切希望，都在你身上。”

王雨辰别开脸，“不会负众望。”

王雨辰离开之前，上凰南叫住他：“答应我，不要把我的事透露给人族，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搅，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