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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中的草原》第五十二章 万物皆生于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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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绿叶瘦红蕊,

只教萧萧;

才去秋风,

又往秋雨;

减第木兰参差曲。

清晨的东方还没泛起鱼肚白的霞光。一股黑影便已披着暗淡熹微的晨光,悄悄地摸向睡梦中的敖包山……

“眼皮怎么跳的这么厉害?”院子里喂马的索多向妻子查干询问着,也是在问莫名心慌的自己。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你再回去躺会儿,时候还早着哩!”查干说道。

“那我回去再躺会儿,记得叫我,今天得上趟场部。”索多想着今天上场部的重要事情,担心睡眠不好耽误了事,便想着回去补个回笼觉。

左腿刚迈上台阶时,院子里的查干惊呼道:“这是哪儿着火了?”

索多神经质回过头,第一时间便辨认出是敖包山的方向。

他瞬间被惊颤的睡意全无。

来不及拿马靴,骑马便已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不停的用脚后跟磕着马肚子,叫马加快速度。

果不其然,自己的儿子“贼心不改”的又揪结起一帮民兵来捣毁敖包。

索多赶到时,敖包上的经幡和苏勒德燃烧殆尽。那天的牧民们也都赶来了。

“孽障呀孽障……”索多上前一把揪起旭日干,将他摔出丈远,紧接着,跑过来就开始用鞭子抽打旭日干。

手持枪械的民兵们看到索多似红了眼的狮子,无人敢上前劝阻。

直到后面赶上来的查干,才掳力平息了这场虐待。

查干目睹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儿子,吓得哭了。

索多累的摊倒在地,像一头公牛喘息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翻坐起来,起身来到那天那个牧人阿爸面前。

一记耳光响彻云霄,索多的脸火辣辣的疼。

牧人阿爸“哎”的叹了口气,放下手,咽呜着哭了起来。

泪水在饱经风霜吹蚀,早已沟壑纵横的脸上艰难的流淌着,在岁月如梭累积沉淀的地方断流止步了,想来定是它羞怯于自己的年轻稚幼的臂膀承载不起这份厚重的岁月沉淀。

老人伤心的哭泣着,索多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颅……

响亮的耳光,震慑着周围人后退了一步,查干和旭日干也停止了哭泣。

众人落英缤纷般的离去了,敖包又暂时性的躲过了一劫。接下来等待它的会是什么?这种幸运的侥幸会护佑着它?可是这种侥幸的心理又是不可以经常抱有的。

索多的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敖包前,良久瞩目,他的面如死水般沉寂。

嘴里絮絮叨叨的像个疯子念诵着什么,“敖包是草原上的腾格里。腾格里是什么?是长生天。如今,你们把长生天囚困了,我们会得到报应,这片草原也会。”。

雪下起来了,鹅毛般步调一致下落的雪片,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淹没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

敖包前一个孤单的身影跪拾着落在地上的石头,他把每一块拾掇起来的石头,在衣袖上擦拭一番后重新着摆上敖包。

风雪压弯了他的身躯,吹疼了他的脸庞,冰结了他的胡须和眉毛,却唯独没能刺穿他的骨头。

古人云:“看人需看骨。”只有骨相,才蕴藏着一个家族乃至一个民族,世代累积起来的力量。

“落地的佛珠,粘好了旧饰,摆不回从前的位居。”不知什么时候多吉林活佛已然站在了索多的身旁,他打着揭语扶着师兄站起来。

“他们肯放你了?”索多问道。

多吉林活佛却是答非所问的欣赏着风雪道:“这么大的风雪,好多年没见着喽。”

一股风呛的他一阵咳嗽。

“师父曾讲过,当年莲花生大师进蒙地传经时,将一部伏藏压在这敖包山之下。”

“你看这敖包山轻若浮云,它升起的时候,也是伏藏面世的时候。”顶风冒雪的多吉林活佛望着敖包说道。

“你是说师父口中讲的伏藏要面世了?”索多问道。

“你看到它升腾起来了?”多吉林活佛反问道。

索多摇头否认。

“你未曾看到,我亦未曾看到。何来面世之谈。”

“万物皆生于因果。伏藏面世是福是祸,与我何干?此刻未面世是果,未升腾是因。你应寻因,而不是问果。去找他吧,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你解开这层因果关系了。”多吉林活佛暗示师兄道。

索多明白师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场部革委会副主任-邓世达。他救过那人的命。

是夜,鬼哭狼嚎的风夹着雪肆虐了整整一晚。师弟二人在风雪中驻守在敖包前,拉响了久违的马头琴……

自打这场运动开始以来,敖包山上少有的马头琴又传入人们的耳朵,只是这一刻它显得不再是悠扬动听,更有撕心裂肺,枕戈待旦的味道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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