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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巫山不是云》山重水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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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不了烈酒的猛醉,受不了烈火焚身。他要逃离。

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难道从开始就是一种错觉,判断失误?水一样的外表覆盖着的却是钢针般的倔强。这是一座火山,蕴含的是热流,一经被点击,熔浆喷薄而出。

徐枫是谁呀?久经沙场的将军!他只能容许他的部下绝对服从他。服从的意识已进入到他儒雅的身躯,浸入到骨头里形成性格根深蒂固了。他需要他的兵服从他,服从就是尊重,他需要尊重。就像他有时候也必须服从他所尊重的人一样,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他是喜欢她的,可他心里从来没有排除她也应该服从他。她如此不理解他,他就受不了。如水的温柔,本该是拥有美好的情意啊!这种美好在一点点被抽去,剥开温柔、可爱的光环,越来越现出她的平庸。他厌烦了,气恼了,不愿再理睬她!像他这样的男人想甩开一段不再喜欢的感情是可以做到的。心硬如铁地斩断烦恼,他自信他会很容易做到这一点。

梦兰以为他既然是爱她的,就不该把她等同于他的兵,爱是平等的,是相互间的尊重,她从小就是这样幻想的,她没有尊重他?相反,她是太尊重他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她的感受,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想,爱一个人是该为那个人想一想的呀!·

她感受到从他那面吹来的凉飕飕的风了,她想像所有的爱情专家劝告的那样,做个伟大的女人,她应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可她是女人啊,女人明明知道自己该退场,却不能像他干净利落地进出自如。

不知道受什么支配,她站到他的公司门口。

远远地,她看到他脚步轻快地迈过来。

她像幽灵一样飘到他面前,他春风满面的脸立刻一愣,可能意识到什么,两眼向身后瞟去,他是希望有什么救星突然降临,带他逃离?

她心一横,目光坚定地迎着他。

有什么事?后退了一步的他还是站住了。

一定要有事?她没有退缩的意思。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就在刚才朝着他义无反顾地迎上去时,她就在暗暗吃惊,哪来的勇气?

没事,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看到一辆的士过来,他已准备风一样撤退。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本来也不明白迎上去是为什么,要闹事,纠缠他?这就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安全地区,车像赌了气似的嘟一声从她身边越过。她的心撕碎了,雪片般向空中飘散。

她看出来了,他逃离得狼狈,应该说是仓皇逃窜,威风神气的一个人,会怕她?他是怕她啊!莫名其妙的一阵快感,多日的郁闷一瞬间有了宣泄的快慰,你也会不自在!虽然快感中夹杂着疼痛。

她竟有了得理不饶人的念头。去你的,为什么只是默默的承受痛苦?痛苦的根源岂能放过!

梦兰猎手似的徘徊在他家附近。终于,她看到他和妻子,那个收拾得大方得体的女人,一块在小区散步。他真有雅兴啊!梦兰的不知什么火在胸口膨胀乱窜。

她几步跨到他面前,大无畏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刚才悠闲雅兴从他脸上僵住,跑散,急促不安在发白的脸上迅速堆砌。

梦兰的心里一阵好笑。

盯住那双眼睛,她要从里面揭穿他的尾巴或逼着他扬起自己的尾巴。沉着、自信如烈日下的水汽被蒸发,慌乱、如临大敌的怯弱蹭蹭窜上来,渐渐地里面竖起可怕的凶光。他似乎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就在眼前,不可避免,一切就要彻底摊牌。完了,婚姻、名声都将毁之一旦。

梦兰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他像凶猛的困兽冲向她。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已感到了火辣辣地发麻,她的脸遭遇了他白皙手掌的抚摩,现出一道道血印。

大方得体的女人由一开始有点敌视的目光变得惊讶,上前拉住了暴怒的人。

怎么回事?她……

丈夫挽住自己的妻子,出过手的他已经明显好受多了,像在妻子面前赢了一场拳赛那般自豪。

一个女工,公司的,胡搅蛮缠,不收拾她两下,不知天高地厚。他一副好汉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豪气。

梦兰笑了,一股阴森森的狞笑在空中弥漫,她听到骨头中铮铮作响的狰狞,她冲着男人笑,冲着女人笑。

他被她的笑吓住,不知所措,她为什么在笑而不是哭?他的心遭遇到章鱼的袭击,尽力躲闪。

梦兰笑得疯狂。

讨债的,不还债,还打人,有这样的人嘛!她接住了那句话,送出了下文。

她应该倒出一切,彻底撕了他的伪装呀,她为什么不那样做!

徐枫像看到了稀奇的景致,怪异的目光盯住眼前这个弱小的女人。这是怎么了?她会替他圆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吃错了什么药?

既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讨工资的,打一下没造成后果,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全都松了口气。而且徐枫的那一掌本就是出其不意,闪电般一划而过,几乎没有人目击到精彩场面。意外,完全意外。准备看风景的人也就没趣地转开去。

风起云涌,又瞬间风平浪静。

梦兰的心在暴风雨的洗劫后空灵、饱和,他变得陌生起来,她在脑海里尽力想抓他回来,奇怪,往日怎么也赶不走的影子这会儿竟没了踪影,她想不起他的模样!

阳光下,梦兰倚着一棵树软下去,一棵柳树颤动的枝叶纷纷落地,终于她又是一棵叫不出名的草了,垂下硕长的叶子,匍匐在地。她没一丁点儿力气,就像溺水刚被拉上来。

真累啊,她想到了死,没有再好的更能比这个念头令她舒服,她感到她快要死了,如果能立即闭上眼,她该是多么快乐,死是一种快乐!

疲惫的她觉得蓝蓝的天空慢慢低下来,一点点靠近,四周静悄悄,风软软地亲吻着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轻轻推醒,刚才在脑海中消失的人站在她面前,是梦,是幻?不,徐枫就站在她面前!!

梦兰向他身后望去,他的妻子没在,她虚弱地抬起头,那双眼睛温柔、多情、深沉……还是她熟悉的眼神。这回轮到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这个眼神怎么又能回来!

徐枫坐下来,靠着她,目光轻轻离向远处。

唉,你真傻,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你在自投罗网吗!

他的泪似乎在眼眶里闪动。

如果不是那一掌,她会起疑心的,她不会放过你。

梦兰大脑里棉花一样软,对于他的话,她无法分辨真伪,被他一掌击碎的心一时无法完全复员。不过,倒塌的天空被什么东西临时撑住,她不再巴望立即死去。她依然是那棵匍匐在地的草,没有力气去思考,懒得思考,梦兰变得庸懒。

也许,徐枫根本不该再出现。那样,梦兰的意识不再认识他,也就再没有幻想,可他不知什么原因又跑回来,又潜伏进她的大脑。

跑回来的他在梦兰心中就是复合体,梦兰的意识中开始马拉松式的搏斗,他是最可恨的,不,他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他是爱自己的,他还是那样疼她的目光,不,他是虚伪的,他身边已有了其他女人!

徐枫为什么要回来?他是还喜欢这个女人,感激她没有出卖他?还是他心中不安,不忍,不想心灵上永远背负十字架?

徐枫渐渐明白,他救回来的梦兰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梦兰,梦兰身上带上了毒性。他救她,就像农夫救起的那条冻僵的小蛇。

梦兰一会儿后就有了力气,她对他用了气咻咻的语气,你来了多长时间?

哦,一会儿。

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纳入计时范围,包括你出手的那几秒。她的眼睛里住进了狞笑的巫婆。

徐枫在她眼神下起了颤栗,他被她的话蒙住,被她的表情吓着了。面前的女人,可怕、危险这样的字眼,他没法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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