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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狼行》第七章谁愿屈居寄篱下 不足为道大丈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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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烟雨镇南码头。雨停,黄昏晚霞。

烟雨镇一天之中也只有在这段时分才能看见天边徐徐降落的夕阳,至于天上,依旧是那么阴沉,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膀圆臂粗的汉子们在栈桥上来来往往,肩膀上扛着麻袋,将它们从船上运到船下。

足足有四艘像房舍一样大小的船。

甲板上有圆形竹箕拢起来类似于营帐一类的小小包,约一人高,上面还盖着雨布,打开了竹箕之后便是一包一包的麻袋,里面装的就是官盐。

这些汉子每天都在将近黄昏的时候来,运了将近一个晚上,清晨的时候再回去。

“吃饭了!”

官差的叫嚷声划破了黄昏的宁静,大汉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聚到了岸边。

两个大白面馒头,一勺咸菜,就是大汉们的晚餐。

一个上身赤着,下身系着宽腿裤的汉子嘴里叼着馒头,挤眉弄眼的拍了一下旁边瘦若竹竿,看似弱不经风的男人。

那大汉问道:“棒槌,你看你这头重脚轻,走路像飘的样子,昨天是不是又去烟柳巷了?”

竹竿打了一个哈欠,眼眶泛黑,脸色苍白,神秘莫测地笑道:“一分钱一分货,你说呢?”

大汉说道:“我看啊,你迟早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竹竿不屑的笑道:“那也好过你,长的五大三粗,天天守着一个母老虎,荤腥不沾,不吓死,迟早也得憋屈死。”

大汉无比憨厚的笑道:“我这叫顾家,你没娶媳妇儿,说了你也不懂。”

竹竿说道:“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想去,你问什么啊?每次问完了就是咒我,要说你不想去,那是骗鬼。”

大汉嘿嘿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渴望正好撞上了竹竿的那一双细长的眼睛。

竹竿接着说道:“这老天爷给了我们爷们儿一把钥匙,可不是只用来开一把锁的。这样,我知道你心疼钱,差一点的不要,好一点的又舍不得,改天我带你去,我们两个合买一匹马,招子亮。”

见那大汉还在犹豫,竹竿眼睛一转,忍痛道:“你先,行了吧。”

大汉大笑着拍了一下竹竿的后背,说道:“够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新来的小甲,那力气可是一等一的,你应该听过吧。”

两人交谈之间,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拿着馒头走了过来,正是这两天都在码头搬烟的吴落甲,汗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也因为没时间打理而变得有些杂乱。

吴落甲问道:“周大哥,你叫我?”

大汉名叫周大海,是烟雨镇的一个小民,而这竹竿则叫陈棒槌,长得也是人如其名。

陈棒槌还未等周大海开口,便狐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一次能扛六袋盐的蛮小子?”

周大海连忙道:“什么蛮小子,他的名字叫吴落甲,小甲,介绍你认识认识,这是我兄弟,陈棒槌,你叫他棒槌哥就行了。”

吴落甲前天到的时候一次搬了六袋,这可吓坏了码头上的那些大汉,他们最多的也就是扛个三四袋,这一袋就是两文钱,他一个来回就赚了十二文,而且跟铁打的一样,中途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

周大海不服,就学他,结果差点把腰给折了,还好吴落甲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帮他卸了一下力,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吴落甲毕恭毕敬地叫道:“棒槌哥。”

陈棒槌看着点了点头,说道:“有本事,人不狂,好,你这个朋友,我陈棒槌认下了,以后在烟柳巷你不管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棒槌哥都带你去,包你满意。”

吴落甲有些茫然,难道这陈棒槌也是做媒的?

“快点儿吃完,吃完好干活!”

码头上官差头子的叫喊着。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到处都插起了火把,在栈桥和岸边站成了一条直线,官差们分成了分成两队,一队休息,一队监视计数,不过太平盛世,无人生事,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聚在一起推牌九和喝酒划拳。

过了栈桥就是一片小树林,走进小树林大约三百米处就到了盐仓,每日清晨,会有马车到盐仓来运送官盐,穿过了小树林就是天云庄,就算站在码头上,也在高处能一窥天云庄一角,典雅古朴,仿若天宫。

至于这搬盐的活儿,身强力壮的大汉搬半个时辰自然不累,可是一连接着三四个时辰下来,估计就算是一匹壮马,也会被累瘦。

陈棒槌一屁股坐在了湿润的泥土上,也顾不得藏,咒骂道:“吗的,天天就知道搬,这么个搬法,不得把人累死?”

周大海馒头一把塞进嘴里,里面还包着咸菜,说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晚上干活就算了,白天回去还得继续干活,不累死才怪!这搬盐可是个肥差,中间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知足吧,要不是我们请邹爷吃过饭,想进都进不来?”

听到周大海这么说,吴落甲由衷的点了点头,他也是出了村庄才知道原来外面赚钱这么容易,随便费点儿力气,钱就到手了。

陈棒槌忽然笑问道:“小甲,你搬了多久,挣了多少?”

吴落甲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两个晚上,一两三钱。”

陈棒槌瞪着眼睛大惊道:“这么多?”

周大海道:“你以为人家是你啊?他可是一搬起来就不知道停,连休息也不休息,从开工搬到停工,算起来差不多有六百多袋了吧。”

陈棒槌楞着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一个字:“牛。”

周大海接着说道:“说到休息,我这两天倒是发现了一件怪事儿,你们不觉得最近我们中途歇工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怪声吗?”

吴落甲点了点头,在众人都休息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去搬盐,那时候无论是踩在船上还是地面都能感觉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震动。

陈棒槌瞥了瞥眼说道:“那有什么怪的,这里可是淮河,浪打浪的声音不是很常见?官爷都没在意,你瞎操心什么?”

周大海说道:“我自小就在淮河边上长大,那哪儿是什么浪打浪的声音,我听着倒觉得是打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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