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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已成劫,沧海为思》第十一章 醉雪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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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一阵风吹过,将雪花吹得打了个卷儿,又缓缓落到地上。

万家灯火熄,街上一片静谧,方才那股气息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月茕长吁一口气,向后坐在略高的树根上,后仰靠在桂树树干上,看起来惬意无比。其实这里很冷,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身边的时安打了个哆嗦,让她想起,身边的人,只是个普通人。早上他的感冒才刚好,外套让给了自己,这会又经受这天寒地冻的,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啊。

算了,就当再好心一回吧,毕竟,是自己把他拉下水的。

月茕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运起灵力帮他驱寒。

让她一连两次冒着暴露的风险驱动灵力相助,这小子福气不浅。

月茕打开啤酒瓶,自嘲地想。

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时安却仍然记得,他是在雪地里,奇怪的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不管了,大概是醉了吧。

“哎,我说……咱、咱俩这算不算是、是朋友了?”

他说得结结巴巴,大概是因为醉酒,也可能是紧张。对于月茕,他总觉得距离感那么强,但有些时候,又似乎像相熟了很多年的老朋友,相互了解,无需多言,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就都能明白。

就像现在,无缘无故的,甚至是荒唐的,她拉他来这冰天雪地里喝酒,也不怕喝坏了身体。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拉着,在这里以酒解忧。

是的,解忧。

他能感觉出来,两人都有各自无法诉说的伤。他的直觉不敏锐,却能清晰感知,月茕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点点哀伤,已经足够让他窒息。

他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的影响不小。多少年以前,那个人让他发狂之后,他再也没有这种感觉。

月茕没有回答他的话,抬头仰望天空,黑黝黝的一片,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我……和她,真的那么像吗?”她突然低下头,眼睛对上他的。

她眼神迷离,有一点点疑惑,一点点笑意,还有一丝时安未能察觉的,温柔至死的,绵绵缱绻……

月茕再次抬头,闭上眼,似乎是在享受这冷冰冰的夜风。

“嗯,很像。”时安迷迷糊糊答道。一连灌了好几罐酒,皆是往死里灌的喝法,他酒量向来不好,此时已是醉得深。

是真的很像,像到有时候他甚至都以为,她又回到了他身边。

不是容貌,而是那股子傻气,那股子倔强,还有那柔柔弱弱却也可抵万钧的坚强,简直如出一辙。

“那我,算不算替身呢?”月茕含笑问,声音很轻,时安听不太清,只迷迷糊糊地否定,嘟囔了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月茕只是笑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在问谁,又何须他来应答。

她本来就是个替身嘛。

顶着涂图的身体,上着涂图的大学,住着涂图的家,做着一切涂图该做的事,也享受着涂图所享受着的一切,甚至,被那份本该属于涂图的爱环绕着,被那个深爱着涂图的男人爱着。

这样,可不就是个替身么?

在他们的世界里,她不过是个连暴露的资格都没有的夜行者,却异想天开的想要在白天行走,多么荒谬的念头!

她尽力不去思考问题的源头,只是将这个狂妄可笑的想法压至最底层,然后亲手搬起石块将它狠狠砸碎。

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明白!

她,早就失去了享受的权利啊。

寒风依旧冷冽地吹着,夹杂着细细的呜咽声,凄婉哀绝,似有孤独的野魂在路边哭泣。

月茕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安安顿好后,回到房间,坐在床边。

呆了半晌,她突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惊觉这副身躯早已承受不住夜间这样的寒气,她刚刚,只顾着给时安驱寒,忘了自己这还是一副普通人的身体。

开始发烧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窗户没关,冷风掀起窗帘,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房间里灌。绿色的格子窗帘很没精神的样子,时而随风轻轻扬起,时而又垂下紧紧依附着墙壁。没有开灯,只有手机的充电器在幽幽地闪着红光。床头的闹钟嘀嗒作响,时针移着矮胖的身躯缓缓指向十二点。

她哆嗦了一下,终于起身去关窗,却看见窗外飘浮着一个灰色的身影。

是屈平。

他静静地悬浮着,一双眼在黑暗的夜里更显深邃,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生看透。月茕愣了一下,放下了将要关窗的手,垂首立在一侧。

这里是老式居民楼,窗户是那种很传统的向外推开的样式,没有装防盗门,已屈平清瘦的身躯很容易就能俯身穿过。

他落在地面,身后的窗户随着他的降落而自动关上,室内的灯也“啪”地一声全部亮起。

“月茕啊月茕……”他开口叹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月茕知道他想说什么,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

“s市对你来说,影响真的那么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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