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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宠妻》第3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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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希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声音就走了过去。

女大夫是隔壁村的,专给附近几个村的女人看病治疾,秦希知道她。

“孩子,大娘现在必须告诉你,你娘不大好。这腿,大约是废了。”

女大夫的声音很沉重,一字一句,都似刀子一样,刮在秦希的心口上,阵阵儿地疼。

“不能治好?”秦希红着眼问。

女大夫叹着气摇头:“木桩子直接穿透了大腿根,伤了筋脉。虽说修养个半年一年的能下地,但走不了远路,干不了重活了。”

“啪嗒”

秦希瞧着两颗豆大的珠子砸在手背上,一颗心慌得无处安放。

明明害怕,明明难受,但她就是死憋着,怎么也不哭出声。那倔强的模样,真叫旁人看得心疼。

李氏叹了口气,替她垫付了诊金,送了女大夫出去。

没一会儿,守在门口的几个婶儿也跟着进来,走到秦希身边。

余光瞥见人多了,秦希连忙吸了吸鼻头,捂住眼将后头的眼泪逼回眼眶。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几个常跟刘氏一起进城做工的婶儿,问道:“婶儿,我娘是怎么出事的?”

“希姐儿,这事儿婶儿几个也不好说。平时去县里的路我们都走了几百遍,从来没出过事儿。偏偏今天,不晓得哪个天杀的没良心,竟然在山路上挖了个坑,下头还埋了削尖的木头。你娘平日就是走的最快的那个,今个儿也是赶着回来,结果一脚就踩了进去!”

“婶儿几个当时吓坏了。人就这么噗通一下掉了进去!我们几个女人拉不上来她,赶紧就回村找了男人帮忙。救上来的时候,你娘已经这样了。”

“里正怕把人直接送回家吓着你们三个孩子,所以就送到这里来再让二壮去通知你。”

“唉……千不好万不好,命终归是保住了。”

“是啊……”

秦希听着几个婶儿的话,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只觉得五官麻木。

她难受,想哭,但她不能。

这个家,还得有人撑起来。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秦希不再多问,接过李氏递来的帕子,仔细地将刘氏身上的污渍擦去。

雨一直下,等到小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几个婶儿又宽慰了秦希几句就各回各家。刘氏的伤口刚处理完,不宜移动,李氏又做主让人去秦家报了个信,将客厢房留给母女俩。

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秦希只觉得大脑恍恍惚惚。她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亮,见外头没再下雨,就起身借了里正家的牛车,将刘氏带回秦家。

秦宝儿尚在熟睡,完全没听到院门被人敲响。倒是一向睡得浅的宋迹,听到响动起了身。

看到开门的人是宋迹时,秦希愣了一会儿。旋即垂下眼,将牛车拉到一旁的柳树下系好绳子,背着刘氏进了门。

宋迹跟在她身后,一路扶到西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秦希出来,立马走近两步,问道:“婶婶怎么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希红肿着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不答反问。

宋迹沉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秦希却怀揣着一丝希望,揪住他的胳膊追问:“谁害的娘,你是不是知道?”

宋迹摇了头。

前世他并不关注秦家的事,只知道刘氏会在这段时间出事。他拿不准时间,只能隐晦地提醒秦希,尽量让刘氏少出门。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总归是发生了。

那时,他恰巧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幼年的恩师重遇,匆匆离开,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宋迹无休止的沉默让秦希的希冀渐渐冷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也晓得自己是强人所难了。宋迹身子不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现而今,比起追查刘氏受伤的前因后果,还有更迫切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放开宋迹的胳膊,秦希一言不发地又回了一趟西厢,从刘氏的衣橱里取了银钱,反复数了几遍,眉头紧成了两股麻绳。

宋迹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疼极了。

“希儿。”

秦希听到声音,连忙将银钱塞进随身的荷包里。下意识看了眼靠门边搭着的床板上还在熟睡的秦宝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迹哥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注意休息,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

秦希迟疑了一下,说道:“去县里给娘拿药。”

刘家村到底物资匮乏,女大夫开的药方,这里根本凑不齐。有些药,只能去墨林县拿。

宋迹的目光追随着秦希离开秦家。

他很明白,现在的他,哪哪儿都弱,根本没办法为他的希儿撑起一片天,也不能代替她做什么。

但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不会让她等太久。

*

墨林县,刘家后院凉亭。

刘兆窝在栏杆上,一脸怨念地瞪着石桌前的刘允。

刚刚,刘允的人出现在了府上,报告了一件令人咂舌的事,然而他却像听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脸轻松。

刘兆不明白,他怎么能够这么冷漠。

“大哥,别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做了?”

雨后天晴,墨林县城不再那么炎热,刘允端着新泡的茶,捏着茶盖儿刮了刮杯沿,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何时见我开过玩笑?虽然我的人失手了,但如今秦刘氏已经是半个死人,秦家没了支柱,你还担忧什么?”

“可我要收拾的人是秦家那小泼妇,你找人弄她娘干嘛?”

“打蛇打七寸。”

刘允随意地回了一句,将茶杯放下,换了折扇在手里,姿态儒雅地打开扇面,欣赏上面新作的鸟兽图,眼里十分满意。

“什么意思?”

刘允看了刘兆一眼,蠢材总是不可教化。

“秦刘氏没了,秦家姐妹就是孤女,家中无人做主,人人可欺。加之秦家新丧,你再雪上加霜,看她生不如死,岂不快哉?”

快哉?

刘兆想象那画面,并没有觉得很开心。他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想收拾小泼妇,可没想过要弄出人命。

况且,这事儿要是露了马脚,被捅到老爹面前,以他那耿直的性子,知道事情是因自个儿而起,保不齐直接断绝父子关系,然后绑他去县衙大牢!

心里的郁闷倍增,刘兆又听刘允说:“如今这样,虽然与预期有些差距,但也不算坏,下一步,可以接着进行。”

还有下一步?

刘兆心里怄得慌,直觉刘允做的太过分,要是不及时阻止,以他这种行事风格,保不齐真要弄死秦刘氏。

心里一掂量,刘兆连忙阻止道:“大哥,后面的事你别插手了,我自己解决。”

闻言,刘允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兆弟你是真天真还是装蠢?大哥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事已至此,你想收手?迟了。”

“大哥,你……”

“我刘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达目的。”刘允慢慢收敛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的人能力几何他再清楚不过,收拾一个村妇竟然失了手?

意外?

绝不可能。

这事已经勾起了他的心思,他怎会轻易罢手?

刘兆心头一冷,直觉让刘允接着做绝对要出大事,刚想接着劝就发现刘奉云已经穿过了花园与回廊之间的月洞门走了过来,不得已长话短说:“大哥你要插手也可以,但我得在场!”

刘允没有立刻回答,眼看刘奉云就要走进来,刘兆急的跳起来。

“大哥,你要不答应,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我娘!让她告诉你娘!”

此时,刘奉云已经走到了凉亭外。

“自然,说到底,这是你的事。”

刘允起身,目不斜视地答应了刘兆,便挂上一抹温和如风的微笑在脸上,恭敬地对走进凉亭的刘奉云行了个礼,唤道:“叔父。”

刘奉云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瞥见还坐着一动不动的刘兆,立马冷下了脸。

刘兆识趣,瞅着亲爹心情不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鞠躬,请安:“爹您好。我还有点儿不舒服,先走了。”

话罢,便一个翻身到栏杆外,褶皱的衣角都懒得拍,一溜烟跑出花园,将刘奉云和刘允谈天说地的声音远远抛在后面。

*

刘氏醒来已经是晚上。

知道刘氏受了重伤,秦宝儿仍旧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在炕前呆坐了几个时辰,若非刘氏口渴难耐,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完全没注意到刘氏醒了。

“娘!”

“好宝儿,给娘倒碗水。”

“好,娘你等着,我马上去!”

刘氏的声音还很虚弱,秦宝儿听得一阵心疼,半分不敢耽搁,连忙下炕从堂屋倒了一碗水端进来。又小心地扶起刘氏,喂她喝水。

“你姐呢?”

“迹哥哥说,姐一早就出了门。”

“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刘氏抬了抬虚弱的眼,往窗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点光都看不见。没听见秦宝儿回话,刘氏便知人不在,当下催促道:“宝儿,你去门口瞧瞧,要是不见人,就去找你刘大叔,请他帮忙带人找一找你姐,听到没?”

秦宝儿听到刘氏叮嘱,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就连忙放下碗跑出去。一开门,就见一个黑洞洞的斗篷走过来,吓得噤声。

“宝儿?”

那人走近,院口的灯笼照清斗篷下的脸,秦宝儿才看清,原来是秦希。好不容易缓和过去的伤心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又被激了出来。

“姐你去哪儿了一天都不见人!娘醒了不见你让我去刘大叔家找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宝儿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反复地问秦希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在家。家里没人可以依靠,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可谁知道那难受的滋味儿在她心里积攒了一整天有多憋屈?

看见秦希,她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坚强,哭得梨花带雨,久久不停歇。

“宝儿,别哭了,我进去看看娘,你把这药拿去厨房熬着,上边是娘的,下边是迹哥儿的,别弄混了。”

替秦宝儿擦干眼泪,叮嘱她一番,秦希就穿过厨房的小门,直接进了刘氏的厢房。

刘氏垫了枕头躺坐在炕上,正半侧着头看向纸糊的窗。听到响动,她转过头,秦希已经站在了炕边。

“娘。”

听到这一声,刘氏仿佛似梦似幻,一把抓住秦希的胳膊,双目含泪地看着她的大女儿,满心满眼的舍不得。

可终究拗不过心里滋生的恐惧,哽咽着拉住秦希,道:“希儿,娘……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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