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静谧深沉的蔚蓝大海，底部那墨色一般的蓝色深处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仿佛要将人吞噬，又似泥潭一般让人挣脱不开直至溺亡，还好顶端有零零散散的一点浅浅白色亮光给人有片刻喘息的机会，整个画风让人压抑又沉闷，莫名的让人情绪跟着有些低落。

苏羽帧愣愣地问道，“这幅画……”

“哦，白子淳特别喜欢画这深海，素描，水彩什么类型的都画过，估计这幅也是最近刚画的吧。”

苏羽帧想起那个很是灿烂明媚的笑容，明明看着挺阳光开朗的一个大男孩，没想到竟会画出这样一幅深沉压抑的画。

苏羽帧把画纸翻回前一页，又看了看那头优雅灵动的公鹿，然后转头问林粒，“白子淳呢？他怎么没在画室？”

“刚才有人找他，他就先走了，好像是要商量元旦晚会的事情。”

“你们都高三还要参加元旦晚会吗？”

苏羽帧有些惊讶地问道，她记得她上高中的那会儿，连高一高二都从来没有准备过元旦晚会，更别说争分夺秒的高三备考生了。

“学校说要提倡大家要劳逸结合，所以之后每年元旦都要举办元旦晚会，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林粒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下声音很是忌讳如深地继续说，“其实啊，我们听说是因为五中有高三生压力太大跳楼了，所以李校长怕我们也会出事，才这么安排的。”

苏羽帧大脑飞快的重现他们班上那一张张好奇宝宝的脸，然后轻笑了一声，“其他班同学我不知道，但咱们班同学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苏老师，你也太放心我们了吧，虽然我们班同学联考都过了，但马上就要参加各个院校的校考了，压力也很大的好吗？”

林粒哭丧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羽帧，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

苏羽帧瞧着她这样乐了，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林粒的肩膀，然后狡黠地眨眨眼，“加油啦，还好老师再，也，不，用，考试了！”

她故意强调了“再也不用”这几个字，惹得林粒听完哀嚎了一声，然后做出一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表情”愤愤地把苏羽帧推出了画室。

苏羽帧恶作剧完，心情大好，完全忘记老师该有的慈爱威严模样，满脸都是笑意地大步走着。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琴声悠扬婉转，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欲语含羞，时而活泼跳动，但最后所有的一切最归寂于最后几个慢而缓的音节里，就好像那盛夏的花朵，朝开夕落，短短一日却也要盛开的肆意灿烂，只是花落时终有些无可奈何的伤感。

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下最后一个音节，那好看的男孩回过头对站在门口的苏羽帧笑了笑，那笑容还是那般的明媚如初。

只是苏羽帧逆着光看得有些模糊与不真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好像是寻着那些音符一路走来，她慢慢走向白子淳，“白子淳你刚才弹得是什么曲子？”

“没什么，就是一部剧的插曲而已，怎么小苏老师喜欢吗？”

苏羽帧点点头，也不介意他跟其他老师一样也叫她“小苏老师”，“嗯，我还蛮喜欢的，这曲子叫什么啊？”

白子淳声线柔和又有磁性仿佛可以蛊惑人心一般，“花日。”

他手指离开黑白分明的琴键，整个人转向苏羽帧，好看的眼睛微微弯着，“小苏老师有什么喜欢的歌曲吗？”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苏羽帧略略思索回答道，她这个人没什么执念，对什么东西都看得淡淡，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物，好像对所有事情都缺少一份热忱。

“那元旦晚会，小苏老师想准备什么节目啊？”

男孩继续人畜无害地微笑着，貌似不经意地淡淡问着。

“你们看着准备就好了，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没有举办过元旦晚会，没什么建设性意见可以给你参考的，你们好好加油，只要健康向上符合爱国爱党思想的就好。”

“那小苏老师，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有时间跟我们排练吗？”

苏羽帧想着自己只是代课，也不用像其他老师一样需要准备年底工作总结和职称评审，午休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做的，而且只是指导学生们排练提提意见也挺轻松的，于是她爽快的答应下来，“好啊，那明天中午你来找我，然后我再跟你们一起排练去。”

一阵猛烈的寒风吹开了关得并不严实的窗户，窗户被吹得哐哐作响，房间里的温度陡然下降，苏羽帧被这冷冽的寒冬吹得瑟瑟发抖，她紧了紧脖子上围巾，把自己白嫩嫩的脖子围得不漏一丝空隙，“白子淳，老师先走了，这里太冷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吧，小心不要感冒。”

“好的，小苏老师。”

冬日的天空总是黑的特别的早，六点多一点，天已经开始渐渐黑沉下来，苏羽帧快步走着想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坐上公交车回家，还未走到车站，就看见田蜜正开心雀跃地扑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怀里，那男人握住田蜜的手小心翼翼地呼着热气替她暖手，而田蜜则一副小女儿家的害羞模样。

真的是甜蜜蜜啊。

苏羽帧有些羡慕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