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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武巳》第一百五十九章 堤、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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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巳能够避开这一剑,并不是算准了这一剑出手的时间和部位,而是因为他算准了清儿这个人。

他了解她,也许比她自己还要多。

他知道她不是泼妇,也知道她绝不会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剑锋从他肋下划过时,他已擒住她的腕脉,他出手的时间也绝对准确。

短剑落下,她的人也软了,整个人都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她的身子轻盈,温暖而柔软。

他的手却冰冷。

阳光透过大树上方的树叶,照射下来,照到了她的脸上。

她脸上已有泪光。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又在痴痴迷迷地望着他。

他看不见。

她忽然问:“厉害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也要杀你,你躲过了我的剑。就像这样抱着我!”

他听不见,可是他忘不了那天——是春天。

绿草如茵的山坡,浓萌如盖的大树下,有一个大女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双手抱膝在哭泣。

他想上前安慰,采下一朵山茶送给她。她却给了他一剑。

剑锋从他咽喉旁划过时,他就抓住了她的手。她吃惊地看着他,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想要干什么?”他反问,清儿的连山布满了惊恐,后背已抵到了树上。

他没有问她是不是已有很多人伤在她的剑下,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伤人。

因为那天春正恰,花正艳,她的身子又那轻,那软。

现在呢?

十多年漫长艰辛的岁月,已悄悄从他们身边溜走。

现在他心里是不是还有那时间同样的感觉?

她仍在低语:“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总忘不了那一天。因为就在那一天,我就把我整颗心都给了你。”

他好像还是听不见。

她又说:“我看了你写给我师姐的信,我很羡慕,总是在一个人夜里,偷偷幻想着,要是能给我写一封信把该有多好!”

她的声音哀怨柔美如乐曲,他真的能不听?真的听不见?

她已泪流满面:“不管我在别人面前变成了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我是永远不变的。”

东方巳忽然推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还不放弃,还跟着他。

阳光已找遍大地,远处山坡又是一片绿草如茵。

他忽然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杀了你!”

她连山泪犹未乾,却勉强做出笑脸:“只要你高兴,你就杀了我吧。”

他再转身往前走,她还在跟着:“可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至少也该让我先替你包好。”

她又说:“虽然这是我叫人去伤了你的,可是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你开口,我随时都可以替你杀了她。”

他的脚步又慢了,终于又忍不住回过头,冷酷的眼睛里已在了感情。

不管那是爱?还是恨?都是那种深入骨髓,永难忘怀的感情。

堤防崩溃了,冰山融化了。

纵然明知道堤防崩溃就有灾祸,可是堤防要崩时,有谁能阻止?他又倒在他怀里。又是一年春季,又是一片绿草如茵。

东方巳慢慢的从山坡上坐起来,看着躺在他身旁的这个人,他心里在问自己:“究竟是我负了她?还是她负了我?”

没有人能答复这问题,他自己也不能。

他知道,无论他丝毫是坏,无论她丝毫是坏,无论是谁负了谁,他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时,才能忘记那些苦难和悲伤,心里才能安宁。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只知道人与人之间,若是有了这种感情,就算是受苦受骗,也是心甘情愿。

就算死都没有关系。

她又抬起头,痴痴迷迷的看着他:“你知道!”

“你想要我解散天尊,带回那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过几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确说中了他的心事。

就算他血管里流着的都是浪子的血可他也有厌倦的时候。

尤其是每当大醉初醒的时候,夜深人静时,又有谁不想身旁能有个知心的人,能叙说自己的痛苦和寂寞。

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忽又问道:“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女人的心事,本就难测,何况是她这样的女人。

她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怪:“我在想,你真是个呆子。”

“呆子。”他不懂。

“你知不知道天尊是我花了多少苦心才建立的?我怎能随随便便就将它毁了?你既然已不要那孩子,我为什么带来给你。”

东方巳的心沉了下去,全身都已冰冷,从足底直冷到心底。

清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笑得更疯狂:“你至少也该想想,我现在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难道还会替你去煮饭洗衣裳?”

她不停的笑:“现在你居然要我做这些事,你不是呆子,谁是呆子!”

东方巳真的是个呆子!

无论谁在某一个人面前都会变成呆子的,就好像上辈子欠这个人的债。

他慢慢站起,看着她,道:“你说完了没有!”

清儿道:“说完了又怎么样?难道你想杀了我!”

她的笑声忽然变成了悲哭,大哭道:“好,你就杀了我吧,你这样对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哭的伤心极了,脸上却连一点悲伤之色都没有,忽又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已有比杀死你更好的方法。”

这句话说完,她哭的声音更大,忽然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掴了两巴掌。打得脸都紫了,又大叫道:“你为什么不索性痛痛快快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打我?折磨我?”

她捂着脸,痛哭着奔向了某个练剑的地方,就好像他真的在后面追着要痛打他。

东方巳连指尖都没有动。

清儿奔跑着,搂住了那个孩子,眼泪似乎将他头顶的头发打湿。

正儿的身体在颤动,双手怀抱着清儿的腰肢。

轻拍着,似乎在安慰她。

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敢欺负这位像母亲的人物,清儿也从未在他面前哭泣。

他愤怒,不论是谁,都不愿见到有人欺负自己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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