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翻身，轻盈落地。她来了，想必他们也不远了。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容貌和自己毫无差别，睡得一无所觉的女孩一眼，云悠转身向门外飘去。

来到门边优雅地飘向墙头。习惯性抬头看天，突然迅速伸手，仍没来得及抓住最后一丝月光。

“啧，大自然都和我作对！”

天上云层比之前厚了些，月亮埋在里面酣然入睡。院角的大树在凉风中挥舞着枝叶自娱自乐。

飞到半空中的白裙女孩突然栽入浓密的树冠。

同样的夜色下，庭院深处一间闺房内：

“呵呵，呵呵……”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跪坐在梳妆台前厚厚的软垫上，手里拧着帕子，时不时羞答答一笑。眼神不知是望向镜中的自己，还是透过镜子看向什么人。

“县主，您在笑什么呀？”新换的小丫鬟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滚！没规矩！”“啪”一巴掌，小丫鬟被打翻在地。谁让她打扰自己想轩哥哥！

看着小丫鬟畏畏缩缩想哭不敢哭的样子，白若心里一阵痛快，痛快过后又是一阵厌恶。

抽了人，白若若无其事地转身端正地跪坐回竹席中央。

“轩哥哥，嘻嘻……”手绢半遮俏脸上的酡红，捧着脸，眼睛笑成了弯月。

还记得两年前，皇爷爷举办狩猎大赛，不知哪里蹿出只猛虎直朝皇爷爷扑去，林将军都吓懵的时候，那清俊少年却气定神闲朝猛虎走去，似轻轻摸了摸虎头，虎头就像瓜熟那样，一声脆响裂成了两半儿。

真厉害呀！

至今，京都的大官都忌惮他，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小姐提都不敢提起他。

只有自己，觉得他好，他什么都好……

半晌，镜中的女孩蹙蹙眉，纠结道，“为什么是去打颜国？那是我们的……”

还没说完，耳边回响起一声声嘲讽。

“哎呀，你们说她放着颜国公主不做，怎么非要做咱们临国的县主呀？”

“她老子不要她了呗！”

“啧啧啧，你们说她怎么还好意思活着，以临国皇室血脉自居？”

“脸皮真厚！”

“叛国贼的女儿！”

……

“不是！我不是！！”白若突然惊慌地挥手，桌上的铜镜撞在地上闷哼一声。

身子软软地斜在桌上，她不知道对奚珮轩是该喜欢还是讨厌。

他虽衣衫褴褛，却一身傲骨。他虽对她这人人避之不及的耻辱温柔以待，却也是因为他的母亲，她才落到这番田地。

再次见他，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奚相府最偏远破败的小院儿里。

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身单薄的夏衣，在雪地里将剑花舞得绚烂。回眸一笑，缱绻温柔。

她呢，什么反应？

匆匆一瞥那抹从不曾从别人眼中看到的温柔，就落荒而逃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那狩猎场中神一样的少年，竟然，是奚珮轩！

所以，她到底是该喜欢，还是该讨厌？如果不是他母亲抢走了她的父亲，她该是临国最受宠的公主的女儿，而不是现在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如果不是他母亲爱慕虚荣要当皇后，她不会被一次次讽刺为颜国公主。

更何况，他还是她的从兄，怎么能喜欢呢？

不，为什么要按父族的关系算呢，按母族的关系算，他就只是她的表哥，她还是可以喜欢他的。

白若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开始安心地思念那温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