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杲尻教堂正在举行大型考试，而苍穹和霜语是刚到，理论上什么也不会，所以什么也不参加，被安排先在教堂里熟悉熟悉环境。两人也乐于做此事，想先在教堂里认认路踩踩点，以便日后出现突状况有路可逃。

两人走在各个教学楼中间观望，楼里全是人，但整个教堂却安静得出奇，奇得怪，怪得像坟墓。

环境熟悉得差不多以后，两人在教学楼里绕来绕去也无聊得紧。这也算是倒霉的一件事儿吧，本来是想到杲尻教堂来打听红石教圣女的消息的，结果考个试搞得偌大的一个教堂仿佛空无一人。

两人走到一处长椅旁，霜语坐了下去，掏出三本书来。是《法术基础认知》。苍穹坐在霜语左侧，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说：“你看这种书干什么？”

霜语将书翻开，认真地看着，说：“反正也没事儿啊，不如来了解下法术。免得以后又像昨天晚上一样面对法师时束手无策。”

苍穹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也许吧。”

然后霜语开始认真地看书，而苍穹在一边打盹。

“瞳语？”——神梦诗从霜语身后走来，似乎还没有确定是霜语在那。

霜语闻声回头，见是神梦诗，笑着挥了挥手。神梦诗确认是霜语，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坐在霜语右侧，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用考试啊，所以出来晒晒太阳。怎么你也不用考试的么？”

“考试？考个屁啊，我才不喜欢做卷子，就跑出来玩啦。你旁边的是……”神梦诗说着，侧头往苍穹那边一看，终于认清楚了此乃何人。神梦诗整张脸蓦地红了，从长椅上跳将了起来，指着苍穹喊道：“怎么又是你！”

苍穹倒早就现了神梦诗。此时被神梦诗叫嚷。尴尬地也不敢作回应。左手作不住挠头状。目地是防止神梦诗出手。自己又莫名其妙地不闪不避。白吃耳光。并且心里不住默念：一定要挡住……一定要挡住……

霜语直接站了起来。横在两人中间。双手轻轻按下神梦诗指着苍穹地手。道：“哎好了好了。他是我地弟弟。你们两个之间生了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什么！他还到处乱说！”神梦诗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霜语立刻圆道：“不是啦不是啦。那天你出手那么重。在他脸上留了那么大一个红手印子。我当姐姐地看见了总不可能不过问吧。”

“他是你弟弟？”

“对对对。他叫瞳天。

神梦诗对苍穹的印象显然差到了极点，此刻回想起那些事情仍旧气得粗气直喘，浓烈的火气四处蔓延。不过显然她还是很给霜语面子，不再指着苍穹破口大骂流氓混蛋。双手插着腰，看着别处，继续兀自生气。

苍穹倒好，见已经稍微有所缓和，便把手放了下来，不过仍旧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一手支着下巴，也看着无人的地方兀自伤脑筋。

霜语上前将神梦诗拉回长椅上坐下，安抚道：“好啦好啦，你这几天正在气头上，就千万别再去多想了。那个谁谁谁说的来着，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是……他！”显然，神梦诗想要描述苍穹对她做了多么多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又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双手乱舞，却不知道比划了个什么，嘴里不停地在那支支吾吾。

霜语再次轻轻地将神梦诗的手按下来，笑道：“行啦行啦，我们不要再想这些没趣的事情了。我们谈谈别的，你看，你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碎花长裙也。”

神梦诗的气息终于还是平静下来，淡淡地道：“还指望着裙子给我带来好运呢，哼！结果偏让我碰见不想见的人。”

霜语打趣道：“怎么？你是不想见我咯？”

“不是啦！”神梦诗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苍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今天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挨耳刮子了。于是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躲开神梦诗。

神梦诗伸手拿过霜语手里的《法术基础认知》，道：“你想学法术？”

霜语道：“呃……也不是想学吧，但是很想了解一下。”

神梦诗道：“呵呵，那还好，如果你是想学，那就很恼火了。”

“为什么？”

“杲尻教堂是只能教法术的理论知识的，想要学会使用法术，全北国甚至是整个秘河流域那么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里，都只有红石教的总教会大教堂才能教。而你如果想进大教堂的话，正当途径就只有一条——在杲尻教堂毕业，并且是法术学院里面成绩前三的。”

霜语叹道：“这么麻烦啊。那这个法术一定很厉害咯？”

神梦诗往长椅上一躺，并且把书往旁边的草地上一扔，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叹气道：“厉害是厉害啊，但是在这个这么安定的时代，你学了法术又能怎样呢？我就是小时候上了当，崇拜红石教圣女崇拜得无可救药，便选了法术学院，现在呢，哎……”

霜语的神经一紧。苍穹更是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要继续盯着挨耳光的恐惧在旁边听神梦诗的话，让霜语可以全力去套神梦诗的话，而不需要太刻意去记住神梦诗到底说了什么。

“那个圣女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成这个样子呢？”

神梦诗双手抱头，不住地摇啊摇，摇了十来下后终于停下，无奈地道：“啊！算了，我不想去说她，你也千万不要在提她，每次一说她我就自卑得要死。我和她都是十八岁啊！啊！天哪！”

苍穹和霜语又是一阵失望，他们想法比较一致，不会再想办法去继续圣女这个话题了。反正时间有的是，把神梦诗的关系搞好了，话题转移到圣女身上的机会多的是。

霜语道：“好好好，我们不说圣女了。你刚才说你是法术学院的？”

“对啊，等你们升到第二级的时候，也要选学院的，先由教堂决定哪些学院你可以选择，然后你再在这些学院里面进行选择。”

“啊，我的意思是，那么你应该懂法术咯？”

神梦诗摇摇头，道：“给你聊着玩玩还可以，真要我施展什么法术，那是万万不行的。我只会理论。”

霜语笑道：“那也行啊，我反正什么都不懂，你还是可以教教我啊。”

神梦诗一下子就来了兴致，笑道：“那你算找对人了。说吧，你想学什么法术。”

这个问题倒一下子把霜语问住了，霜语摸了摸脑门，道：“我什么也不懂也，你先从最基础的说说？”

“那行。”

苍穹在神梦诗明确表示不谈圣女之后，又再次准备离开的。不过这会儿见神梦诗已经不再板着脸，自己离开与否已经无所谓了。而霜语又和神梦诗谈到法术上去，苍穹索性继续留下来听听算了。

“现在你是完全不懂法术为何物，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对吧？”

霜语点了点头。

“那么我从头开始给你讲起。”

“嗯。”

“关于世界起源的一般说法你应该知道吧？”

霜语想了想，道：“嗯，是有关三个世界的诞生和之间的联系的那个说法吧？”

神梦诗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所在的世界，叫做红石世界。而法术，原本是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它是别的世界的一种力量，就像我们红石世界习武之人所拥有的内力一样。但是显然，法术这种力量和内力区别非常大，它是依靠存在于施法者体内的法力来动，运用一些很神奇的方法操纵构成世界的各种元素来为自己做事。”

说到这里神梦诗听了下来，转而问道：“嗯，说到这呢，我得先问问，你是更想了解法术本身呢，还是想了解法术的历史以及相关的事情？”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霜语立即回答道：“我觉得我还是更想了解法术本身。”

神梦诗大笑，道：“哈哈！果然和我一样啊，我可以直接跳过法术的历史给你讲解法术本身。哎，可惜我在第一级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逼着学啊，不学不能升第二级啊。”

“哦？还有这种事？”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接着说啊。法术是一种力量的总称，一共分为十个系，每个系都完全不同，因为法术是操纵的是构成世界的元素，这些元素肯定不会重复咯。具体是毒素、冰霜、火焰、空气、光芒、雷电、金属、森林、大地九大系，和一个特殊的未知系。”

霜语疑惑道：“未知系？这是操纵的什么东西？”

“嗯，这么跟你说吧。本来呢，法术就是从另外世界传到我们红石世界来的，起初是只有奥精灵和黑精灵才会，再然后就是追随奥精灵的人类从奥精灵那里学会了法术，我们将这一部分人称为光与暗部落，而最后才轮到我们普通人类从光与暗那里学会法术。你看，我们普通人类学到的法术已经是转过几次手的了，很多东西其实我们根本就搞不懂，就连最基础的分系上都有一定的问题。未知系就是一些我们现在无法将其归为前面九大系的法术的一个暂时的分系。”

“哦。”霜语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神梦诗则继续道：“然后呢，你得明白一件事儿。据说最初的法术是无所不能的，你可以用法术造一栋房子，也可以用法术制作一顿大餐。不过到后来的族群学法术的时候都有所侧重，变得不是那么全，而最后到我们红使世界普通人类手上时，已经只有战斗法术了。所以呢，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我们人族法术的另一个基础——能力分级。这个分级是用来综合表示施法者自己的法力深浅以及他施放法术的强弱。不过这个分级就不是我们人类自己做的了，我们是沿用的最初外界人留传下来的一个分级，一共九级，从低到高分别为单术、强术、波术、奥义术、灭地术、毁天术、极限术、纵横术、灾难术。”

霜语兴奋地道：“那，你肯定知道每一个术级的法术威力有多强大咯？”

神梦诗苦笑道：“哎，我又不会法术，具体每个级别的法术能强到什么程度我怎么知道呢？不过法术在施展的时候，有一个任何施法者都无法逃避的判断标准。”

霜语更加兴奋地问道：“是什么是什么？”

“颜色。除了未知系，每一系的法术都有自己独特的颜色，白空气、绿毒素、黄金属、蓝冰霜、橙光芒、青森林、红火焰、紫雷电、黑土地。而如果一个施法者施放出来的法术所散出来的颜色最外层的边缘有其他的颜色，那么这个颜色就代表了这个法术的威力术级。这里面有一个顺序，分别对应从低到高的九个术级——白、绿、黄、蓝、橙、青、红、紫、黑。”

霜语立刻回想之前她与红石教高手交手时的场景，而无论怎么回忆，有的都是纯蓝色的冰块。于是霜语又望了一眼有两次交手经历的苍穹。苍穹收到眼神信号，立刻会意开始回想在大圣堂上面的情形。不过结果也是一样，该红的只有红，该蓝的只有蓝，想象不出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颜色。

于是霜语又问道：“那么如果施放出来的法术只有本身的颜色呢？”

神梦诗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是说这个法术就是最基本的单术而已。”

苍穹和霜语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丝冷汗，一个仅会最低级别的法师便可以让他们缚手缚脚，疲于奔命了。

霜语问道：“那现在的话，最强的法师能操纵法术到什么地步？”

神梦诗把双脚收到了长椅上，双手抱膝，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按理说我们普通人类能到的最高境界是强术，光与暗的人可以到波术，接着后面的只有奥、黑精灵才行了。话说现在奥精灵灭绝了，黑精灵和光与暗也逃离了这个大6，我想现在我们能见到最强大的法术就是强术而已了。”

苍穹的心稍微放宽了点，表情也缓和了点，掏出随身带的水壶放在嘴里。

霜语又接着问道：“那强术和单术相比，强了多少？”

神梦诗笑道：“这个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哦，法术里面一个术级的提升就是质的飞跃了。杲尻教堂的理论全是战斗法术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术级的差距在战斗上的体现。”

霜语道：“嗯，那么差距有多大呢？”

“单以破坏力而论，最弱的强术威力是最强的单术威力一千倍左右。”

苍穹突然“哇”的一声将水吐了出来，拍着胸口不断咳嗽。

神梦诗鄙视了苍穹一眼，幸灾乐祸道：“真是白痴，喝水都能呛到。”

霜语只是苦笑，暗自祈祷圣女的法术千万别能够达到强术级别。

神梦诗回望了一眼被自己扔到草坪上的《法术基础认知》，然后回过头来说道：“那本书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看了，那么厚的一本，前半部分所讲的精要你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

霜语笑道：“嗯，看来学法术我算是找对人了。”

神梦诗笑得比霜语更加灿烂，这种称赞再怎么不济，也是能满足人潜在的虚荣心的。她说道：“那是。”

“那，那本书后半部分讲的又是什么呢？”

“很简单，就是法术进一步的分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未知系一概不计入这些理论当中来。那么其他的九大系法术，又分为三类，为并阶型、进阶型、融阶型法术法术。毒素、冰霜、火焰三系法术可以单独学习任意一种或两种，也可以三种一起学习，即为并阶；金属、森林、大地三种法术以金属系为第一基础，必须学习并且精通金属系以后才能开始依次学习后面的森林和大地系法术，即为进阶；空气、光芒、雷电三种必须全部一起学习，三种法术能力相互融合影响、同时成长，即为融阶。三种阶型之间不会影响，除森林、大地两种法术必须精通各自的基础法术以后才能学以外，其余七种法术也可以同时学习。”

“那这就是要学习法术所要明白的一些事情咯？”

“对！另外呢，如果要学习法术，不是像学习武功练习内力那样，掌握一定的法门就可以练出来了。因为法术不是属于我们红石世界人类的，所以我们本身并不是法力的容器，我们也就不可能凭空拥有法力。我们需要的是由一个会法术的人，来将我们的身体特殊处理一下，让我们的身体成为法力容器，我们通常称之为‘启灵’。”

“噢，我明白了。”

“怎么样，其实很简单吧。”

“然后呢，这书还讲了什么？”

神梦诗笑道：“没了，这本书就这么多。甚至连法术间的相生相克都是第一级下半学期才有的课程。”

霜语也笑道：“那其实还真挺简单的。”

神梦诗又将双腿放了下来，理了理裙子下摆，道：“没错啊。”

霜语调侃道：“那以后，我是不是得叫你老师了呢？”

神梦诗大笑，道：“别，别把我给叫老了。你以后就叫我诗诗吧。”

霜语将“诗诗”两字念了几遍，道：“嗯，不错。说老实话，你的名字很好听，但是念起来很绕口，叫诗诗就舒服多了。”

“嗯，不错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名字我可是非常喜欢的。神本来就是非常罕见的姓氏，我爸爸又非常喜欢传说中湮灭族的传奇元帅‘双神’中的姐姐神梦，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话说，我是从来没见过神梦这个人嘛，所以给我的感觉太虚无了，要是这个人是存在于我们红石世界，而且还能让我看见的话，什么红石教、什么圣女，统统都得靠边站！”

霜语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还说你崇拜圣女呢，这会儿就开始诋毁人家了。我看你其实谁也不崇拜，只不过是单纯的喜欢罢了。”

神梦诗一听，愣住了。双手撑着膝盖拖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是么……我不觉得啊……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啧……好像是这么回事。”

霜语见这次是神梦诗自己将话题拉回到这里的，不肯放过机会，于是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个红石教的圣女，法术是什么术级的呢？”

神梦诗心不在焉地道：“单术级。不过据说是最强的单术级。”

“呃……能形容下，这个最强的单术级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么？”

神梦诗抬起头，环顾四周，指着杲尻教堂里最大的可以容纳上万人的主殿，道：“她积蓄一枚火球，可以将那座房子直接轰成平地。”

霜语立即目瞪口呆。

苍穹倒是有心理准备，边冒冷汗，边继续补充冒冷汗所需要的水。

天突然黑了。

苍穹、霜语、神梦诗一起抬头，一起站了起来，一起目瞪口呆，一起在惊恐与惶惶不安之后脱口而出——“不是吧！”

一只黑色的巨龙出现在了白城上空。巨龙在三人头顶上很远的地方，远到就算现在它掉下来三个人也可以很悠闲地散步离开，慢慢欣赏一个如杲尻教堂主殿般大小的庞然大物从空中落下来的场景。但是地面上的人依旧能够清晰地听到它那对完全对得起其名字里那个巨字的双翼所产生的声音。甚至，顺着巨龙双翼煽动的节奏，都能感觉到从天而降的阵阵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