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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三部曲》第九章 最后的战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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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方平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变成了一个魔,而且是比阴屠还要邪恶的魔,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当他看到那张乾坤八卦图的时候,他的七窍开始渗出血来,这与七魂的情况是一样的,而七魂正是魔的化身。

更重要的是,席方平看到自己的血流在那朵奇异的莲花之上的情景,那莲花变得更加枯萎,雪白的色彩永远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黑色。这所有的一切证明他就是一个魔。

席方平不能不相信自己已然成为一个魔的事实,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席方平,一个邪恶的席方平。

当席方平与南宫小子穿过锁龙洞那黑暗的隧道之时,席方平看到了石桥,还有桥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先行一步的路奇轩,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手里执着长长邪刀的席大路。

已成为邪人的席大路在困魔鼎前面的石桥上等候着席方平的到来,但却没有想到等来了剑客路奇轩。

杀了昆仑山门口的九头开明兽之后,路奇轩先进了锁龙洞为席方平开道,过了隧道之后,他便看到了这个黑衣的邪人。

路奇轩从来没有见过席大路,所以只当是一个邪人,不由分说挺剑便刺。成为邪人后的席大路怎么能是路奇轩的对手,兵器相交,邪刀立即脱了手,飞落在那石桥下面的溶岩之中。

路奇轩没有丝毫迟疑,手中宝剑向着席大路的心窝便刺了过去。

就在轩辕剑尖离席大路心窝还有半寸之际,路奇轩突然听见身后席方平大喊:住手。

路奇轩就听见脑后风声,他急忙右手收住剑招,左手向后一捞,将一柄小片刀抓在手里。

路奇轩纵身跳开,回头莫名地看着席方平,只见席方平也不理会他,一下子奔到了父亲的跟前:爹。

邪人席大路用手相搀道: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咱爷俩便见不着了。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席方平,席方平却早已站了起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正色说道:你根本不是我父亲。

这句话令一旁的路奇轩极为惊讶,他这才知道此邪人是席方平的父亲。一时间,他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南宫小子此时也走了过来,与路奇轩站在了一起,道:席大哥的父亲已经死了。

路奇轩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没有说话。

席大路愣了一下,然后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冷笑:你还记得?

席方平咬了咬牙道:在十巫堡,你趁我受了恶龙侍者的伤势之时,险些在梦中夺走了乾坤八卦图,我当然不会忘记的。

席大路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席方平并不理会,他转过身对路奇轩道:路大侠,求你放过他,他是邪人不假,但也是我的父亲。

路奇轩点了点头,此时他真不知该不该站在这里。

席大路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胜了。

话音未落,只见席大路突然难,一个箭步蹿到了席方平的身侧,左手早已将席方平挟持在怀中,右手却如闪电般地伸向了席方平的素魂衫中。

这几下干净利落,又是突然难,即便是路奇轩想要营救也是来不及了。

身为邪人的席大路力大无穷,席方平根本是动弹不得,乾坤八卦图也被邪人父亲夺在手中:孩子,别怪我,阴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不能不这样做。

事到如今,席方平只恨自己对这个貌似父亲的邪人心存善念,但一切都晚了,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叫道:南宫。

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但南宫小子与路奇轩都明白席方平想的是什么。在这样被挟持的情况之下,路奇轩身为一剑客,武艺高必然会引起邪人席大路的严加防范,逼急了,他会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跃下石桥。

死,席方平早已置之度外,但那张乾坤八卦图若落到岩浆之内便再也不容易拿到手了,眼下阴屠魔界的力量已经控制了人界大部分,更不容有半点闪失。

所以,路奇轩此时不能有半点动弹,相反的,南宫小子则真正地派上了用场,他轻功卓绝,妙手神偷,邪人席大路虽然知道这些,但毕竟还是视其为不谙时事的少年,警惕之心自然也不会那么强烈。

但席方平却失望了,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南宫小子却没有动弹,因为他害怕。

南宫小子怕自己失手,更害这样反而害了席大哥的命,所以他犹豫了,但就是这样的犹豫给邪人席大路创造了时间。

挟着席方平,邪人席大路向回而行,显然他要回到那暗黑的隧道之中,回到魔界阴屠的面前。

两个人从南宫小子面前走过,窄窄的石桥上显得十分地拥挤,南宫小子没有动。

席方平的瞳孔在收缩,他知道南宫小子的犹豫使他失去了最好的反击机会,路奇轩若动手,情况可能会更糟。

但路奇轩还是动手了,看到南宫小子犹豫,路奇轩不能不动手,他不能让图被一个邪人带走,更不能让席方平落入到邪人之手,虽然那邪人是席方平的父亲。

轩辕剑不知是从何角度刺了出去,直点席大路的手腕,席大路没有想到自己挟持着席方平,这个青衣人还会出手,不禁一呆,其实他的反应根本就无法改变那结局。

剑尖正点在手腕之上,未曾用力,那卷图早已脱手,紧接着,路奇轩的轩辕剑竟然脱手了,剑身反转,剑柄一下子勾住了图卷上的线,图随剑走,落在了石桥之上。

路奇轩人界中最有名的剑客绝不会轻易撒剑的,但他没有办法。就在轩辕剑刺中席大路手腕的同时,席大路本能地向后一退,脚下不稳,抱着席方平便向桥下的溶岩中坠去。

只见路奇轩根本就没有细想,撒剑勾住图,身子却如影随形地向着席方平两人射去,吓得南宫小子目瞪口呆。

路奇轩拼命一跃,右手一把抓住了脚踝,而左手则把住了石桥的边缘。

三个人便吊在了那石桥的边上,路奇轩在上,席方平在中间倒挂着,他的脖子却被邪人席大路紧紧地勒住,一时间面红耳赤竟然有窒息的危险。

石桥下溶岩炽热,火苗飞快地蹿了上来,立即将席大路的脚点着了,火沿着他的身体慢慢向上。

路奇轩喘了一口气,左手一用力,整个身子一下子腾空而起,他本想将右手拽住的两个人一起拖到石桥之上,但出乎他的意料,他拽上来的只有席方平。

就在身体即将向上飞腾的瞬间,席大路突然间松手了,他整个身体向着溶岩中坠去,飞快地融入到了那火热的岩浆之中,看不到半点痕迹。

路奇轩放下席方平,拿起桥上的剑,看了一眼剑旁的那轴图,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南宫小子。

南宫小子的姿式似乎都没有变,站在那里如泥塑一般,他在为刚才自己的懦弱而悔恨,若刚才自己出手的话,路大哥与席大哥也许不至于险些落入岩浆之中。

此时,南宫小子羞愧地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看着席方平。

席方平被父亲勒得面红耳赤,但很快脸色就缓了过来,只是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地怪异。因为在生死悬于一线的瞬间,他看到的路奇轩与南宫小子不可能看到的画面。

父亲,已成为邪人人父亲笑了,而那绝不是邪人的笑。

本来父亲可以不松手的,但他为什么会松手呢?难道他怕勒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席方平相信父亲的慈爱,因为那笑容的确只有活着时候的父亲才能出的,但正是这个笑容在赤火中消失了,那个瞬间,席方平忘不了。

父亲不是一个邪人。

这是席方平的答案,至少在落入溶岩的那个瞬间,他不是或者说不再是一个邪人,席方平毫无理由地相信这一切,由此,他更相信的是,自己是亲手杀死父亲的凶手。

当年在十巫堡中,巫咸等人就曾说过,席方平将要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看来那预言果然灵验。席方平终于没有摆脱预言中的自我。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带着怪异的表情,即没有看身旁的路奇轩,也没有看较远处的南宫小子,而是俯身拿起图来向着石桥深处走去。

路奇轩看了一眼南宫小子,也没有叫他,而是慢慢地跟在席方平的身后。

南宫小子仿佛从梦游中刚刚苏醒,他也只好远远地跟在路奇轩的后面。

席方平终于来到了石桥正中的那小块空地之上,来到了那困魔鼎前,他小心翼翼地将乾坤八卦图放进了鼎中莲花的茎杆之中,然后默默地看着。

席方平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动作缓慢而又有些僵硬,令身后的路奇轩与南宫小子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意,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观看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席方平仿佛了疯一般,双手猛地伸进困魔鼎的水火之中,将那莲花折了下来,狠狠地抓在手中,向着困魔鼎砸去,仿佛他手中拿的是一个棒子,而那鼎则是一条恶狗,正要向他扑来似的。

席方平的口中大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席方平突然爆的举动令身后的路奇轩与南宫小子都大为震惊,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席方平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坠落在溶岩之中,虽然那是一个邪人,对他的刺激也一定不小,但这样一来,乾坤八卦图怎么能恢复大道法力呢?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去劝说,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这洞中一声鹰鸣,一只硕大的秃鹰仿佛从天而降,伸出利爪便抓住了席方平的衣领,一个盘旋,向着对面便飞了过去。

路奇轩反应极快,他一纵身早已伸左手抓在鹰爪之上,但右手的轩辕剑却张舞了两下,未敢刺向这只秃鹰,因为他知道与席方平身在半空之中,自己若伤了这只鹰,两个人必定会掉落在溶岩之中。

南宫小子在他们身后较远的地方,看到此景,急忙奔向前去,却现脚下的石桥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是一个突出的断崖罢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与此同时,洞内一声巨响,天穹般的洞顶突然间仿佛下起了箭雨,冰制的箭雨,锋利无比,密密麻麻的。

南宫小子一连几个纵身,沿着那断崖倒退了回去,于是他便被困在了锁龙洞中。

而那鹰在这箭雨中穿行,虽然身体硕大,但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很快地便飞出雨林,落在了对面。路奇轩刚想拔剑,却猛然间看见了那雪山之颠的瞎眼老者。

席方平自然也看见了这个瞎眼的老头,但他似乎过于疲劳了,他的眼前一阵地迷茫,便一下子摔倒在地,手中的莲花及花茎中的乾坤八卦图也扔在了一边。

在玛多城的天井之中,席方平倚着那口神秘的棺材终于回忆起在锁龙洞中生的点点滴滴,他呐呐地说道:其实当时我有机会伸手,父亲也许不会死得那样惨。

席方平停了一下,突然大声说道: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魔,我并没有亲手杀死我的父亲。

棺材中的阴烛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伸手呢?你不是有机会吗?

席方平辩解道:当时他勒着我的脖子,我怎么可能伸手呢?

阴烛的语调一点没有变:怎么不可能呢?你倒悬在空中时神智却是清醒的。

席方平无语,仿佛阴烛能够看到所生的任何事情,各种细节好象比自己还要清楚。

阴烛接着说道:因为你不愿伸手,你根本就不想伸手,你认为自己是人界的救世主,一个救世主怎么能有个邪人父亲呢?他的相貌已经永远不能影响到你了,你变得冷酷无情。

席方平浑身颤抖:这就是你说的魔?比阴屠更为可怕的魔。

阴烛道:不,这也许只是你成为魔的原因,但事实是你根本不怕那诅咒。

席方平道:那诅咒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阴烛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想知道?

席方平咬牙点了点头:我必须知道,因为你可以将我带到魔界,杀死阴屠。

阴烛惊奇地问道:成为一个魔也在所不惜?

席方平坚定地说:只要能够对付得了阴屠。

阴烛追问道:你还是以为你可以拯救整个人界。

席方平道:不错,除了我没有别人。

阴烛笑了,声音更是尖利刺耳:看来也只有你可以取代阴屠的地位了。

席方平奇怪地问:取代?

那阴烛似乎并没有理会席方平的疑问,而慢慢地说道:不错,你以为阴屠是永生不死的吗?错了,魔界只有一个主人,而主人的名字就叫阴屠。而你要取代它,要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拯救人界,那你一定要知道怎样才能成为阴屠?

席方平怎么也想不到棺材中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仿佛是一种暗示,暗示着席方平化身为魔的方法。

阴烛出了动听的声音,慢慢地讲述道:在还没有人界的时候,魔界与道界有过一战,那一战打了很长时间,后来以道界胜利结束。但道界从此自甘堕落,于是出现了一个名叫盘古的英雄。由于他的想法与道界相悖,所以被困于混沌之中……

混沌如鸡子,盘古受难十万八千年,然后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十万八千年。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高九重地厚十八。

道界见盘古竟然新开天地,于是与盘古绝裂,盘古亦将道界的那副皮囊化为人界万物。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但唯独少了智慧之物。

于是盘古又仿着道界中人创造了妖族,妖族可以说是人界中最完美的人。但此时盘古已是气力全虚,便却被阴屠所侵,他无力抵御,只好命妖族自行避难。阴屠将盘古困住,然后在人界创造了魈族,魈族魔性强劲,但由于生于人界,所以不知其为魔身。

盘古被困之时得到了阴屠之妹阴烛所救,于是二人合力对付阴屠,重拾人界,又在祝融的帮助下扫除人界大小魔怪不计其数。盘古不忍残害魈族,于是令其归于夜游的冥魈府。那妖族自恃优秀,不屑与魈族还有人界万物为伍,远避东海,所以没有办法,盘古请阴烛再创人类。在星宿海,阴烛连创青赤黑白四帝,盘古皆不满意,所以才创黄帝,此才为人类之祖。

席方平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盘古开天辟地竟然如此曲折。

妖族的确可以称得上最完美的一族,原来是以道界中人为蓝本创造出来的。

魈族原来是阴屠所创,怪不得时时带着一种邪气,那冥魈王最终被魔化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蛮蛮能坚持如此着实不易了。

而据说当年涿鹿之战,若不是鬼谷子所说,黄帝竟然不知妖魈二族的存在,原来人类竟然是人界三族一个,所以才不知当初两族已成,只是一个远避东海,一个夜行于人界。

席方平又想到星宿海中见到的四帝,完美自不必说,却也有着一股子邪气,想来这是那阴屠妹妹阴烛创造的结果。

但是,席方平却有一个疑惑,一直以来,人类均认为女娲娘娘捏土为人,难道阴烛就是女娲?这怎么可能,如此说来,人难道也是魔生吗?

阴烛苦笑了一下,她仿佛知道席方平所有的想法:不错。女娲娘娘就是我阴烛,盘古大帝当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魔的身份,于是让我以女娲娘娘现身。黄帝只知女娲,而不知阴烛的存在。那日星宿海中,我的魂魄点醒东青帝启明,也是以女娲娘娘的。毕竟他是我的子孙,怎么能让阴屠所诱!

席方平大吃一惊,他突然想到,有些野史稗言中曾描述过女娲娘娘,人蛇身,与先前所见一模一样,怪不得她要在这棺木之上自称是盘古之妻呢。

想到这里,席方平不禁,慌忙跪倒在地,叩道:不知是女娲娘娘,万望恕罪!

阴烛笑道:你其实并没有罪过,是我引诱你的。

席方平大惑不解,呐呐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阴烛接着说道: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席方平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来。

阴烛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我哥哥困住盘古大帝之时,我敬他为人,于是帮他逃脱,打败了我的哥哥,并且创造了人类,还与祝融一起平了龙人十三将的叛乱,用五彩泥补了天。即使是这样,但道与魔却永远是水火不容,我与盘古也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后来盘古竟然令祝融将我困于此处,守住魔界之门,他想来也觉得对我不起,于是自刎而亡。

席方平问道:其实盘古大帝让你呆在这里,让大将祝融守着你,就是以防你由爱生恨,亲手毁了人界,对不对?

阴烛回答道:不错,那一刻我悲愤到了极点,即便我本是魔身,盘古也不必如此。于是我气愤之下便便下了诅咒,凡是看到我脸的人都会双目失明,以此表示我对盘古的一片心意。不料人界中还真有人前来,我将自己关在这棺材中,他们也不离去,围在玛多城周围,所以我不得已幻化身形令他们受了诅咒便困在北冥湖中。

席方平不知北冥湖的事情,有些茫然,但想到祝融不禁问道:那祝老将军的眼睛?

阴烛道:其实我的诅咒上不达道下不及魔,祝融是自闭双目的,这样不但尊重我的诅咒也是对盘古的忠心。

席方平突然说道:我见到的是你的真面目吗?

阴烛道:当然,你没有双目失明,可见你是魔。

席方平摇摇头道:为什么我不是道呢?

阴烛笑了:因为你的野心,盘古大帝都不敢说自己是人界的救世主,而你却这样想。其实你心中割舍不下的东西有很多,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成道之人。

不知为什么,席方平突然想到了夜郎,一曲逍遥游令他成了白帝城主,那一刻,他心如止水,但很快地,他认为夜郎只求自保并非男儿作为。

阴烛道:盘古死后,尸骸化作昆仑息壤,这也是为了防止阴屠再来统治人界。果然,后来蚩尤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了阴屠这个机会,没有想到人界空前的团结,更有息壤所制成的乾坤八卦图,我哥哥失败了。那一次,魔界与人界的通路被我封闭着,阴屠只能籍蚩尤之身进攻人界,在经过玛多城时,由于此城集道界最为玄妙之功,他没有轻易涉险,否则定知我还活着。谁知道鬼谷子短命,阴屠盗图之后无意间毁了昆仑山的玄机,那山便成了魔界通向人界的通路,只是由于阴屠七魂流落人界,七魄难以抵受溶岩之苦,这一次他才没有亲自来到。

阴烛的一番话听在席方平耳中不哑于五雷轰顶一般,以前他所认识的世界在这片刻间仿佛都变了样子。身为人,却没有想到是魔所创造的。道的世界魔的人,竟然如此相融这么多年,真是难以想像。

但最令席方平没有想到的是棺材中的阴烛,竟然是阴屠的妹妹,但看来似乎还是站在人界一边。

呆在那里,席方平想了半天说道:这都是你说的,我怎么能相信?

阴烛冷笑道:除我之外还有两个人清楚,那就是祝融与我哥哥阴屠。

席方平突然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取代你的哥哥?

阴烛笑了:因为你手中有我要的东西。

席方平点点头:这张图吗?现在图的大道法力未曾恢复,你完全可以开启通向魔界之门,让你哥哥来到人界。

阴烛幽幽地说道:说到这魔界之门,我后来才终于想明白了,原来盘古最相信的人不是祝融,而是我。否则他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与我的手里。魔界之门一开启,人界将会再次被阴屠所占领。他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毕竟我也为人界的创立做过许多事情。但说实话,守着这道门,我太累了。现在无论人界也好,还是魔界也罢,对我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盘古大帝的尸骨,就是这息壤所制成的乾坤八卦图,我要得到它,因为……也许我就快死了。

席方平道:死?

阴烛肯定地说道:对,无论人界胜利还是阴屠的野心得到满足,我都不可能再活着了,因为在这两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

席方平道:你想死后与盘古大帝在一起,哪怕是尸骨。

阴烛没有说话,那答案是明鲜的。

席方平接着说道:你同时也不希望你死之后人界所有盘古大帝的功勋被阴屠毁灭,所以你让我替代阴屠。

阴烛说道: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席方平冷笑道: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魔。

阴烛道:也许你现在真的不是,但很快你就是了,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那朵莲花被你的血所玷污,根本就不可能让乾坤八卦图恢复大道法力了,唯一能制住阴屠的办法就是以魔制魔。

席方平道:你完全可以不开启这道通向魔界之门,阴屠便来不了人界。

阴烛道:晚了,你看看你的头顶之上。

席方平忙抬起头来。

六爻迷阵不知什么时候已是红雾笼罩,穿过这迷雾,席方平竟然看到了所有的七魂。

在措综复杂的铁索桥上,路奇轩与姬飞峰以死相拼,魏图腾追逐着玫公子,蛮蛮则守候在无颜的身旁,那无颜好象死了一般。更可怜的是南宫小子,挂在一条铁索之上,也不知生死。

看到这个情景,席方平大吃一惊,刚要问些什么,阴烛却接着说道:再看看你的脚下。

席方平的脚下是天井的天空,那里本来被魔泽所遮掩,一片黑暗,但此时却燃起了无数的孔明灯,将整个魔泽照亮了。

阴烛道:这是祝融做的,他将所有魔界的力量诱入这玛多城中,然后集结人界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围攻这座城池,他想去掉阴屠的左膀右臂,但他忘了邪人的凶残与魔兵的厉害,再多的人也是送死,这无疑加快了人界的灭亡。

席方平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阴烛接着说道:战役刚刚开始,人界的伤亡还并不惨重,但时间长下去,后果如何不用我说了,那时人界已毁,这乾坤八卦图即便恢复了大道法力又有什么用呢?

席方平心纠到了一起,他呐呐自语道:那我怎么办?

阴烛道:只有一个办法,到魔界直接对付阴屠,无论你能不能取代他,只要他一死,这所有的魔兵邪人便不堪一击。

席方平动心了,但他还是怀疑地问道:到了魔界我能对付他吗?

阴烛道:如果你是人则不能,除非你成了魔,而你现在离魔并不远了。

席方平点了点头:你真的这样认为?

阴烛道:我相信事实,相信你破了我的诅咒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席方平冷笑道:可是通向魔界的入口由你守卫,你的条件一定是这张图了?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阴烛道:信与不信只在你一念之间,但人界离毁灭却越来越近。

席方平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只能相信这个阴烛,相信阴烛对盘古大帝的感情。

他沉思着,感到心中一阵阵地悸动,这悸动越来越强烈,令他有种心甘成魔的冲动。他怎么也想不到,拯救人界竟然是将自己变成一个魔,然后杀死那个危害人界的魔。

失败了,人界即亡。成功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逐渐地变成了第二个阴屠。

阴烛在棺材中狂笑,玛多城外喊杀之声响成一片,七魂在六爻迷阵中依然受困,依然在自相残杀。而席方平却面临着最大的抉择。

由人变成魔在阴烛说来似乎只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却又多长呢?

席方平不敢想像,但他必须想像,于是,他做出了决定。

人界所有的力量都被墨羽凡带到了日月山上,当他看到了玛多城方向升起了无数的孔明灯时,他知道,这最后的战役终于开始了,鲁腾放飞起进攻的信号。

在墨羽凡的指挥下,所有的战士们都从日月山上冲了下来,将北冥湖团团包围住,刹那间,火把将整个北冥湖映得通红。

风在吹着,魔泽之黑雪依然在飘,但北冥湖水却如沸腾的鲜血一般,咆哮了起来,浪头如风,从四面八方向着玛多城涌去,将这座浮于冰上之城吹得荡漾摇摆。

攻打玛多城这样的水城必须有船,但墨羽凡却没有准备。一来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造成那么多的战舰来,二来长途跋涉,需要多少人力搬运大船呢,所以,墨羽凡想了另外的一个办法。

墨羽凡叫人用两根长直的粗木树杆,在中间钉上结实的帆布,扔在水中,两根木杆浮起,两边有兵士们浸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扶住,这样中间的帆布就仿佛成了一条浮在水面上的狭长小路,士兵们沿着这帆布向前奔跑。

墨羽凡叫这东西为帆梯,虽然也是十分笨重,但比起船只来却要省事得多了。

顿时,在北冥湖的湖面上浮起了无数根这样的帆梯,水性好的人跳在冰水之中,在死尸的身边脚踏着水,手扶着这帆梯的两边,那些不识水性的战士们便一齐跑了上去。

跑在帆布之上的战士们行动迅,生怕累坏了水下的战友们,但即便这样,水中的战士也十分地不好受,不但湖水寒彻骨髓,而且那帆梯简直可以将肩膀压碎了。

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没有人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他们都咬着牙,狠命地坚持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人界最后的一战,这一战决定了人界的生死存亡,为了生活的家园,他们必须一战。

这无数的帆梯在湖面上铺开,仿佛是千万只长箭刺向了玛多城,每只箭上火把长绵,向着玛多城进。

站在玛多城的城头之上,陈抟与恶龙侍者们也为眼前的这一切所惊呆了,人界的进攻竟然有如此地气势。

但他们并不怕,自己以逸待劳,更何况魔兵邪人凶悍无比,人界再多的兵士们也无法抵挡。

但陈抟等人关心的却是祝融,这个老头厉害无比,若让他杀进城中,那岂不是如虎入狼群。所以三名恶龙侍者受命守住玛多城那唯一可以出入的小城门,绝不能让祝融先闯进来。

果然,祝融提着七星剑第一个跃上冰层,来到了玛多城前,在他的身后是门婆与雪狼少年。

看到城头之上没有七魂的身影,祝融心中大喜,知道这是对抗魔兵们的最佳时机。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之上却是万箭齐。

这玛多城本来就是一座空城,全城由冰砖砌成,没有什么兵丁,更没有守城的各种设备,所以射下来的箭都是魔兵们随身所带的,想来不会太多。

祝融并不担心这些箭会阻挡他们的去路,反而带着人界的勇士们一边拨打着利箭,一边继续向前冲去。

正如祝融猜测,魔兵们随身带的箭的确不多,但玛多城前浮冰之上地方狭小,脚下又滑却使人界勇士们立于危险之境。中箭之人不在少数。魔兵之箭势大力沉,凡是中箭之人几乎都是立即毙命。

但即使这样,勇士们却还是没有退缩的,他们只是忍痛将战友的尸体拽回来,扔到了河中,然后再一次冲了上去,将手中的弓箭也回射上玛多城头,不时地有魔兵邪人中箭落下。

就这样,人界与魔兵最后的战役在一片箭雨之中彻底展开了。

很快地,魔兵的箭便用完了,祝融率领众勇士已然扑到了玛多城门前。

勇士们却齐齐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士兵,一个个几乎**着身体,皮肤黝黑,四肢极长大,竟然是魔界中的魔怪。

在三名恶龙侍者的率领下,魔怪们走出了玛多城,守在了城门之处。

雪狼少年一惊,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动物。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怪叫,魔怪们以迅雷之早已扑了上来,人界的勇士们慌忙对敌,在玛多城前的冰面之上,一场几乎是人与兽的搏斗便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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