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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凰谋,帝王策》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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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玦一直待到了夜晚,才悄悄潜进易国皇宫之内,没多久就找到了冷宫。

月光映在地上,青石板街泛着淡淡微光,这一路,莫名的冷寂幽森,本是朱红地宫门早已黯淡了颜色,还有些破损,门口也没有任何装饰,这一路,只有这一扇门,门后,便是皇宫最真实的景象。

偶尔有女人的哭嚎和尖叫发出,回荡在这幽深的夜里,愈发显得诡异。这个地方,唯有她一人。

凰兮玦叹了口气,走向大门,缓缓推开。门上触感冰凉,有些黏腻的感觉,带着点点腥味,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老旧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皇宫中的一切从来都不曾停息。远处的笙歌曼舞,这里的狼号鬼哭。

凰兮玦一路走过去,偌大的冷宫,算上她所扮成的芷荼,也只有四个宫女,都住在比较偏僻的院落,冷宫内的环境不好,俸禄也常有克扣,然而来到这里的,大多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监视他人的,即使如此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其余的便是不懂讨好主子被罚到这来的。四个宫婢,其中两个是眼线,剩下两个便是被罚了来的。芷荼,就在被罚之列。

冷宫之内的环境更为阴森,枯枝败叶随处可见,脏乱的衣服或是地上的食物,都散发着腥臭的气息,也有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中一个人,靠在墙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惨白月光之下,她青白的面色更如青面獠牙,已是死了多时了。

凰兮玦虽是见得多了的,也不免一声叹息,这便是帝王家了,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一分一秒,都可能有云泥之别。这里的女人们,不知有多少曾荣宠一时,春风得意,最后还是落到了这般田地,雪泥鸿爪,终是往事凄清。

凰兮玦悄悄地走到了宫婢们歇息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有四间房,一人一间,院子中有一棵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此刻还绿着,而院中即便有人常常打扫,也是一副衰败景象,四间房的房门都紧紧闭着,也都没有烛火透出,约莫是都睡了。这个芷荼,已有两天不见了,也无人关心一下,可真是现实呢。

芷荼的房间在最角落,因她素来是个沉默的,又不是个善解人意的,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便被整治到冷宫来了,可到了冷宫,也是个被欺负的对象,虽是唯唯诺诺的,凰兮玦总觉得这芷荼有些诡异,被深宫女人如此对待,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怕也是哪个人安着的眼线吧,若真是如此,也不知她那主子是谁了,能教出这么一个隐忍的女子。如今被她给替代了,也不知会衍生出哪些事端来。

凰兮玦悄悄地回了房。

借着月光还勉强能看清房内的布置,四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仅有的衣柜也是半敞着--其中一扇门要断了,桌子也是陈旧至极,坑坑洼洼的,上面放着一盏烛火,凰兮玦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了蜡烛,暗道自己幸好准备了火折子。

烛光摇曳,屋内的一切更是清楚。仅有一张桌子,一间衣柜,一张床,以及被褥衣服和烛火茶壶。床也是老旧,被褥也很破烂,补丁遍布,都分不出原来的颜色,床的四个角塌掉了一个,用了些瓷片垫着,而柜子里的衣服也是极为朴素,桌上的茶壶带着灰光,一旁的杯子缺了个口。屋子的一角有个水缸,波光粼粼。

这便是以前的芷荼,现如今的凰兮玦所面对的生活。

凰兮玦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床铺,便睡了下去,她倒是没有不习惯,毕竟之前就是这样过来的。夜晚倒还安静,虽然有女子的尖叫,听得也不算清楚,其实冷宫大得很,关的人多了么,这又是个僻静处,除了偶尔出没悉悉索索的老鼠,就再无什么声响,只是有些霉臭,不过凰兮玦倒勉强能算安眠。

凰兮玦是自然醒的,也不知什么时辰了,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推开门出去,正巧有个宫婢在院子里。

那宫婢只是站着,听到了推门声便循声望去,刚好与凰兮玦对视。

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腮红浓重,嘴唇也是艳红的,瓜子脸,可是有些胖,眼睛有些小,而嘴唇又有些厚,眼角眉梢总是流露出些许自得的神色,又带着鄙薄,仿佛是看不起冷宫之内的人似的。她便是被罚到这来的宫婢--枣思。

这个枣思,原本在僖嫔宫里当差的,这僖嫔如今在这易国皇宫内可正是荣宠至极,凰兮玦本不知这枣思是做了什么被罚来的,如今见了她本人,倒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枣思一见凰兮玦,便出言嘲讽。“芷荼啊!你可舍得回哟!我还以为你当了哪宫娘娘呢!还不是滚回来扫地了?这几日的活计可都是我帮你做的,既然你回来了,就把我这几天的活计做了吧!”

凰兮玦只是站着,不言不语,反正平日里的芷荼也是这副性子,她看着枣思,眼底有些不屑,难怪会被罚到这来,不止如此,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罢,皇宫之中,可不是嘚瑟与鄙视别人的地方。

“嘎吱--”

又有推门声响起,打断了枣思的长篇大论,这一次出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脸上粉黛不施,还隐隐有着憔悴疲累之色,凰兮玦看了看枣思,接着又看了看那女子,呵,这就是差距。

这女子不知是哪宫眼线,名为青薇,也是个安静性子,不过比之芷荼的沉默寡言,这青薇,倒是还带了些许风雅之意,常常读些诗书词话什么的,对此,凰兮玦也仅是报以不屑一笑,不知那双手杀了多少人呢,还卖弄风雅。

青薇的出现,将枣思的嘲讽从凰兮玦身上转向了她自己,枣思说个不停,却是没有一个人回她话。凰兮玦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木木的表情,不气不怒,根本不曾将这枣思放在眼里过。而青薇,偶尔瞟枣思一眼,带着些怨愤与杀意,也不发一言,凰兮玦见青薇这副模样就知道,枣思,已是走上死路了。

她怕是已将冷宫的人得罪全了。

凰兮玦静默着不发一言,枣思却根本没有要住嘴的意思,直到青薇开口打断她。

“都不是闲人,哪里有这些功夫与你瞎扯?做完事再说吧。”

枣思双眼随即一瞪,双手叉腰,对着已经走向前去的青薇喊道:“你什么意思!做与不做又如何?也无人检查!谁又知道?”青薇头也不回,脚步也没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可不如你”便走远了。

枣思又瞪了凰兮玦一眼,才抱着双臂进了屋,凰兮玦轻轻冷笑,接着便往青薇离开的方向而去。

凰兮玦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青薇身后,青薇也没有发现她,只是径自走着,也不知要去哪。

直到到了这偌大冷宫的一个偏僻角落。

那里有个院子,里面的屋子,破破烂烂的,估计漏风又漏雨了,凰兮玦躲在院门口,青薇已经走到了院中,而院中,破旧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脸上全是泥灰,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凰兮玦不禁皱了皱眉,冷宫中的少年啊,应该是被幽禁的八皇子--何君夜了。原来,竟是这幅模样,看来,过得并不好。

他的母妃也是因为与侍卫私通之罪名而被打入冷宫,当时何君夜十岁,如今已是过了六年,也不知如何了,只是不知,这青薇为何要来到这里?她,又是奉谁之命而来?

院内的青薇出言嘲讽何君夜。

“杂种果然是杂种,成不了气候,还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想的,竟然派我来这冷宫看着你,明明就是个傻子啊,有什么好设防的?切。”

何君夜仍是不发一言,青薇抱着双臂不停地骂着,像是要泄尽心中的怨气,凰兮玦仍是在院子门口看着,何君夜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青薇并没有看到那平日里痴傻呆愣的双眼流露出的怨恨神色。

凰兮玦无声叹息,皇宫中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吧,只是可怜这八皇子何君夜了,也不知受了多少欺负,不过,一个傻子能活到现在?还是在冷宫之中?真的,有待考察呢。

凰兮玦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再观望,随即离去。

凰兮玦回来时,枣思已是不再院中,却另有一个女子坐在石凳上,周身气质淡然,本是背对着凰兮玦的,好像听到了声音,便回过身来。

那个女子的脸上有些皱纹,定是有些年纪了,在宫中的时日,也是不短了,看她如此模样,一双眼睛沉静淡然,便知是经过风浪的人物,也不知是谁的眼线了,竟舍得派这么一个老人到这来。

那女子看到凰兮玦,便微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芷荼,回来了。”“芷荼”木讷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些笑意,回答道:“嗯,星云姑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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