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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夫君当首辅》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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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峡回到自己房间,青桃迎上来欲帮他换衣服梳洗,被顾景峡挥手阻止。

他定定地坐在窗前发呆,过了半晌,在青桃内心忐忑正要找机会退下时忽然被喊住:“拿纸笔过来。”

青桃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从早上姑娘醒来之后,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同了,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主张的装扮姑娘惹得她生气了。

青桃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咬咬牙,扑通跪了下去:“姑娘,青桃知错了。”

顾景峡缓缓转过头看她,叹了口气,他想起来青桃是谁了。

谢宛英当年出嫁带过来的陪房,明明是跟她最久资历最老的那个,却一直不能独挡一面,最后和她丈夫一起被阿英放在郊区乡下看管庄子顺带养老。

青桃也没什么毛病,忠心也是有的,就是略微虚荣肤浅,且爱自作主张,她爹娘都是武宁候府里的老人儿,延续了勋贵之家的作风,放在谢家却有些不合时宜。

青桃是武宁候府的人,那自然是岳母放在阿英身边的,想到自己那位岳母,顾景峡的叹气更沉重一些。

原来阿英在闺中的生活竟然是这样的!

看似金尊玉贵,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连个能亲近人儿都没有,恐怕能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那个书痴二堂妹谢宛苹了。

难怪她婚后也一直和谢宛苹保持来往,进京后听说有一种西洋的透明琉璃做成的物品,放在眼前能令视物不清者看清字体,便想办法帮她置了着人送过去,好令谢宛苹这个书痴能继续看书。

阿英就是这样的人,你但凡对她付出一丝真情,她便十倍百倍相报。

顾景峡再次摁住自己险些又要满溢的思念,示意青桃起身。

“你可是认为你家姑娘愚钝,不及你聪明?”顾景峡沉声问她。

刚刚起来的青桃吓了一跳,立刻又跪下去“青桃不敢!”

且不说才学如何出众,单说心思灵透,整个东阳府也没哪家的女郎能比得上自家姑娘,青桃一直为此骄傲自豪,也因此才看不惯三姑娘四姑娘总是仗着亲爹亲娘都在身边处处压这边一头。

“那你可是认为你家姑娘软弱可欺,需要你为她撑腰出头?”顾景峡继续问。

这次青桃犹豫了下,不过还是摇摇头“姑娘良善,但并不可欺。”事实上三姑娘四姑娘虽然经常言语行动挑衅,却从讨到过实质性的便宜。

就连老太太,虽然喜欢双胞胎的活泼开朗,但对自家姑娘也是看重的。

三奶奶当家,但这院子里吃穿用度她也一样不敢克扣,就连出去做客,只要带了双胞胎,就都会着人过来问一声大姑娘二姑娘要不要去,可惜二姑娘沉迷于书籍不感兴趣,大姑娘也不愿意多出门,才令东阳地界的豪门显贵只知道谢家有三姑娘四姑娘。

她曾经就此事表示过不满,只换来姑娘淡淡一句“我无须如此。”

青桃不明白姑娘这句话什么意思,可她也没办法,毕竟自家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

大事上有自己的主意,小事姑娘就不怎么爱操心了,所以青桃今天才大着胆子在姑娘没有拒绝的情况下给她隆重打扮了一番,没想到似乎又犯了错。

只听姑娘今天分外清冷沉稳的声音继续道“知错便要能改,你家姑娘一向低调谦让,不过是为了姐妹和睦,日子清静,你若不是认为自己比你姑娘聪明百倍,以后便不要自作主张,遇事多请示,自有你的好处。”

青桃吓得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唯唯点头,碰巧这时银杏取了晚膳回来,顾景峡便示意青桃起身摆饭。

谢家注重养生,晚膳用的简单,老太太年纪大,吃的早,因此便不再一起用饭,而是从厨房取了各自在房里吃。

用完晚膳打水洗漱,顾景峡换上一件最轻便素净的常服,又着青桃取来笔墨,自己亲自磨好一砚池上好的松烟墨,令两个丫头退下,自己挑亮灯芯,坐在窗前案旁,慢慢在纸上写写画画整理思路。

这一坐就坐到了亥末,两个丫鬟几次来催都被顾景峡挥退,示意她们自行去睡,从此房里再不用她们值夜。

这也就是姑娘的院子里没有奶娘嬷嬷的好处了,两个丫头中大的青桃不过十三,刚刚还被他教训了一顿,小的银杏才九岁,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仔细想来谢老太傅真是奇人有奇才,这家里无论姑娘还是少爷,长大后不再留乳母在身边的规矩,也是他定下来的。

道是乳母嬷嬷乃是下人,偏偏占了年长,往往还被少爷姑娘们当半个长辈敬重。

在小主人幼小时,对世事的认识尚未成熟,有这样说奴非奴,说主非主的人在身边,就会对主人的思想见识产生巨大的影响。

但乳母毕竟多来自穷苦人家,往往见识浅薄,大都还拖家带口,难免有自己的私心,私心若只是牟利尚可,若是有了控制小主人以图后事的想法,那就很可怕了。

无论男女,谢家对子弟的人品性格都极为重视,万万不能被下人带歪了去,因此小主人最多五岁以后,乳母就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照顾起居换成年龄相似或稍长的丫鬟书童,教育则由家里长辈和学里的夫子负责,如此才有利于子弟性情的养成,生活上也能自理,不过多依赖他人。

阿英嫁过来之后,顾景峡对谢家这个家规十分认可,从此对自己的子孙也如是要求。

顾景峡自己是顾家三代单传的唯一男丁,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母亲还好,祖母那是十足的溺爱,安排的丫鬟乳母每天围在身边一大堆。

好在祖父和父亲见识不同一般,早早地把他丢到紫云书院,和一帮寒门学子一起同吃同住,才没被养歪养废。

当然也要他自己天生与众不同,秉性坚毅且争强好胜,否则看看谢家老三谢朝旭,那还是在谢家如此严格家规下长大的男孙,只因少一分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力争上游的决心,在满门俊彦的谢家,也止步于秀才的功名。

顾景峡并不是觉得自己姑丈这样不好,事实上在妻子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顾景峡每次想起她临去之前的那句话和那滴眼泪,都怀疑若自己如姑丈谢朝旭一般碌碌无为,阿英说不定更欢喜一些。

因为阿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她从不在意荣华富贵,她更无意于争权夺利,她只在乎他这个人本身。

可是阿英为什么要去书院读书呢?岁考还拿了第一,书院教授的是科举之道,讲的是四书五经,和前世阿英学的东西根本是两个体系。

阿英固然聪明,可要从头学习这些,并超过一众寒窗苦读的师兄弟,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还要顶着他的身体去参加科举?!

纵然满腹心事,顾景峡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之后还是很快沉沉睡去,并且一觉到天亮,果然是孩子的身体,熬不得夜,睡得还香,哪像前世的他,到了后来几乎夜夜瞪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顾景峡精神抖擞地起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该怎么说服老太太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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