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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心记》有如是昆明池大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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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心记》50集武侠豪情小说连载,【彭世通著】)

第11集:啓夏门智惊鸾舆,稷下宫迷蝶舞步

卷肆◎白延松、邢晃劫船

☆☆待出了啓夏门,有如是让陈乞儿、李思明同坐巨型凤辇,李思明见宽敞的车身上居然堆放了许多书籍,有诸子百家、道玄箴言、兵法概论、天文地理。由于学者相亲,李思明低声问道:“郡主,你...你这里怎么没有一本孔孟之道的学说?”

有如是笑道:“儒家本主是不学的。”

李思明不解道:“那你学甚么?”

有如是道:“除了儒家,无所不学。最近我对庄、老的道家思想颇感兴趣,对里面的“身修根骨,清静无为”深有体悟。”

陈乞儿嗤之以鼻道:“真是搞笑,郡主大举南征,劳民伤财,这算哪门子的清静无为?”

有如是答道:“无为的最高境界就是“有为”,有为之后再回到“无为之境”。当年,汉文帝刘恒就是这么做的。本主只是想收服西蜀之后,便不再东征西讨,一来我身体违和不适,二来大齐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此时的巨型凤辇徐徐滚动,道旁花卉尽览无遗。前后绵亘数十里,皆是大齐五万禁卫军。陈乞儿见有如是一边说话,一边伏于案上作图,于是纳闷道:“咦,郡主还有这个雅兴?”有如是道:“现在车上只有咱们三人,你们不需客套,就以聂离殃的口吻,喊我作有姐姐罢。”说完,从案边抽屉里拿出圆规支架、游标卡尺、等边三角形,兀自在纸上测量绘画。

陈乞儿伏于有如是身侧,探出半个脑袋,终于看清那图纸上画的并不是甚么山水画,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飞行器。有如是见陈乞儿满脸疑窦,解释道:“这是我幼年时,从《陈隐公兵略》里学到的“木兰纸鸢”,此纸鸢乃木制架构,翼薄且宽,机动变向。可三人一组,也可一人一组,为攻城掠地之利器,不过现已失传。本主只能靠仅存的记忆,涂鸦学步罢了。”

陈乞儿、李思明不知陈隐公是何人,总之朝阳郡主学他的木兰纸鸢,当是前世高人。

约摸半个时辰,陈乞儿、李思明无聊至极,翻了翻有如是书架上的经文,与己所学格格不入,竟尔索然寡味,弃之敝屣。当巨型凤辇行至长安郊外的昆明池时,敬翔、庞师古、葛从周、丁道隐、朱叔珍、李唐宾、张全义、牛存节、杨师厚、氏叔琮、孟绝海、班翻浪、邓天王、彭白虎率领六十万大军整齐候列,纷纷骑马告曰:“朝阳郡主,末将等人都已枕戈待旦,请您检阅。”

有如是道:“很好。”说完,陈乞儿、李思明扶有如是下辇。氏叔琮见到陈、李二人,哈哈笑道:“又是你们两个臭乞丐,真像两只癞皮狗,今儿个居然跟随朝阳郡主,难不成得道飞升了。”

陈乞儿亦哈哈大笑道:“氏大人,怎么又是你这个丑八怪?当真是倒足八辈子的胃口。”氏叔琮闻言大怒道:“卧槽,你竟敢说我丑?来,来,来,咱俩练练。”陈乞儿不屑道:“好汉不和恶狗斗,丢掉你的龙虎震天锤,不许使用内力,俺就和你打。”

氏叔琮不但不怒,反而兴高采烈道:“陈乞儿,你他娘的够爽快,氏某就依你所言。”说完甩开龙锤、虎锤,脱掉绿袍铁胄,剩件单衣褂子,旋即招手道:“陈乞儿,你快过来,老子已经饥渴难耐了。”

有如是却道:“大战在即,别整这些没用的。”

氏叔琮惧怕有如是,赶忙穿好盔甲头鏊,拱手道:“遵令。”

有如是遂持剑立于柏梁台上,对六十万将士高声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三军将帅,静听我言。如今李唐未灭,蜀地糟殃。本主奉圣上之令,征檄讨贼。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攻取剑门关,活捉唐僖宗。”

六十万将士齐声道:“愿为朝阳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如是微微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昆明池道:“当年,汉武帝讨伐滇国,就是在这里举行誓师大会。咱们今天重新踏上故土,给予敌人最强有力的打击。在伐蜀的过程中只有一战,那便是首战,首战必胜,你们有没有信心?”

六十万将士扬旗呐喊道:“有信心!有信心...!”此言一出,地动山摇,鸟惊兽走,就连昆明池的湖水都滚滚沸腾起来。

有如是嗯了一声,道:“此役本主会亲自率领“神鸢兵”攻占成都...”言未绝,敬翔问道:“郡主娘娘,甚么是神鸢兵?”有如是让班翻浪出列,对他道:“班大人,好好给敬参军演试一下。”

班翻浪提着手中兵器,名曰毕燕爪道:“末将遵命。”

陈乞儿好奇地见班翻浪打开毕燕爪,射出一束烟花,于是对旁边的李思明低声笑道:“这甚么鬼?放束烟花就叫神鸢兵了?”言未绝,只见昆明池的湖面上隐隐约约飞来数千只木兰纸鸢,嗡嗡而鸣。待到近处,木兰纸鸢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兀自从六十万将士的头顶飞过,留下硕大的投影。当有诗为证:

突兀高山太白西,

层峰耸拔与天齐。

琼林冷艳征鸿没,

玉树寒光舞鹤迷。

千仞巍巍明月出,

万重岌岌白云低。

千秋永镇邦基固,

国政余闲一品题。

忽然,从木兰纸鸢的机翼处掷下数枚瓦罐弹。随着“轰隆”、“轰隆”、“轰隆”巨响,昆明池的湖水瞬间爆炸着火,水柱冲天。敬翔、庞师古、葛从周、丁道隐、朱叔珍、李唐宾、张全义、牛存节、杨师厚、氏叔琮等人见了,惊呼道:“我滴个乖乖!这到底啥兵器?”

有如是见木兰纸鸢投弹返航,比较满意道:“还马马虎虎,就是航程短了点,载重少了点。”遂取来巨型凤辇上的图绘,交给班翻浪道:“班大人,照我这份图纸加以改进,务必能让木兰纸鸢飞行三百里,挂弹六枚。事成之后,将图纸销毁。”

班翻浪应诺,持图请心腹木匠组装机械,增大木兰纸鸢的载弹量。

正在这时,一骑膘子马搅得黄尘盖地,有人在马鞍上喊道:“朝阳郡主,单兴大都督的粮草告罄,望请拨发支援。”

有如是听后,于是派氏叔琮做为三军“总押粮官”,率兵两万五千,奔赴洛阳执事。但凡从黄河三门峡下船的粮草、盐铁,先运往单兴控制的广通渠“广通仓”储存,然后再从“广通仓”中转到长安等地。

氏叔琮接了令箭,拜首道:“遵命。”遂点好人马,浩浩荡荡出了潼关,径直去洛阳三门峡与漕帮、盐铁帮接洽。

话当絮繁。

在场诸将之中,敬翔、庞师古、葛从周、丁道隐、朱叔珍、李唐宾、张全义、牛存节、杨师厚是朱温的心腹部下;唯有四大天王孟绝海、班翻浪、邓天王、彭白虎,以及禁卫军“天干十将”才是有如是的嫡系。

朱温的部将明里是受有如是节制,暗地却受梁王所左右。在某种意义上,有如是对梁军并没有绝对的指挥权,之所以她不愿意把木兰纸鸢的军用图纸交给敬翔等人观看,并让班翻浪事成以后焚毁,当是为了防范朱温,继而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及威望。

然,此时的朱温正在汴京长汀水阁,刚刚收到敬翔的飞鸽传书。朱温见信之后,邀大儿子朱友裕、二儿子朱友珪,以及箫筝二佬、癞痢头陀前来议事厅商议。

朱温首先道:“朝阳郡主伐蜀,居然能制造木兰纸鸢这么先进的武器,当真是匪夷所思。要是我梁军能够拥有,简直如虎添翼。”

癞痢头陀听罢疑道:“木兰纸鸢?怎么这名字恁地耳熟?”

朱温正襟危坐,饶有兴致道:“大师,何为木兰纸鸢,快快娓娓道来。”

癞痢头陀合十道:“阿弥陀佛。王爷,贫僧原本是江苏镇江人士,听说数百年前,我们那儿出了一位邺王陈灵客,据说此人非常擅长兵器创新,木兰纸鸢只是其中之一。”

朱温道:“那大师能造否?”

癞痢头陀惭愧道:“贫僧天赋有限,未能窥径。”

朱温惆怅不已道:“哎,哎...”

此时此刻,癞痢头陀猛然惊醒道:“朝阳郡主有意隐瞒制作木兰纸鸢之法,显然是对王爷有所提防。倘若伐蜀期间,她以我军为先锋,与敌厮杀,而她却躲在剑门关后面看好戏,为之奈何?”

朱温大惊失色,顿足叫道:“乖乖啊,本王始料未及,始料未及...”

箫佬张归霸进言道:“王爷莫恼,这个好办。你只需密旨一封,让敬参军等人在剑门关按兵不动即可,无论有如是怎么调遣,只说梁军只能听王爷的号令。”

朱温忧心仲仲道:“有如是身为伐蜀行营都统总管,如果霸王硬上弓呢,咋办?”

筝佬张归厚道:“这个嘛...这个嘛,的确不好办。如此说来,朝阳郡主是有权调配全国武装力量。”

当下,朱友珪献策曰:“儿臣有一妙计,可让有如是伐蜀不成,半途而废。”

朱温大喜道:“速速说来听听。”

朱友珪道:“只要去洛阳告知三弟朱友贞,让他将漕帮、盐铁帮的粮草暂时堆放在三门峡,停止押送至长安。这么一来,有如是倘若没有粮草维系,当不会再进攻蜀地,敬翔等人亦会安然无恙返回汴京。”

朱温捋着燕尾须,摇头道:“此计看似虽妙,但很容易被有如是抓到把柄。三儿你想呀,有如是如果弹劾咱们故意拖欠粮草,背后掣肘,那对我们大大不利。”

正在这时,厅外有一女子高声道:“爹爹,女儿认为有姐姐伐蜀是假,灭晋才是真。”此语玲珑燕燕,蜜桃甜甜。众人视之,其装火红,腰佩宝石,乃朱温小女儿朱静宸也。然,朱静宸号称“汴梁第一美女“,姿颜从母玉銮英,生得是无比端秀,犹喜红色花木。洛阳骚客曾有专人赞其仪装,仿若木槿,当有词为证: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亭亭映清池,风动亦绰约。

仿佛柳如风,依稀木芍药。

露径风篱取次芳,

朝荣暮悴付流光。

一秋朵朵红相续,

比着人情大段长。

有一日,朱静宸见词后,十分欢喜,亦将自己以红色木槿花自诩。木槿花虽然只开一天,先一朵才落,后一朵又开,从暮春到初秋,仿佛有着开不完的花朵。木槿的生命力也极强。折下一根木槿枝条,插在土里,甚至沙地里,就能生长。于是,木槿便是朱静宸的代名之花。红红的,小小的,在风中摇曳,诏示着永不言败。梁王朱温的所有子女当中,他最疼爱的便是朱静宸,视她为东海红玉,西秦明珠。

朱温笑道:“哦,是静宸呀,快到为父这里来。”

朱静宸拖着长长的红裙裙摆,宛如从瑶池下凡的仙女,气质、容貌、尊贵、矫情,合四为一。她来到朱温身边,小鸟依人似,说道:“父王,女儿前年和大哥朱友裕去过长安觐见,曾和有如是有过一面之缘。在我的印象中,她为人还挺不错的,不像你们口中说的那样损人利己。”

朱温笑道:“你才多大?人心隔肚皮,你知不知道?当年有如是赶跑李唐余孽,杀尽长安的贪官污吏,剿除整个弘农杨氏,你都还没出生呢。”

朱静宸撅着嘴道:“但是...但是人的性格是会变的,更何况过去了这么久了。总之,女儿敢保证损人利己之事,有姐姐是绝对不会去做的。顶多啊,她让敬翔的三十万大军撑个场面,跑个过场,吓唬吓唬蜀地的伪唐政府而已。”

未几,朱友裕十分敬佩有如是道:“小妹说的极是,有朝阳活泼开朗,疾恶如仇;言辞谦让,博闻国士,乃华夏有史以来,难得的女中豪杰。”

癞痢头陀见朱友裕眼色脉脉,小鹿暗许,笑道:“阿弥陀佛。大世子与朝阳郡主只见过屈屈一面,便对她如此了解,真乃心心相印。”

朱静宸道:“癞痢大师,没想到你是佛门中人,六根清净,居然还能猜到我大哥喜欢谁,憎恶谁。就让我来告诉大家罢,这也不是甚么秘密了。上回在长安西市,我大哥他还偷偷地看了有如是好几眼呢。”言毕,转而对朱友裕道:“对了,反正你的正室亡故三年有余,缞绖(shuāidié)之期已过,何不让媒人去长安向有如是求亲,把她娶过来当我的嫂子,以期并蒂之喜,岂不很好么?”

【注◎缞绖(shuāidié):在古代,缞、绖分别指的是丧带、丧服,缞绖合在一起,就指整套丧服。后来渐渐引申为“服丧”。】

朱友裕支支吾吾道:“小妹...你总来取笑我,我...我估计配不上她。”

箫筝二佬听罢,愀然不悦道:“大世子,你身为梁王最宠爱的嫡长子,和朝阳郡主门当户对,怎么就配不上?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才是。”

朱温咳了几声道:“裕儿,你真对有朝阳心许乎?”

朱友裕连连拜道:“父王,儿臣现在心如止水,婚娶之事容以后再议。”此言一出,铮铮铁骨,不容任何人怀疑。

朱温道:“那好罢,为父不强求你,爱情本身就不可强求。”说着对朱静宸道:“哦,对了,女儿啊,你刚才说甚么有如是伐蜀是假,灭晋才真,此话怎讲?”

朱静宸从朱温怀里起身,作了个揖,甜甜地道:“虽然我不懂得兵道,但也听过“出奇制胜”之说。有姐姐如今大张旗鼓地把“伐蜀”挂在嘴边,陈兵百万于剑门关,就连咱们梁地的百姓都妇孺皆知,这已经犯了“出奇”两字的大忌。据说当年有如是攻打长安时,乃是化妆成大唐高骈的援军,巧妙骗过了长安城南守将,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女儿认为“伐蜀”只是个幌子,而真实意图不言自明。”

癞痢头陀捋须微笑道:“小姐,如果有如是仗着雄兵百万,胜券在握,硬是首先伐蜀呢?”

朱静宸嗫嚅道:“哎?,这个...这个我就不懂了啦,反正我这次来,不是和你们商量国家大计、儿女情长的,而是辞行的。”

二哥朱友珪纳闷道:“妹妹,你...你要去哪?”

朱静宸从怀中掏出一封邙山掌门赵弄影的录取信函,并向朱友珪炫耀道:“二哥,你瞧瞧,我厉害罢。”

朱友珪木鱼眼珠子眨巴眨巴道:“哟,不错啊,江湖有谚:“邙山五功,紫霄称雄”。赵盟主居然答应收你做徒弟,你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朱静宸洋洋得意道:“那当然咯!待我学成归来,就不怕别人欺负了。不过,这件事还是父王的功劳,要不是他恳请赵弄影收我,也许赵弄影不会这么痛痛快快的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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