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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川》第四章 出尘,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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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忏听到下人所言,从柳树上飞身而下,轻巧落入院中,竟是有些轻功的架势,哪里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黄巢家中横生变故,便不曾注意到陆忏的身法。他拍打呆住的黄巢。黄巢醒过神来,看着他紧皱眉头,说道:“狗皇帝当真不打算放过我们。”

陆忏一听,这事竟是与皇家有关,奇道:“怎么说?”

黄巢有些着急道:“先过去看看。”

赶往后院途中,黄巢向陆忏讲明了事情原委。

原来,黄家世代经销盐路,盐乃是一国生死的关键,兵乱大多始于盐粮,黄家在江南盐货的影响力太大了,皇室极为忌惮,早就有了铲除之心。

今日趁夜派来的神策军又是大唐禁军,兵力强悍,难以抵挡,只怕黄家今日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陆忏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换了个人,他心底暗自喃喃:“恐怕没那么简单。”

到了后院,两人躲在阴暗处,后院祠堂已经快要烧尽,眼看后门处有几十名身披精铁铠甲的士兵弯弓搭箭对准了院中一人。那人肩膀已然中了一箭,血流不止,他半蹲着,手中拄着长剑,正是梅剑齐沐生齐老二。

院中还有一人,身中数箭,已然身亡,黄巢借着火光看去,霎时间肝胆欲裂,陆忏看到此番景象,也是吃了一惊,那身亡之人正是黄巢的父亲黄德昭。

他伸手想抓住身前之人,但还是晚了一步,黄巢已如离弓的羽箭,不多时便冲到亡父身旁,陆忏暗叫一声“糟糕”,却没有贸然行动,依旧躲在暗处,像是在等待时机。

只见院中齐沐生长笑几声,解开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入喉,他手握箭尾将羽箭硬生生从肩头抽出,箭有倒刺,带出一串血珠,他对着神策军的两位首领笑道:“高骈、白志贞,昭宗为灭黄家竟将神策军的左右都虞候都遣来了。”

白志贞立起长枪道:“皇上原本只担心黄德昭一人,若非我俩齐至,杀他并不简单。”高骈拔出剑来道:“只是未曾想到,梅剑齐沐生消失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躲在这黄府。”

齐沐生又喝了口酒,注视着他二人,眉眼轻挑道:“你们两个也想要丹阙经?”

白志贞面无表情道:“今日我们只为黄家而来,不是为了你的经书。我敬你梅剑的威名,你若要走,我们绝不拦你。”

齐沐生应了声“好”,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还想带走一个人。”

高骈皱眉道:“谁?”

齐沐生看着二人,手指黄巢道:“他。”

白志贞看着黄巢搂着黄德昭尸身伤心欲绝的样子,眼神一凝道:“不行,他是黄家人,斩草除根的道理你比谁都清楚。”

听到回答,齐沐生叹了一声道:“那便没得商量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高骈冷笑道:“我们兄弟是敬你在江湖上的人品才一再退让,却不曾想你偏要掺和进黄家的事情里。”

齐沐生执剑起身道:“当初重伤之时黄家有恩于我,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是保全德昭的一丝香火了。”

白志贞明白齐沐生的执念,再多商量也是没有意义的,长枪一扫,杀伐之气腾腾而上,他的枪乃是开国大将越国公的“五虎断魂枪”,白志贞少年时便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功勋,被授予此枪,他的“六合枪法”更是江湖上有名的绝技,传闻只有枪王赵晗的“龙胆银牙枪”能胜他一筹。

经历过战场无数亡魂的洗礼,白志贞枪法的杀气更胜从前,枪尖一抖,直奔齐沐生心口而去,齐沐生见他枪式如此大开大合,手中梅剑横扫,正巧卡在枪镡处,白志贞依旧发力,感受到枪身带来的如同江河湖海一齐涌来般的气力,齐沐生难以抵挡,连退十数步,他运功以“疏影横斜”卸开这一枪,又接一式“零落成泥”,剑影纷飞,灿如星斗。

谁料白志贞的“六合枪法”看似大开大合满是破绽,却是粗中有细,以慢对快竟也是不落下风。齐沐生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对方枪法的圈套之中,这“六合枪法”有一“缠”字诀,讲求的是以枪式奇巧之处再加以内功引领敌手,使敌手难以挣脱,只能被迫与之缠斗。

高骈见齐沐生已经被白志贞缠住,无暇他顾,嘴角冷笑,眼中露出几丝杀意,运转内力以轻功跃至两人后方,齐沐生见此状况暗叫一声“不好!”,原来他们本就打算趁齐沐生无法援手,再杀黄巢。他此时身受重伤,除非他有三头六臂,否则想要护住黄巢是不可能的。

高骈一剑刺出,以为一击必得,可没想到,眼前的黄巢拿起亡父手中宝剑,圆转回环,竟是硬生生搪开了这必杀一剑,高骈神色一惊,暗叹道“原来这小子会些武功。”他历经大小无数战役,如今被黄巢接下一剑,立时收起轻敌之心,剑势杀气又强几分,攻向黄巢。

黄巢原本只学了些武功皮毛,梅剑也只学了一式,可此时他家破人亡,父亲惨死,早就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眼睛血红,杀意满满,哪里还管打不打得过,提起剑来便向高骈一通劈砍,大喊道:“杀我父,你们都要死!”

高骈接了几剑,直道这小子疯了,内力凝于剑身,使出自己的得意剑技,黄巢也下意识地使出他练了多日的梅剑第一式“踏雪寻梅”,他虽没有深厚内功,但恨意让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全力之下竟是又硬接了高骈几招。

可奈何他只学了这一式梅剑,“踏雪寻梅”用完又接一式“踏雪寻梅”,饶是再有气力也终是被看出破绽来,高骈眼中精光一闪,知道黄巢也就只能到如此程度了,也不留手,翻腕轻拨,黄巢手中剑竟是难以握住,掉落一旁,这下手中无剑,再难抵挡高骈的杀招。

黄巢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高骈,像是要记住他的嘴脸,心中当真是再无一丝生机。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人影自黑暗处冲出,他的身法诡异莫测,像是一道影子,倏忽之间,如鬼魅一般,轻易踢开高骈刺向黄巢的必杀之剑,踢开剑身后,也不停止,对着高骈当胸便是一脚。

高骈受了这一脚,“噔噔噔”后退数步,感受到胸前依旧翻涌的劲力,暗叹道“好敏捷的身法!”

抬头定睛一看,却见那人正立在黄巢身前,布衣遮体,手拿“飞琼”玉笛,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眼中却泛起阵阵杀意。

黄巢看着身前来人,讶道:“陆忏!”

陆忏像是知道他的吃惊,回过头对他笑道:“书呆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黄巢脸色苍白有些脱力,心知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陆忏的软弱无能都是装出来的,其中辛秘无法言说,只是失神的点了点头道:“你小心。”

说话的档口,高骈盯紧陆忏,他生性多疑,心想:“江湖上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年轻高手,难道是哪个名门子弟?看他满身的抽伤,难道这里还有个使鞭的高手?”不由得环顾四周,万分警惕。

打杂的碧林轩管事是高手?陆忏哪里知道高骈想了这么多,若是知道,以他的性子,当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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