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按照之前已经给苏馆长演示过的步骤，又一次重复扫描，将汽车后视镜的三维数据再拍上一遍。

章昭确认，他现在看到这个汽车后视镜就想吐，破玩意儿还没完没了。

扫描演示完毕之后，主动从位置上离开，将电脑让给众多大领导，如果光看章昭的表演，这显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必须要他们亲自来验证才行。

丁校长将被扫描的后视镜实物拿在手上，然后才坐上电脑椅，用鼠标去局部放大点云细节，并仔细检查数据准确度，遇到构造线部分，还要拿后视镜靠近电脑屏幕去仔细对比。

良久之后，经过翻来覆去地检查确认，包括围在丁校长身旁的其他众人，无一不是倒吸口好几口凉气。

某实验室主任：“精度不错，目测不会比激光扫描仪差，而从刚才扫描过程来看，效率方面则比激光扫描仪快了太多。”

说到此处，这位实验室主任也激动起来，以他行业见识看，这款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确实是一次革命性的突破，绝对当之无愧。

能够用上“革命”二字形容，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因为它当得起。

章昭也适时地站出来解释：“在精度方面，因为这套设备的开发时间尚且还比较短，距离它的理论精度还有一定差距，但如果深入研究，理论上来说，其实是可以远远地超过激光三维扫描仪。”

做出了实打实的成绩摆在这里，纵然章昭还只是一位刚入职的实习老师，可这些校领导也都是相当的服气。

在众多目光中，这全都是对知识、学术的尊敬。

再次找到作为人群中焦点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此刻，章昭也不免多说两句：“至于效率嘛，激光三维扫描原理是基于点扫描技术，一次测量一个点；而拍照式三维扫描则是面扫描，一次能拍整个面，如果论效率，那当然是天壤之别！”

从来都不觉得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两者差距太过头，因为给两者做对比的话，在效率方面的确实是如此。

从“点、线、面”顺序来说，激光扫描和拍照式三维扫描之间差了不止一个身位。

接连听到两个对比指标中，全都是面前这台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遥遥领先，众人倒也能明白之前苏馆长为何会那般激动，因为这玩意儿确实优秀，它的出现足以改变行业现状。

丁校长坐在电脑椅上，双手不住地在扶手上来回，这心里显然也并不平静，听了如此多讲解，他要是还不明白这东西的重大意义，那就不配坐上这个校长的位置。

开口道：“东西很不错，但造价大概多少，这个很关键。”

造价？

......

来到扫描仪前面，指着几大最核心的部件，章昭是挨各儿介绍：“这是光栅投影仪，国产，价格800一台；这是ccd传感器，进口，价格1300一枚；这是定焦镜头，国产，价格80一枚；这是三脚架，国产，价格220一副；这是定标板，国产，价格220一块。”

章昭把所有硬件都介绍完，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其它是几根数据线、干粉显影剂之类，终究还是没有舔着脸拿去报个价。

听完所有介绍，现场已经雅雀无声，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如此便宜。

丁校长：“这就没了？”

章昭：“如果不算软件的话，确实没了。”

耸耸肩，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硬件就是这么简单，压根儿就没多少技术含量，要不章昭怎么说这玩意儿比攒一台pc电脑还容易。

而既然说起软件，苏馆长也插上一句话：“没错，这套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核心在于软件算法，最值钱、最有溢价能力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

衡量软件的价格，这显然就不是那么容易，但对比一台激光三维扫描仪的价格来看，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总不能比那玩意儿还便宜吧，所以售价定个几十万也不要太正常，高端设备上百万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说，章昭这套软件的价格确实不好衡量。

丁校长：“软件的话，慢慢来核算，反正我我们确定这套设备是非常有竞争力就行了，这话对吧？”

章昭：“没错，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市场竞争力非常强，只要能运作好，一家价值上亿的公司是没问题。”

这里说的很隐晦，因为章昭特意提到了“运作好”三个字，毕竟上辈子的市场失败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多少还有些担心。

总体来说，在航天系统工作小二十年，身上多少也沾染了国企的味道，反正章昭自己是想不出该如何去运作市场。

这人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当然，听懂章昭弦外之音的人并不多，苏馆长算是一个，另外一位则是站在苏馆长旁边的中年人，三十来岁，同样也若有所思。

.......

跟其他人还在局限于思考这套系统本身不同，在确定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价值后，丁校长有了另外的想法。

扫一眼这小办公室，此刻确实有些寒碜，不合适！

丁校长：“章昭老师，这些设备能够移动吧？”

章昭：“可以，现在随便怎么移动都没问题，只要投影仪、摄像头、三脚架之间的相对位置不变，其它都可以变。”

丁校长：“那好，办公室太小了，我记得三楼还有一间小的学术会议室没有投入使用，那就把东西搬到那边吧，宽敞！”

大领导发话，众人肯定赞同无异议，一个个中层领导全都点头称是。

于是，章昭走前面抱着不到十公斤重的扫描仪，后脚就听到这位丁校长开始招呼着平日里习惯了颐指气使，并且各种压榨学生劳力的院领导们。

“来，赶紧都动起来，把这些东西顺便也给搬下去，小心一点，都搭把手。”

听到丁校长在那发号施令，已经走出办公室的章昭差点儿吓一大跳，自己区区实习老师，让这么多院领导帮自己搬东西，莫不是要把人架在火上面烤不成？

知道您丁校长爱才，但做的也太那啥了吧，给换个办公室就够了，何必还如此劳师动众？

随后，章昭抱着扫描仪下楼，忧心忡忡地在三楼小学术会议室停下，四下打量。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真是小会议室？

粗略估计，至少也得上百平方的样子，甚至都已经不比一间教室小多少了，若真让自己在这里办公.......

反正总感觉空落落，不过话说回来，白宫的总统办公室有多少平米来着？

没等章昭过多纠结，后面的人群已经将东西全给搬了下来，这又赶紧出去，热情地接过自己办公用品。

“谢谢，谢谢...”

“不用说这些，举手之劳而已。”

“章老师你这套茶具可不一般啊，我们这些老落后刚才算是开眼界了，不愧是做科研的，用烧杯喝水....才气！”

很显然，方才众人已经见识到了章昭的独特气质，此刻全都翘起大拇指，发出由衷地赞美。

丁校长：“以后这地方就属于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办公室，回头学校再给你追加几个助手名额，反正一定要把项目做起来。”

呼.....

还好，原来这里要作为项目组的大办公室使用，那就无所谓了，不用太担心，方才一切行为也都可以解释的通。

————

中午

一群人来到学校指定的官方合作餐饮单位，来自官方的庆功宴，规模也不算大，但至少该有的地方都做足了。

很显然，国企也好、学校也罢，甚至大型民企/外企都一个德行，公费吃喝永远少不了，飞院这已经算是比较克制、节俭了。

各种推杯换盏下来，一轮酒喝完，情况也就打住，没再继续多喝，反正把庆功的意思做到位便好。而饭桌上的话题，主要还是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不过这时候说话就随意多了。

苏馆长：“说真的，当时章昭跟我来了一句'半个月出成果'的时候，都知道吗，我是压根儿就不信，三维扫描仪好歹也是精密测量仪器，常理来说，半个月的研发周期肯定不可能啊！可谁知道，这半个月一到，他还真就....”

端起白开水，一口闷下去，无意识地摇摇头，继续为章昭吹嘘：

“嗨呀...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虚幻，你说研发周期再短，好像也没有这种速度，直到今天早晨看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我才明白。当然，你们来得晚就不知道，当时那个办公室啊！真没法下脚，以我经验看，平均每天至少要工作18个小时以上，否则不会乱成那样。”

平均每天18个小时？

这一波吹捧连章昭都脸红，虽然自己有时候也加班，但绝对没有那么夸张啊，平均算下来，可能也就14个小时的样子。

知道苏馆长误会了，但章昭肯定不会去拆穿这美丽的误会，每天14小时跟18小时，差距其实也就那样，反正都无所谓了。

想想上辈子，在航天计量站领导项目组研发这套扫描仪的高峰时期，他还真就达到了每天平均工作18小时的成就，当然，这种状态肯定不可能持续太久，否则人是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