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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渡》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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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长得一表人才,并且很有管理能力,女人见了他,没有一个不心动。只是——听说他人品不太好,是个花花公子,你和他交往要多加注意!只怕被他耍了。”姐姐说着,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忧愁。

“哦——姐,我真羡慕你,夫妻恩爱家庭幸福美满。并且,又有了二宝。”

“呵呵,那只是表面。其实,胡立军的大男子思想比较重,从不料理家务,也不照管孩子。妹妹,你也过得不错,郑光银对你多好啊!难道说你还不满足吗?

欧阳杜鹃摇摇头,唉声叹气地抱怨:

“你只看到他好的一面,不知道他坏的一面。那个秃子,亏本以后天天出去喝茶、打麻将,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唉——这些年,他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直到别人催还钱,他拿不出钱还债,不得不把紫竹苑唯一的住房拿去抵押贷款……”

欧阳杜莉一脸愕然,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妹妹。

“看不出老实憨厚的郑光银,竟然不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家庭。过去,他是那么富有!没想到他居然落到这样的境地!鹃子,我相信郑光银早晚有一天会东山再起,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欧阳杜鹃耷拉着脑袋,用双手捂着脸。

“依我看,郑光银这辈子只能当司机,很难再翻身了。他是个好吃懒做、贪图享乐的人,整天嘴不歇空:抽烟、喝酒、喝茶、嗑瓜子、吃馆子。就这样胡吃海喝,一口一口吃成了大胖子。他和我结婚的时候,他体重一百二十斤。现在的体重,已经超过一百六十斤了!他又矮又胖,感觉像一坨屎。”

欧阳杜莉拿起指甲刀,一面“咔嚓咔嚓”地剪着手指甲,一面说:

“唉呀!你不要老看郑光银不好的一面,其实他对你和小杰都不错……你又不做饭,很少做家务。郑光银事业不顺,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数落他,应该鼓励他重新站起来……”

“看他好的一面?姐,你不了解我的苦衷啊!我……我真的是有苦难言,却要装作很幸福的样子,免得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啊!怎么会?”姐姐一脸惊讶地望着身旁的妹妹,压低声音问,“那么,你的苦衷是——”

“别问了,求你别问了!”妹妹愠怒道,“真正能说出来的苦,那就不叫‘有苦难言’。郑光银那个懦夫,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啊!——姐,你有孕在身,快去休息吧!”

欧阳杜鹃欲言又止,拍拍姐姐的肩膀。欧阳杜莉放下指甲刀,向卧室走去。

欧阳杜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想到丈夫和家人,就愁容满面。

第二天,欧阳杜鹃醒来时快九点钟了。她喝了一碗小米粥,梳洗完毕,对着镜子搽口红。姐姐躺在床上养胎,姐夫出差去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叮咚叮咚”。

欧阳杜莉正要起床去开门。

“姐,你躺着。”欧阳杜鹃忙说,“让我来!”

“谁呀?”欧阳杜鹃提高嗓门问道,将大门打开一道缝,“哦,原来是你。快进来坐!”

付春穿一身笔挺的黑西服,白衬衣上打着领带,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古龙香水味。

“你一个人在家吗?”付春面带笑容地问,“你姐姐姐夫呢?”

“我姐姐在休息,姐夫出差去了——你吃早饭没?”

“没有。”

“我刚吃完早饭,小米粥喝光了。我下面给你吃,行不?”

“嘿嘿,”付春咧嘴一笑,把脸凑近欧阳杜鹃的耳朵,低声说,“你下面——给我吃?!”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下面’跟你说的‘下面’不一样。”

“那是当然了,女人的下面跟男人的下面,怎么会一样呢?”

她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娇嗔道:

“你真坏!”

接着,她开始为他准备早餐。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说着,又把嘴凑近她耳朵,“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因为我心里老想着你。”

“嘘——”她把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小声点,我姐没睡着。”

欧阳杜鹃一般不下厨,每天都在水煮鱼馆吃饭,偶尔做饭炒菜,味道很难吃。今天付春来了,她特意为他做的面条,却是非常的美味。

欧阳杜莉走出卧室,见了付春,微微一笑。

“付经理来了!”

付春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眼神飘忽不定。

“嗯。我是来找胡立军——他人呢?”

“他一早就出了门。”欧阳杜莉脱口而出。

“发票又到了,公司回款的事情,需要催一下。还有……”

“胡立军一回来,我就转告他。付经理,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付春摆摆手。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改天吧!”

欧阳杜鹃跟付春一同出门,到医院做完检查。午饭后,她把自己的检查单给了姐姐,准备回江州。付春送欧阳杜鹃来到汽车站,候车室里人来人往。他们俩并肩坐着,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鹃子,你一走,我的心也就跟着你走了。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昨晚,弟弟打电话告诉我:水煮鱼馆生意很好,叫我快回去帮忙。说句心里话,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付春把脸一沉。

“看来水煮鱼馆真离不了你!店里那么多服务员,难道还忙不过来吗?我们去旅游至少也得耽搁好几天。你一走,他们怎么办?”

“我该走了,再见!”

“鹃子,”他拉着她的手,声音颤抖着说,“我爱你!这一别,什么时候再见面?”

“不知道。”

“鹃子,等我的电话,一路平安!”

她一上车,司机就发动了引擎。

汽车缓缓驶离车站,欧阳杜鹃望着心爱的人,一双多情的杏眼里噙满了泪水。付春送走欧阳杜鹃后,便去了健身俱乐部。

欧阳杜鹃从杭州回来的第二天,郑光银带着老妈王春宵来到紫竹苑。王春宵六十多岁,满头银发,身材又矮又廋。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对浑浊的小眼睛镶嵌在两个凹陷的眼眶里。她一来到儿子家,就闲不住: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嘀嘀咕咕,抱怨儿子儿媳不会料理家务。

欧阳杜鹃规定儿子——每天放学回家,只有做完作业,才能看电视。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上床睡觉。郑杰向来惧怕母亲,因此不敢不听从。

自从奶奶来了以后,郑杰就不如从前那么听话了——母亲一怒,孩子就跑到奶奶身旁寻求保护。奶奶就这么一个孙儿,对郑杰疼爱有加。自此郑杰有奶奶撑腰,变得贪玩又贪吃——每天放学回家,先是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然后打开电视。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着辣条、瓜子、烤薯片之类的小零食。眼看时间不早了,才拿出纸和笔,坐在台灯下,磨磨蹭蹭地做家庭作业。等到作业做完,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第二天早上,不仅起床困难,还在课堂上打瞌睡。慢慢的,郑杰变得不爱读书,甚至不想上学了。

为此,郑杰的班主任王老师找到欧阳杜鹃,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她。

“最近,郑杰上课时常打盹,他的成绩下滑得太厉害了,已经变成全班倒数第三……”

欧阳杜鹃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小杰由前十名,竟然变成了倒数第三!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肚子里气鼓鼓的。可当着儿子老师的面,不好发火,只能忍气吞声憋在心里。

“嗯,知道了,知道了。”欧阳杜鹃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战战兢兢地说,“唉——孩子一天天长大了,有逆反心理,变得越来越不听话。”

……

欧阳杜鹃曾经为儿子看电视的事情,劝过王春宵。可老人不但不听,还理直气壮地数落儿媳。

“你一天到晚只晓得穿衣打扮,什么事情都不干。小杰还小,你不要给他施加压力,上小学都不能看电视,上了初中哪还有时间看电视?娃娃家,该耍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耍……”

郑光银白天开出租车,到了晚上才回家。刚进门,欧阳杜鹃就把他拉到房间里。

“老公,今天郑杰的班主任王老师,打电话叫我去开家长会。听说儿子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可能会留级。我被王老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心里难受极了。说实话,自从你老妈来了以后,小杰就开始不听话了,尤其是——先看电视,再做作业。这件事,你老妈总是跟我唱反调。而你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既不反对,又不支持。儿子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当场逮住罚站,又被同学们笑话。我看小杰变得越来越内向,有点不肯念书了。你快想想办法,让儿子改掉坏习惯。”

听了妻子的一席话,郑光银才猛然醒悟过来。

老妈真是太宠爱小杰了——不但给他买玩具、买零食,还陪他看电视。小杰有了奶奶这座靠山,变得越来越任性。每天晚上不到十一二点,是不会上床睡觉的。上课打盹被老师当场逮住,那是多么丢人现眼啊!儿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难怪他最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胆小又自卑。真没想到,老妈溺爱孩子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老人所处的年代不同,思想守旧、远远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坚决不能让孩子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事不宜迟,我得立即跟老妈谈谈。

郑光银走出卧室,看见老妈正陪着儿子,一面看动画片《猫和老鼠》,一面“咔滋咔滋”地吃着炸薯条。

“小杰,马上就要考试了,快抓紧时间复习功课!”郑光银命令道。

郑杰眼望着一脸严肃的父亲,赶忙抓起沙发上的遥控器,紧握在手里,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奶奶。

“不要嘛!爸爸,求你了,再让我看一会儿吧!”

王春宵笑嘻嘻地望着儿子。

“你就让小杰再看——”

“我受够了,好吧?妈,你把小杰给宠坏了。我们必须谈谈。”郑光银打断母亲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最近,他上课打瞌睡,作业不按时完成,也不爱举手发言。现在,成了班上倒数第三。老师打电话找到家长,点名批评我们。说句实话,你太宠爱小杰了!”

王春宵听儿子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杰,把电视关了。”奶奶板着铁青的面孔说道。

郑光银见儿子坐着不动,把眼一瞪。

“你这个不听话的淘气包,看老子不收拾你!”

郑杰吓得双腿发软,身子直往奶奶身边靠。

郑光银火冒三丈,扬起愤怒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儿子的屁股上。

“叫你不听话!叫你看电视!电视电视,你脑子里就知道吃喝玩乐……”

“呜呜呜,唉哟——唉哟——奶奶,奶奶,快帮帮我!呜呜呜呜……”

王春宵见儿子痛打孙子,心如刀绞,急忙站起身,使劲推开儿子。

“别打了,求你别打了!小杰没有错,错的是我,要打就打我吧!我是你们的拖累……我在这里很不习惯,也没有人陪我说话。我……我要回家!”王春霄老泪纵横地喊道。

郑杰提起书包,哭丧着脸,走进房间做作业去了。这时,欧阳杜鹃从卧室出来,站在过道里偷听。

郑光银满脸忧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你要回四川老家?那么……到年底,我们一家三口还得回老家过年。浙江到四川跨了好几个省,大老远的跑一趟,可得花上好几千块钱呢!而且,春节期间,火车票确实不容易买到……”

“你们一家三口,不用回家陪我。我一个人在老家,没事上茶馆搓搓麻将,跟邻居们聊聊天,日子过得多舒坦。”王春宵掀起衣角擦擦眼泪,语气僵硬地说,“在你们家,我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早上起来,有人说我吵到你们了……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一点都不方便。还是回去的好……”

“妈,我和鹃子都要上班挣钱,你若是回去了,小杰由谁接送?”儿子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想了想说,“小孩子过马路,冒冒失失的让人很不放心……看在你孙子的份上,就留下来吧!星期六,我送你去妹妹家。只是,妹妹那边……”

王春宵一想到心爱的孙子郑杰,口气就软了下来。

“嗯……小杰的外婆不是在江州吗?她也可以帮忙接送孩子。”

“你知道吗?自从我生意亏本以后,鹃子他们一家对我再也不像从前那么好……”郑光银压低声音说,“最近,我丈母娘到杭州,照顾她怀孕的大女儿去了。”

母亲一听这话,脸上的愁容消失了,拍拍儿子的肩膀,诡秘地笑了。

“哦,欧阳杜莉有喜了!有喜好啊!要不你们再生个二胎,只要你们愿意,我就留下来帮忙。”

“这……这……我得跟鹃子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明天小杰要上学,早点休息吧!”儿子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若有所思地说道。

欧阳杜鹃听到脚步声,赶忙溜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面卸妆,一面暗自思量:我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嘛!再生一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今晚,老公要跟我商量生孩子的事,我既不同意,又不反对——万一哪天和情人有了,丈夫还以为……

果然不出所料,郑光银一上床,就把妻子搂在怀里。

“老婆,一个孩子太孤单,我想再生一个女儿——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儿,你觉得如何?”

“非要生个二胎吗?让我想想……”

夫妻俩耳鬓厮磨、窃窃私语。不多时,丈夫把灯关了。窗外路灯照着,屋子里朦朦胧胧。一转眼,床上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整体。说话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只有那张大木床还在吱吱作响。

郑杰做完作业,收拾书包时才发现少了一本书。他东翻西找,没看见那本书,不由得着急起来:明天上课拿不出书来,怎么得了?要是被王老师知道了,一定会惩罚我。再找找看——或许,那本书就放在爸爸妈妈那间房里。

这时,孩子突然推开门,闯进爸爸妈妈的房间,正要打听那本书的下落。但见床上的被子一起一伏,顿时傻了眼。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郑光银身子猛地一抖,就跟被电击了似的。随即,木床的响声戛然而止。

“儿子,今天学校开家长会,爸爸妈妈被老师点名批评,”郑光银张大嘴巴喘着气,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罚做二十个俯卧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跑进来干啥呢?”

“我是来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过我的美术书?”

“没见过。——去去去,快回你的房间睡觉!”父亲怒气冲冲地瞪着儿子,厉声吼道,“进入爸爸妈妈的房间前,一定要记得先敲敲门!未经允许,不得随便闯入!”

郑杰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出门。

每天早晨五点半,王春宵准时起床做早餐。厨房和卧室相距不远,一会儿是“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会儿是“哗哗哗”的流水声,一会儿是“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习惯晚睡晚起的年轻人,对此大为恼火。因为孩子要上学,不得不忍着。到了周末,老人照例早起做好饭菜,叫大家起床吃饭。

“妈,你吃吧,我们还想再睡一会儿。”郑光银不耐烦地回答。

王春霄吃过早饭,出门买菜回到家,发现儿子儿媳还在睡懒觉。顿时,一张布满皱纹的蜡黄色的脸拉得老长。

“喂,起床啦,起床啦!快九点钟了,怎么还不起床?饭菜都凉了。”

“啊呀——晓得了,不要催嘛!”郑光银大声打着呵欠,伸伸懒腰,粗声粗气地说,“我们睡得晚,该起床的时候,晓得起来。”

王春霄撇撇嘴,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去了,嘴里不停地嘀咕:

“懒婆娘,早上从不起来做饭,老娘我做好了饭菜,喊你们都不起来吃饭!年纪轻轻就知道享福,真不像话!”

郑杰吃过早饭,到水煮鱼馆玩耍去了。

郑光银起床后,急急忙忙梳理完毕,没吃早饭就出去跑生意。郑光银的生意不稳定,时好时坏。遇到长途客人,他就在外面吃午饭;遇到短途客人,或者没有客人的情况下,他就回家吃饭。有时候,老妈把饭菜做好,儿子却没有回来。有时候,老妈以为儿子中午不回家吃饭,儿子却又回家吃饭来了。

老妈总以为:儿子娶了老婆会更好。然而,欧阳杜鹃除了化妆打扮,其余什么事情都不管。看她那副妖艳的模样,早晚会跟别人跑……这女人不贤惠,一点也不心疼丈夫和孩子。儿子是个老实人,只能靠自己的私家车挣点钱养活一家子。光银都四十几岁了,头发也白了,头顶光秃秃的,脸上爬满皱纹。看上去,就跟五十多岁的人一样。鹃子本来就比光银小十多岁,加上人年轻又会打扮,每天接待那么多顾客,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中意的人。我儿子把他老婆宠坏了,挣点钱都给了她。如果有一天,鹃子跟人跑了,我们三个怎么办?我得防着,叫儿子自己存点私房钱,将来若是鹃子存心要跑,谁也留不住。我必须跟儿子说一说,早早做好准备。

郑光银回家吃过午饭,合衣躺在沙发上。

王春宵顾不上洗碗,立即走到儿子身边,坐下来,微微一笑。

“今天生意好不好?”

郑光银侧着身子,一只手托住胖乎乎的双下巴,看着母亲。

“不好也不坏,凑合。”

“儿子,生意好的时候,拿点钱给小杰存起来,以后供他上大学。你老婆是个不顾家的女人,花钱大手大脚,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一年得花不少钱吧?既然她能够挣钱,你也用不着把钱都交给她管。你已经四十几岁了,她还年轻,多多少少还是为自己考虑一点吧!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小杰着想——”

“妈,不要老是说鹃子不好!”儿子板起面孔,打断母亲的话说,“我跟她结婚那么多年了,我了解她,你就别瞎操心了嘛!你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王春宵长叹一声,摇摇头。

“不是我胡思乱想,你想想,她人长得漂亮,又会打扮,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你看上去比她老多了。每天出入水煮鱼馆的人那么多,我就不信——没有人比你更喜欢她?我是提醒你,为你的小家庭着想,存点私房钱以备急需。”

郑光银听了母亲的话,陷入了沉思:近几年来,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年龄大了,形象也大打折扣。尤其是肾虚,使生理出现了难以启齿的毛病。而妻子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人一上年纪,真的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也许早就离婚了。

母亲见儿子沉默不语,便对他说:

“你把钱交给我替你保管,需要的时候,我再拿给你……只怕落得个人财两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耳根子软,她可是个强势的女人。我最见不惯的是,你辛辛苦苦一天下来,她还对你大呼小叫。按理说,做妻子的应该好好伺候丈夫才是,你们家正好相反。”

儿子蓦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对母亲怒目而视。

“妈,你总是对鹃子横挑鼻子竖挑眼,是不是存心要我离婚,重新找个女人?”

母亲板起铁青的面孔,愤怒地看着儿子。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提醒过你!”

儿子气得浑身发抖,尽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快步走到大门口。

“妈,你想得太多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王春霄独自站在客厅里,止不住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流进核桃皮似的皱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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