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花灯节，这是卿落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节日之一，他们每年都会自制一些很漂亮的花灯挂在舒沁宫里，今年也不例外。
朝歌市井甚是热闹繁华，卿落也是闲不住的，隔三岔五就换一身民间女子的常服到街上去，墨觞和楚璃也不抱怨，就这样跟着她。
今日，路过花满楼时，正巧碰见一位姑娘哭着嚷着从大门口跑出来，蜜合色的罗裙被扯了一大条口子，遮面的白纱也掉落了一半，她身后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追了上来。
卿落见状，立刻跑到那姑娘身前护着她，而那几个汉子凶恶着嘴脸走过来：“何人来管闲事？”
那姑娘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卿落将她扶起来，为她整理仪容：“这姑娘有何罪过，要你们几人如此为难她？”
几个汉子相互对眼，轻笑一声道：“这是我们花满楼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还是……”说着，那人将手伸向卿落，一脸淫笑：“这位姑娘想替了她呀！”
随着剑声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那汉子吓得僵在原地。
“收手。”墨觞把剑缓缓靠近汉子的手：“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汉子被墨觞凛冽的目光吓得赶紧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颤着声说道：“她……她是老板花银子买来的……你们……你们可别挡了花满楼的财路。”
“银子？那好办。”卿落取了腰间的钱袋，将一张银票扔了过去：“你看看，可还够？”
领头的汉子捡起地上的银票，定睛一看。天呐！五百两！他就是在花满楼干一辈子也得不来这么多啊！震惊过后，汉子赶紧把银票叠好，连忙恭敬地回道：“够了，够了。”便领了身后的其他汉子回了花满楼。
“璃儿，找一间客栈让这位姑娘住下。”
待楚璃安排好一切之后，卿落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才听那位姑娘细细道来。
姑娘名唤濯清，是洛阳人，自幼习得琴棋书画，还生得一副好嗓子，是洛阳尘香庭有名的歌女。原本夜夜笙歌，风花雪月，醉纸金迷的生活，就在她对一名男子动心的那一刻彻底覆灭。男子是一个贫苦书生，那日雨大，他们在亭下相遇，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她不顾姐妹们的反对，执意与他私奔离开洛阳，来到了朝歌，没想到那男子被狐妖迷惑，竟背弃了她，还将她卖到了花满楼，如今的她心如死灰。
听了濯清姑娘的遭遇，卿落很是同情：“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濯清姑娘尽管说，我定为你做到。”
“你们救了民女，民女很是感激，怎敢再麻烦……”
“姑娘就说吧，不然小姐可要按自己的心思，行正义之事了。”楚璃调侃道。
墨觞也在一旁应和着：“是啊，也许小姐会帮姑娘把那个负心汉揍一顿，或者把那只狐妖给收了。总之是小姐想得到的都会替姑娘做了。”
“你们！”卿落气鼓鼓地说道：“难道不该帮人家吗？”
“多谢林姑娘好意，我现在只想回洛阳，只想回家。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也许要在朝歌多待几日。”
“哦，那这些钱……”说着卿落将钱袋递给濯清：“姑娘先拿着，你一个人在朝歌一定需要用钱的。”
不远处的高台上，邺城观察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皱着眉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一丝神光闪过，桑榆出现在了高台上：“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林氏家族的人，不过那并不是族长的意思，是一个叫林玄月的林家小姐暗中派人动的手。”
邺城平静地望着远方，轻声说道：“四大家族中，林家在凡界最为有名，但也只有林家的族长最为小心谨慎，从不肯将仙界之事与族人外说，只一人承受，凤凰灭族这等大事他们林家也绝不会干涉，但正是他的只字不提，才会引得自家后辈之乱。”
说着便叹了口气，倒掉了手里的酒：“你回天界通知雷公电母和其余四位主司神罚的上神，该让他们准备着了。待你回来之后，继续留意林家的一举一动。”
桑榆领了命便即刻出发，看着客栈里卿落等人走后，邺城一挥袖，濯清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怎么样？”
“回殿下，那墨觞确有少许仙气缭绕但未开仙根，属下认为是仙界某位修为醇厚的上神下凡来历劫的。另外……”濯清欲言又止。
“说！”
“那个桃华郡主腰间佩有仙灵玉，且是玉色极佳的。虽然凡界有仙灵玉产出，但这种品质的玉在仙界也很少见，属下认为这不合常理？”
“仙界有这等修为的上神极少，天界怎会没有记录？而且，仙灵玉对凡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宝贝，它只能储存仙力供仙人使用，普通凡人戴着会被吸走精气，修仙凡人戴着也会被吸走灵力，那她是否开了仙根？”
“这就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她的筋脉已开，也有微弱的灵力游走，却一直被那块仙灵玉压制着，看似没有仙根。”
邺城沉默了，奇怪的事情太多，都是毫无头绪，也都似乎与那个林卿落有关。
“属下想大抵也不过是剑阁和云柔这两个有仙家坐阵的门派能拿的得出仙灵玉了，蜀山和蓬莱还有其余的几大家族只有仙使来往沟通交流，也禁止仙界之物流入凡界，应该能查到那块玉的来源。”
“仙灵玉的事情先缓一缓，待林家受到神罚过后，再做打算。近日，你就先在朝歌城探查皇宫里的情况，若有变动，先护住墨觞和林卿落。”
“是！”话音刚落，濯清便消失了。
剑阁内，云亭下，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剑笙落下手中的棋子说道：“你可算过落儿这一世的命运？”
孟婆举起棋子，轻启朱唇：“算过。”
“如何？”
风拂过孟婆的青丝，撩动她的丝裙：“爱别离，病老苦，左不过是凡界的伤与苦，一世过后，便也结束了。”
剑笙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我能算出来的，只是凡人命，若有仙界之人的干扰就说不定了，落儿的第一世是我能预测的，但之后几世，便只能听天命，不是我等能够算得出。”
“放心，之后我会尽量找寻落儿的下落，能护着她便是，这劫也得她自己去历才行。”
“你给夏国仙灵玉，也是希望落儿不要接触修仙，走凡人之路，这样就不会碰到仙界和魔界之人动了气运。但你想没想过意外？”
剑笙皱了皱眉：“孟婆啊，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若是落儿命中有这意外，以我们的力量也是改变不了的。”
孟婆低垂着眼眸，迟迟没有落子。
剑笙见她如此，忽忆起旧事，说道：“就像你与子月的姻缘，谁也猜不到这结局。”
孟婆微怔，有多久没有听到子月这个称呼了，她抬起头：“还是叫他月老吧，我与他无缘，早已没了念想，这几百万年，他牵他的红绳，我渡我的亡魂，没有交集，没有执念，如此便好。”
剑笙叹了口气：“也对，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当时的龙族斩断了你们的姻缘，你便化作老妪投身魔界，在奈何桥边支起炉灶制汤药，而他也是一夜之间变作老翁在天界一角牵红线管姻缘。”
孟婆将棋子放回：“罢了罢了，往日旧事，不提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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