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汪小飞。今年九岁，读三年级。

自从我上了三年级，我妈妈开始变得不开心。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英语学的不好，还是她的原因。

每当上英语课，我脑子里便会出现一只绿色的乌龟。那只乌龟在我脑子里爬来爬去，我能看到它身上的一切。清晰到我禁不住把它画下来。于是，英语课便成了我画乌龟的时间。

一只乌龟爬过一页课本需要很长时间，我画一只乌龟需要一节课时间。我能画出龟壳上变化的颜色和不规则图案。

今天，英语考试考了十四分。我拿着试卷回家，让妈妈签名。

她正在厨房做饭，切胡萝卜丝，做鱼香肉丝。这是我最爱吃的菜。她做的鱼香肉丝不辣，甜丝丝的，吃起来如音符蝌蚪在键盘上跳舞奏出巴赫的《小步舞曲》那样轻松自在，仿佛一只兔子从森林中跑出来。

她放下刀，她接过试卷，看到红色的十四分。面无表情，继续做饭。

最近，她性格阴晴不定。有时候，我犯了很大的错误，她却安慰我，给我讲古代先贤小时候犯错而不气馁的事情，生怕我因做错事而内疚，反而主动安慰我，让我忘掉不愉快。有时候，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她却对我又打又骂。

吃过晚饭，她让我站在床前背单词。

“小飞，如果我离开你，你能一个人活下去吗？”她突然说。

“不能。”我不明白她突然这样问。

“如果爸爸离开你，你能一个人活下去吗？”

“或许，可以。”爸爸工作忙，我经常见不到他。

我抬头看窗户，窗外有张人脸贴在玻璃上。他看到我看他，立即消失了。我摇了摇头，再也看不到。我忍不住走到窗户前，往外看。

“怎么了，小飞？”妈妈问我。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站在这里。”

“是吗？”

妈妈走过来，我们一起往窗外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准是你的幻觉。”妈妈躺回床上。

那个人又出现了。我还没来得及喊，他做了个鬼脸，便不见了。

“快过来背单词，以后能不能不要在课本上画乌龟了？”妈妈说。

“我控制不住。”

“哦，你的大脑出问题了。改天给你做个检查。”

我被窗外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的人吸引住了。

他又来了，我推开窗户，伸手去抓他。结果，扑了个空。我跌落楼下，顾不上疼，立即查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妈妈看我跳了下去，立即跟着我跳了下去。

她抱住我，“小飞，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疼痛开始蔓延在我的体内。

我被送往医院。

为我做检查的邵医生问我，“小飞，告诉我，为什么跳下去？”

我说，“我看到有人在那里。”

“然后呢。”

“我去抓他，没抓住，掉下来了。我不是故意跳下来的。”

邵医生与妈妈面面相觑。

他们走到病房外，邵医生压低声音说，“小飞妈妈，你确定那里没人？”

“我确定。”

“他的皮外伤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但是脑子，我担心小飞出现幻觉。我建议你带他去精神科检查。”

“他今天告诉我，他脑子里有只乌龟在爬，他画下来了。”妈妈紧张地说。

“明天一早，你赶紧带他去精神科。我这里帮不上你。”邵医生说。

“好的，谢谢你。对了，你帮我保密。孩子毕竟还没确诊。”没有妈妈会希望孩子精神病被别人知道。

“放心。”

妈妈和邵医生走进来。

“小飞，你睡吧！妈妈在这里陪你。”她坐在我的床头。

“妈妈，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人吗？”我明明看到了。

“小飞，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早点休息。”

“小飞，你若发生状况，直接按这个铃，就会有人来。”邵医生指着床头的按钮说。

“好的，谢谢你，邵医生。”我说。

邵医生出去了。妈妈拉着我的手，叹了一口气，低头抹眼泪。

“妈妈，我就是想抓那个人，不小心摔了，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为什么哭啊？”

妈妈擦擦眼泪说，“我就是不想让你疼啊！”

第二天，妈妈带我去精神科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小飞很健康。”

妈妈松了口气说，“但他产生了幻觉。”

医生说，“这个，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你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回去吧，没事的。”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真的看到了。妈妈，你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我佩服医生的智慧。

出了医院，妈妈说，“小飞，你是对的。但妈妈请求你，以后不要太有好奇心，与你自己无关的不要理会，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但我天生好奇心强，这个很难做到。

“小飞，你长大了，以后要学着保护自己，做事谨慎些。”

“嗯，你放心，我这次是意外，平时我很小心的。”这次真是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为什么人能突然出现在我家窗户上？又为什么突然消失？

回到家，爸爸正在收拾东西。他请了工人在窗户外加了防护栏。

“小飞。我上午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妈妈说你无大碍。”爸爸说。

“嗯，我昨天看见人站在咱家窗户前，一秒钟来，一秒钟走。”我说。

爸爸妈妈对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索性转移话题，妈妈说，“今天不做饭了，我点披萨。”

“棒！”

妈妈笑着拿出手机点外卖。我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那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