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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正确养成主角大佬》顾朝丘番外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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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一轮明月当空,将碎影洒到了树枝上,摇动着明晃晃的微光来,离九华宗最后一关试炼已过去了一十八天,明日便要正式的拜见山府了。

宋妍手里提着一只六角灯,几壶好酒,正沿着铺满石子的羊肠小道上慢慢走着,那灯笼将她的脸照亮,更衬的她貌美无双。在昏暗的烛火下依稀可以瞧见,一道花藤模样的纹路打她耳朵后头一直勾满了脖子。

宋妍穿过一丛正盛放着的芙蓉花,又依着靠在房墙角的长梯上了房顶。她把灯笼放下,又将酒壶摆开,还没等她拿出碗来,那头已经有人抱怨开了。

“你怎么来的这般迟?”是顾朝丘。他屈膝坐在房脊上,衣摆垂下夜风中,笑道,“难不成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宋妍点了点头,抬手稍一鬓角,口里无奈道,“除了他,还有谁?”

“大哥?”顾朝丘摇着头笑了起来,俯身伸手拿了一个酒壶,“他倒是看得起我。”

“你倒看的开,”宋妍气鼓鼓的斜他一眼,将酒壶重重放在青瓦上,“他如今地位非比寻常,你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顾朝丘见状口里叫了起来,心疼不已,“哎!别摔坏了我的好酒。”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宋妍愤愤起来,她自个儿拿了一壶酒,往一旁递了过去。

“你可得劝劝他,免得哪天这个醉鬼就一头栽进酒缸里淹死了,一点儿修行之人的样子都没有。”

一只手打阴影里伸了出来,接了酒壶,又道,“酒鬼是不会被好酒淹死的。”

原来,在这房顶之上,除了顾朝丘宋妍二人,还有第三人在场。只不过这人精通隐匿之术,气息藏的甚好,就像是空气似的不被人察觉。

宋妍闻言更是气恼,“好好好,你们怎么着都是有理,倒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死了也好,我就能再换个下家了,省的天天这样浸在酒气里,直熏的我头昏。”

顾朝丘哈哈大笑。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那人慢慢的说。

“你倒是一个懂酒之人,”顾朝丘喝了一口酒,晃了晃酒壶,笑着望向他,“喝酒容易,可参悟着酒道却不容易。”

“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醉鬼而已,”那人道。

“还是当个酒鬼好哇,这世上啊,多是不清醒的人,”顾朝丘摇了摇头,醉眼朦胧道,“皆笑醉人痴,却不知自方醉。”

“我原本以为元城主和那些醉鬼是不一样的,”那人道,“如今看来,原来也没什么不同的。”

顾朝丘目光一凛,再无方才醉意

“你知道我是谁?”

“喝酒,”男人只道,也喝了一口酒。

顾朝丘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仰脖灌下半壶酒,又是一幅醉醺醺的模样了,“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他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这世上既没有顾朝丘,也没有宋妍,”那人慢慢地说

“举觞酹先酒,为我驱忧烦,”顾朝丘叹息一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我倒愿这世上没有元鸿,也没有青峰”

“怎么,”那人问,“临海城都是元城主的囊中之物,又有什么不快活的?”

“陈独楼做了丹阳峰座主,威风的很,可他也不快活,”顾朝丘道,“就算他换了姓,可骨子里还是恨我这个弟弟。骨肉血亲,到头来什么也不算。”

“他是庶子,”那人道,“哪家的庶子不恨嫡子呢。”

“这倒是,”顾朝丘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着又喝了一大口酒,醉眼望明月,“那这一壶酒,就敬这天下所有的嫡庶兄弟,愿他们相恨路漫漫,最终输个两败俱伤。”

“你醉了,”那人摇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恨我到想让我死么,”顾朝丘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苦笑一声,“不是因为父亲爱我更胜过他,也不是为了什么临海城主的破位置——”

他摊开掌心的掌心亮起了碧蓝的光,像是湖水的颜色,下一刻,一旁的宋妍右耳后也亮起相同的光芒,她的眼中划过一道青色,随即便整个人都化作一团碧蓝色的光,向着顾朝丘的掌心飞去。

那光柔和的光就像是丝线织成的网,不断变换着,拉长又变宽,最终显出了实体——

那是一把巨大的弓。

此弓通体碧蓝,似玉似石,作嗡嗡鸣声。据传,它的弓弦是用赤水泽中一条万年青龙的背筋所制,倘若在巅峰时期拉开此弓,可射日月星辰,可碎高山寒岩。

“原来如此,”那人道,“你竟让青峰弓的器灵化作同行之人么。”

“他想要这把弓,”顾朝丘叹息道,“世人都想要这把弓。”

“确实是把好弓,”那人道。

“怎么,你也想要么?”顾朝道。

“不,”那人道,“我不用弓。”

这时,夜风轻拂,将遮住半边玉轮的云层拨开了些,茭白如薄纱的月色愈是明亮了,将周遭照的一片朦胧,像是浸在水里。

而那人也终于从阴影里出现了,是一名男子,身穿一件漆黑劲装,面容英俊凌厉却罕有表情。他手里还拎着酒壶,正屈膝坐在另一条房脊上,时不时喝上两口壶里的酒。

顾朝丘笑起来,目光往四周寂静望去,只见得暮色沉沉,只能隐约看见几处黑黢黢的轮廓伏在夜色中。他感慨道,“九华宗……真是个有趣的地方,”顾朝丘又问,“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那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萍水相逢罢了,”男子道,“何须知道名字。”

“是你先突然出现打扰了我赏月,又喝了我的好酒,还揭了我的老底,听了个好故事,”顾朝丘笑道,“这未免对我也太不公平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

“戴嵬,”他说,“我叫戴嵬。”

“嵬,高不平也,”顾朝丘道,“习习谷风,维山崔嵬。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有人告诉我,”男子晃了晃酒壶,慢慢地说,“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顾朝丘先是眼中一亮,又笑道,“看来你也有一个好故事。”

“我曾经受了很重的伤,”男子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然后,我被一个人救了,”他顿了顿,“一个像是不属于这世上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那天也是像这样的月夜,”男子望向那轮皎月,“我看见了他。”

“然后呢?”顾朝丘又问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也能感觉的出来,我以前大约应是个刺客死士,”男子的目光渐渐黯淡,“我杀过人,而且不少。”

“这修真界中,谁又没杀过人呢。”

“他没有,”男子摇了摇头,“我能感觉的出来,他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许是没有见过红的。”

“是么,”顾朝丘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不是个好人,”男人低头喝了口酒,“虽然我很想和他一起走,但是我不能。我有仇人,有敌家,我不能拖累他,我只想让他活着。”

“所以,我让他走了,”男人道,“但在临走之前,我想让他给我取一个名字。”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顾朝丘又念了一遍,“原来是他告诉你的。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无论我之前是谁,叫什么,”男子又接着说了下去,“从那时起,世上就只有戴嵬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我答应过他,要去找到他,报答他,”男子道,“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你的仇家怎么办?”顾朝丘道

“这段时间来,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的目光沉了下来,像是一柄无鞘之剑,“有人告诉我,其实我以前叫十一。”

“谁告诉你的?”

“我杀了他,”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出神,“我又杀人了。”

“如果不杀了他们,你会被杀,”顾朝丘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有资格待在他身边了,”男子顿了顿,“我的手上,有太多人的血了,”他喝了口酒,“但我还是想找到他,因为我答应过的。”

“找到他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说过会让他活着,”男子道,“我打算待在暗处保护他,这是我最擅长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你还真是守信,”顾朝丘道。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男子道。

“那你找到他了么,”顾朝丘又道。

“还没有,不过快了,”男子摇了摇头,“我刚才以为你是他。”

顾朝丘恍悟,这才明白为何方才他在赏月时,这人却突然出现的理由了。他一时感慨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故事。”

“我也是,”男子道。

男子放下酒壶站了起来,“我该走了,”他说,“但是谢谢你的酒,也谢谢你的故事,元鸿。”

顾朝丘摇了摇头,“你还是叫我顾朝丘吧。元鸿是这临海城的城主,青峰弓的主人,可顾朝丘,只是一山野落拓长衫客罢了。”

“好,”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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