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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守夜人》第一百一零七章 所谓真相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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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天气晴朗,宜工作。

李欣然故意杀人案再次移送审查起诉。温暖收到案卷材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李欣然的精神鉴定报告。果然,鉴定报告认定李欣然具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被评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

温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其他材料,就直接把这个鉴定报告递给秦简,“没想到,李欣然真的有精神病。看来,这个案子可以做绝对不起诉了。”

“如果这份鉴定报告准确可信的话,据此是可以认定为李欣然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秦简是一个严格的逻辑控,说话向来滴水不漏。

“额。。那现在这个案子是直接绝对不诉吗?”

“那不一定的。你看看,我们让公安查的钟子强父亲的死因、李欣然母亲赵梅花跳河的事情,有没有结论。”

“好的,我看看。”

温暖直接投入到案头工作中。

直到临下班前,温暖看完温暖补充侦查的材料,然后一脸茫然地和秦简说,“这两节事实,都因为年代久远,毫无证据可言。”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只有李欣然自己清楚。”其实,秦简一开始就猜到了可能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对着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仔细研究一下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我们后天一早再去h市看守所提审李欣然。”

“好的。”

下班后,温暖对着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冥思苦想。她逐字逐句地分析着鉴定报告的话。

鉴定报告关于李欣然的健精神病医学诊断如是描述,“根据卷宗提供的调查材料及本次鉴定时李欣然的陈述,李欣然婚后很少回娘家,2个多月前突然回娘家照顾父亲,但父亲身体硬朗,生活能给自理。李欣然回父亲家后非但没有照顾父亲,反而经常和父亲吵架,打骂父亲,和以前判若两人。2015年9月10晚上、9月11日早上分别用事先准备好的农药,多次在父亲的食物中投d,导致父亲最终中d身亡。本次精神检查意识清楚,定向力完整,应答切题,能陈述个人生活、工作经历,但起思维逻辑明显荒诞。坚持母亲是为了下一代才投河,并认为母亲是为了不让哥哥嫂子离婚才投河。甚至认为,是父亲要求给自己给他一杯水一样的东西让他快点死。父亲也是为了不拖累自己和哥哥才选择让她杀死父亲。反复强调父亲年纪大了,到了要死的年纪。上述表现都属于明显的精神病理性思维,是病理性逻辑障碍及继发逻辑障碍的妄想性解释。符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标准。”

确实,鉴定报告中涉及的症状,温暖也深有体会。当时他们去提审李欣然的时候,她也是反复重申这些。但是,难道符合这些就是精神分裂症?

温暖继续研究鉴定报告中关于刑事责任能力评定的描述:“李富贵身体健康,不需要李欣然照看。李欣然和李富贵也没有大的矛盾。李富贵并没有流露出轻生的念头,可李欣然杀害起父亲缺乏现实性动机。李欣然认为和父亲聊天中父亲眼神和话语中透露出相似度的念头,均属于主观臆测,属于精神病理性思维逻辑障碍。李欣然在作案前,性格孤僻,提前为父亲订好棺材、请好道士,时常虐待父亲等荒唐行为均属于精神病性症状。鉴定时感情冷漠,坚持认为自己是孝顺父亲,是做好事,对杀害父亲的事情毫无悔意,由此可见李欣然的杀人作案时受精神症状支配下的行为,对自己行为的实质性辨认和控制能力丧失。综上,李欣然患有精神分裂症,评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

温暖不懂精神鉴定的标准和依据是什么,但是纵观整个报告而言,描写的症状确如温暖亲眼见到的那样,但是温暖心头却产生了一个疑问,本案是否真的缺乏现实性杀人动机?是不是有些事情因为无法查清导致忽视了这个所谓的杀人动机。

如果能找到李欣然杀害李富贵的动机,那么是否意味着,李欣然有装疯的可能性?李欣然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精神病患者呢?

想到这里,温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李欣然真的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那她内心是得多强大,强大到可以骗过专家评定。

第二天,温暖和秦简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欣然到底有没有杀害李富贵的动机?如果确实没有杀人动机,鉴定意见又证明她是无刑事责任能力,那么只能做绝对不起诉处理。”

“那就明天去找李欣然谈一谈,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周三,h市看守所。

李欣然已经看上去呆呆木木的,两眼无光,无精打采的样子。

温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照例讯问李欣然。李欣然的表现和上次一样稳定,甚至连回答的话都一摸一样,就像是演员背过脚本一样,这让温暖觉得奇怪。既然是一个精神病人,怎么可能两次表现得如此一致,甚至连回答的话都一摸一样。这或多或少都透露着一丝诡异和古怪。

在温暖的一番苦战败下阵来后,秦简直接顶上,“李欣然,你和钟子强的感情怎么样?”

听到钟子强的名字,李欣然本能地抖了一下肩膀,原本扣在一起的双手握的越发紧,她努力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依然呆呆地说,“挺好的。他很爱我。”

虽然李欣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态度,但是眼神这种东西不是想掩饰就能轻易掩盖过去,秦简从李欣然的眼神中捕获了一刹那的愤恨,他继续讯问道,“我听钟子强说他想和你离婚?”

李欣然咬了咬嘴唇,继续装傻道,“怎么会呢?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人的。”

“钟子强告诉我们,你害死了他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公公,所以他必须和你离婚。”

“他胡说。我没有。”李欣然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直接想要起身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却被讯问椅上的那块桌板按在原地。也就在那一刹那,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李欣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喃喃自语,“我没有杀害我公公。我公公是自己喝农药死的。他是不想再被病痛折磨了。”

“你公公什么时候去世的?去世的时候几岁?”

“我公公是两年前去世的,去世的时候65岁。”

“按照你的逻辑,年纪大了就该死。你公公死的时候已经65了,也属于到了该死的年纪了。”秦简竟然开始用李欣然的思维来忽悠李欣然。

“对,我公公也到了该死的年纪,但是他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那钟子强呢?他要和你离婚,你怎么办?”

“离婚就离婚吧。即使不离婚,我也留不住他的心,他的心早就在其他女人身上了。既然这样,还不如离婚了干净利索。”李熙然决绝起来也很决绝,她丝毫不像其他小女人那样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钟子强出轨了?我听钟子强说,是因为你这两年脾气变得很古怪,老是折磨他,打他,甚至还开始怀疑他背着你偷人,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想和你离婚。”

“额,他倒是会说话。我打他、我折磨他?我长得这么弱弱小小,他一只手就可以把我领起来,我怎么打他、怎么折磨他?他说这些话良心不会痛吗?”说到这里,李欣然冷笑一声。

“不过,有件事情他倒真是说对了,他确实是背着我偷人了。那天,还被我捉奸在床,就和我们家隔壁那个寡妇。也真是绝了。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千里迢迢远嫁,嫁给这么一个人。”李欣然开始疯狂吐槽钟子强的出轨。整个吐槽过程条例清晰、逻辑完整,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李富贵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愿意你远嫁他乡?”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当时我出嫁时,我父亲就说了,如果我要嫁给钟子强,以后久别这个家。我当时也是太年轻,觉得有情饮水饱。不回家就不回家吧,反正我和钟子强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新家。所以,当时我一毅然决然就走了。婚后,我也确实没有怎么回过娘家。”说到这里,李熙然有点没落,可能正在后悔自己年轻时候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做出错误的选择,导致现在落到这么一个下场。2889

“你7月份回娘家住,就是因为撞见了钟子强和其他女人在床上?”

“嗯,那天我本来打算去隔壁村打牌的。钟子强知道只要去打牌不到天黑不会回家。但是,那天非常不巧,我走到一半,牌友们都纷纷有事情说牌局取消。我就只能回家。结果,到家就看到钟子强正和别的女人在我们的床上滚床单。我当场就非常生气,我又吵又闹,当时很多人都来围观了。村里人都知道钟子强出轨了。我后来碍于面子,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娘家了。我本来以为,钟子强会来接我,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来接我。”说到这里,李欣然眼神中流露出的难过和伤心是骗不了人的。

“后来你d死了你父亲,钟子强来奔丧后,直接向警察举报是你杀害了李富贵,你当时为什么都没有反抗一下就被带到警局了?”

“我当时太难过了,我没想到我一直深爱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对我。不但出轨,甚至在我父亲死后,第一个跳出来举报我的人竟然是他。”

“你有没有想过为啥钟子强会跳出来举报你?”

“因为他想和我离婚,如果我进去坐牢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和小三在一起了。他那个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李欣然冷笑道。

“钟子强一口咬定,她父亲的死和你有关系,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天地良心,他父亲那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每天都受着病痛折磨。那个时候,钟子强白天还要忙活农地里的事情,都是我在他父亲身边伺候照料的。那天,也确实是我大意了,我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下,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功夫,他父亲就自己喝农药了。这件事情我真的很自责,我当时也难过了很久。我觉得是我对不起钟子强。所以,那之后,我对钟子强越发体贴,毕竟他父亲的死我有一部分的自然。”

李欣然说起这段往事,叙述自然、流畅,毫无所谓的病理性逻辑障碍,俨然一副正常人的模样。温暖心里的某个想法正在被逐渐证实。

“听钟子强说,你父亲长年累月不待见你和你母亲,你母亲才跳河死的?”

“我爸妈本来很恩爱的,但是后来村里有谣言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我爸妈因此大吵过一次。没过多久,我母亲就跳河死了。”李欣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会回答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显然按照自己潜意识在回忆。

“所以,你母亲的死很有可能是受不了村里的舆论压力?”秦简开始挖坑给李欣然跳。

“我之前也是这么猜想的,但是我没有想到。。”李欣然瞬间停了下来,她的脸色惨白,放佛意识到了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原先的话,她只能闭嘴沉默。

“但是,你没有想到是你的父亲害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对你父亲怀恨在心。你才会选择远嫁,因为你无法面对这样的父亲。后来,你婚姻受挫,你只能回家。回家后,你看到你父亲,你父亲还像往常一样对你百般宠溺,然后你就觉得你父亲不但害死了你母亲,也害了你一辈子,你就起了杀心要d死你父亲。我说的对不对?”秦简的语气越来越冷咧,脸色铁青,神情严肃,愣是温暖都被震慑住了。

李欣然的坚持、伪装突然就崩塌了,她开始疯一样的大哭大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你没有?那是怎么样的?”秦简的声音放佛有魔力,让李欣然像着了魔一样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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