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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座送钩春酒暖》第二章:闻酸识人 少爷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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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山的贼人在县城附近出了名的“仙气”,山脚林子郁乎苍苍,腰上梯田住着种闲待秋的耕耘舍家,山峰云烟袅绕,说是道教扎根之所也不为过,这伙匪盗占了风水宝地,老巢一窝一窝龚起来,文化人的讲究那是,层楼叠榭。

沈庆文披着湿袍,在山道环顾这些歪歪斜斜的方木,心中愈约惊骇,想起当年那句口无遮拦的话,开始隐隐不安。

这伙贼盗占据高处,围山筑城,方木中有小孔,持弓从缝隙中探出,可敌无数骑卒,多半是学着史书记载开国皇帝建长城的法子,嘿,倒是机灵,若是我来指导,六百人能否杀出一个缺口?

两百多年前,边疆大将赵充国喝酒误事,长城反被旧韩国在虎牢关觊觎已久的逆军占领,两万人不到的亡国奴,在外姓族苏家的指挥下,硬是折了金城赶来救援的四万铁骑,战力碾压也没法子,马儿上不去啊,又因虎牢关的漕运持续补给粮草与箭矢,这场攻坚战托了大半年才有主动请战的虎将宁耳-倒城头。

这年轻将军迎了道圣旨,从京城运出炮火将经营二十载的巍峨城关轰出几个大口子,气闷已久的金城将士冲杀入围,灭敌摧枯拉朽。

大漠孤烟,黄沙穿甲,金城军士三日抵达旧韩国的虎牢关,那时还在宁耳手底下做骑卒的曹之敬活擒了韩国旧王的小儿子韩沪,斩获生涯首功,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实力分明只算将领中流,却渐渐成为三百年间武将中官位直逼秦枫的存在-上柱国,但由于实力难以服众的缘故,成为上柱国后更被有心之人悄悄戳着脊梁骨讥讽道:秦枫不老,曹小儿不敢出。

韩沪被关押在距朝歌城四里外的深林,太常寺的阴暗监狱中,那喜好黑衣的遗孤忍受不了漫长的拷问,报出苏家人的密谋后,被宁耳吊在长城曝晒至死,据吕子明老将军说,宁耳曾在秦枫面前戏谑道:“这小子,压根没打算复国,全然奔着富贵去的。”,那时位极人臣的秦枫也只是笑了笑,高高挂起。

苏家酝酿已久的突袭,意在于窥探唐朝实力,旧韩国只不过是幌子,实际上除了韩沪这个捡到的遗孤,真正的亡国奴并不多。

可惜时运不济,要是在问鼎之前,这海国来分一杯羹尚且有机可乘,但那时唐朝问鼎八国的战役已过整整三十载,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这苏家不是少根筋的二愣子来找打吗?正好始皇三十年没领会被挑衅的滋味,一时兴起派老而弥坚的吕子明回了他们个灭国大礼,沈庆文推想老将军本不想死伤兵士,架不住始皇吹耳边风夸耀苏家水军,才有后头阔绰的十七座炮船,黑云压城,百余架轻船环绕海岛,趋势汹汹的说法。

十七座战船前十分别对应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每只有名号的炮船独为一列,一列有十小船紧伴左右,随时变阵亦或突袭,余下七座组成一伍,号称“七陆舟”

那年老将吕子明抗旗上鏖战,豪放不羁,站在船头对着身旁一同作战的孙子吕子涵,放声笑道“哈,这些小岛赢不过我大唐的一个县!”

吕将军何等神通?淮河上一战成名,强如晋国水军不也乖乖栽在他老人家的手头!老练、智谋、军备三大碾压,敌国空有近海作战的优势,惊涛拍岸,暗礁涌流,驻扎岛国附近易守难攻的无人岛屿不过半旬,还没待唐朝第二支船队参战,便兵败如山倒,随后就是上岸屠城的血腥景象,当然吕子明后来也承认,敌国缺乏海战经验,占领在各处岛屿的船只过于分散。

入城时得知那国叫扈苏,语言不通的将士们乱杀一气,不久就有通汉语的苏人毛遂自荐,才得知这个被苏姓贵族统治近百年的岛国概要,当地人似乎天生就很会算计,不光把女子养得水灵,几个小岛也经经营得头头是道,要不是国土紧缩,资源匮乏,估计会同大禹国一般是个难缠的劲敌。

已然年迈的始皇收到奏报,下令将姿色颇丰的美人运回大唐,男子也多少捆了点,只想在国土上种个念想,殊不知自己入土为安后,唐朝的土地立马生起丑恶的萌芽。

沈庆文想到此处,不禁喟叹:“人与人之间哪有先天优劣之分?”,山脚百里溪有清风徐来,白衣飘飘,鼓动风云。

即使前朝老皇帝废除奴隶制已一甲子,如今的苏姓人中也少有能和唐人和谐共利的存在,昨日午间,苦花茶馆的说书人就是个典例,为何苏姓外族就变为狡猾的象征?本身就没有道理嘛,何况本地苏姓人也大多不忍侮辱,要么改头换面,丢掉老祖宗传下来的姓氏,要么拖家带口搬去西域和宋国,在世人看来,连串都是赵充国一场酒引发的祸事,于是被后人称为屠苏酒。

“那儿有人,怕是碟子”几个枯瘦巡山朝着沈庆文追去,吓得跳起的秀才又撞又跌,踉跄如狗。一个大鼻子模样的贼伙拦在前方岔路,问道“小子,什么人?”

“大爷,路人,路人”沈庆文慌忙解释道,正当大鼻子发愣,不知如何处置,沈庆文拔腿就跑,突然被背后的瘦子们抵住。

大鼻子拔刀出鞘砍向这清秀书生,书生见状连滚带爬躲开刀锋,一壮汉赶上前,扯住这小白脸的发丝,将他的头抵在泥地里。

“你娘叻,看你这打扮就知道是个狗官,老子我最痛恨狗官”

书生倒地吃疼,沙哑道:“别!别!”,大鼻子手握屠刀,刀锋映着晨日,白光即将斩下。

前方小丘有女子亭亭玉立,睥睨于足下,宛如洛神下凡。砰砰,两三鹅石穿空,众人皆倒。

沈庆文从黄泥地里爬起来,吐了口泥水,仰观此女披肩散发,束白袍栓腰袖,纤细的手指掂着石子,有一手负背,仙气至极。

那美人身后跳出一位英气绰约的少年,嘲笑道“沈公子好生潇洒”

“小生见过秦小姐”沈庆文没理会这小子的损嘴,眼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就是书中这个理么?

女子儒雅得体,曛辉抡出她的青丝,映得迷人至极,温柔道:“先生客气了,我家姥姥邀您去做学问,先前拜访先生书院,听闻您在藏青山便寻了过来”

“还好这位先生酸气大,老远就闻到了”名叫秦淮关的少年双手叉腰,得意忘形,与沈庆文相互对视一眼,觉得这书生甚是无趣,突然步步莲华,紫靴轻点坎尖,不顾全身菱罗蜀锦,纵跃七丈,沈庆文下意识抬手掩住面容,不成想少年单脚落地,黄泥波澜不惊,乖乖在他脚下如软棉羔羊,秦鸠赶紧跃下来扯住这个弟弟,歉意道:“公子见笑了”

“秦家不亏是第一将族,还是我见识浅薄”沈庆文拱手作揖,恰恰注意到少年两只耳朵边上的绿琥珀,这种玉石产于花岗岩,不知经历多少历史的冲刷拍打才巧然形成,可遇不可求,西域孔雀公主将天下翻个底朝天不过寻到五六颗,其中两颗被父王偷去献给东边的皇帝,气得蛮横的小丫头追到朝歌城四处孔雀开屏,倒不算当今天子如何心胸宽广,不为一个小丫头大动干戈,只是天子身旁垂帘听政的那个红粉佳人喜欢这个丫头,仅此而已。

秦淮关脸庞已长出些棱角,另一只手用力拍打儒生的背,将细嫩的嗓子扯得那叫一个豪气云天。

“小酸子,跟我教这天下一些道理吧”

“咦?我为什么非要做不可?”沈庆文眯眼笑问。

少年鄙夷至极,瞪着这不成器的秀才,一脸理所当然道

“那可是天下啊!”

沈庆文奉皇帝诏旨,守孝期间教授秦淮关史文,天命,机关十余术业。

杏月初八,八千里路云和月,牧童遥指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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