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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之巅的成长法则》五章 孩子的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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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布鲁吉回到诊室,这次门口并没有派监视的士兵,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反倒有些让他不安。

他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景色,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西斯莱雅说过的话。没过一会,他手中的烟便全变成了烟蒂和烟灰散落了一地。无奈,他的思绪像毛线团般,只好通过睡觉去舒缓,但却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虽然那个孩子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但一想到要抛下孩子离开,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无法安睡的他只得通过散步来排解忧愁,在顺路时买了两包烟,回诊室的时候特地绕了个远,专门去了趟多诺斯的病房前。

透过小窗看去,那孩子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同样睡得不安稳。

他的心中泛起了嘀咕,接受这份工作,就意味着必须加入组织,可他实在是不想背负上那样的恶名,即使是死亡。

他再次回到了诊室,再次抽起了烟,再次与原则做起了斗争。

原则吗?可放弃了病人的医生还叫医生吗?这个孩子与他的身世相仿,至亲至爱之人从此淡出命运的轨迹,如果是当时的他,最希望自己能够怎么选择呢?

他不懂,为什么一想起这些,就仿佛看到了幼时的他推搡着现在的他接受这份工作呢?可能那个幼时的他喜欢和多诺斯相处吧……说起来,小孩子还真是麻烦呐……

“呐,如果我同意,你会开心吗?你会从心底接受多诺斯吗?嗯?你缺这样一个……朋友吗……那次的十五岁生日礼物,现在补给你好吗?”他喃喃低语,仿佛幼时那场噩梦再次重现在了他眼前,他跪在废墟前抱头痛哭,而那天是他的十五岁生日。

如果能救这个孩子,仅需要他背负这个罪名,那他当然会竭尽所能,倘若真的放弃了多诺斯,恐怕他的后半生都将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

他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西斯莱雅应该还没有睡。

“不需要等到明早了……”他自说自话,将白大褂重新穿好,并将那包没拆封的烟揣进口袋,径直走向总防务长办公室。

呵,说起来真奇怪,不知为何,一想到不管那孩子,他的心中竟产生了巨大的负罪感,已经等不到明早了!不尽早答应下来心里就像被石头堵住一样。这种感觉,直到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才逐渐转化为紧张感。

……

门虚掩着,看样子西斯莱雅还没有睡。

他轻敲了敲门,随之进入,却见西斯莱雅靠在沙发背上,向一侧耷拉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见此情景,他将那盒没拆封的烟放在办公桌上,准备离开,却注意到了些其它的问题。

“这样的睡姿要是睡了一夜,非得三天直不起来脖子不可,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爱惜身体……”,一边这样想着,他将衣架上的大衣取下,轻轻地盖在了西斯莱雅的身上。

透过窗户,明亮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着她的脸庞微微泛红,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就连微微发出的鼾声也是如此拨人心弦,原本令人感觉不可侵犯、威严满满的女王竟也有着如此温柔可爱的一面。

布鲁吉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办公室内还有扇门同样虚掩着,细看后才发现那是一间卧室。看来,西斯莱雅确实是个工作狂,平时应该除了工作就是休息。

“大姐…大姐……您要回卧室休息吗?这样可不行呐,大姐……”,布鲁吉轻推着她,而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嘴中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看样子是进入到了深度睡眠。

那刻,布鲁吉承认他丧失了理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冲动。当然,在其中也不乏理智,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与重要性。他在赌,在赌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

“胆子大的人不少,但这么明目张胆抱着我的,你还是头一个。”

西斯莱雅幽幽地说着,双眸如鬼魅般令人胆寒。不仅如此,她的枪口已死死抵住布鲁吉的喉结。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她以略带威胁的口气问道。

布鲁吉愣住了,惊魂未定的他差点跪到地上,愣了约几秒后,他又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大概是知道了在冲动中犯下了弥天大错。

“天呐!要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边缓缓地降下身子,准备之后的说辞。

西斯莱雅浅笑,这家伙的心脏好像要炸开一样,跳动的频率简直可以称得上夸张。

“是不是话有些过头了?该不会把他吓到了吧?”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温柔斥责道:“我说你啊,抱都抱起来了,就不能把我送回卧室去?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还是说……这不是你的本意?”

布鲁吉惊慌失措,胳膊险些没使上劲来。

“怎么?重么?”她用略带逼问的口吻问道。

布鲁吉红着脸摇了摇头,在将西斯莱雅放到床上后,紧接着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站到一旁,慌得连头都不敢抬,就更别说直视着她了。

映着幽暗的月光,西斯莱雅轻轻地抬起右腿,跨到左腿之上,又向上挑了挑脚尖。

此刻,布鲁吉的呼吸瞬变得急促了起来,他仿佛知道西斯莱雅要他做什么,这种莫名的默契是怎么回事……

单膝点地,双手轻轻地取下她脚上半挂着的高跟鞋轻放到一旁,连这种事他做的都是那般得心应手,举手投足间更是轻车熟路……

西斯莱雅看起来相当疲惫,但神情中却依然流露着欣赏与期待,看来布鲁吉想清楚了。

她轻打着哈欠,微眯着眼睛冲他瞄去,似挑逗般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同意您的邀请,加入瓦纳卡尔布,同意编入其卡因研制组备选名单,但我是为了那个孩子,仅仅是那个孩子……”

“不管你为了何种理由,幸亏你同意了,要不然我跟你们院长还真不好交代,毕竟你是他给予过厚望的人。你要知道,现在有医德的人可不多了,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

“大姐,您和我们院长很熟吗?”

“说不上关系特别好,但他可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就连你的父母都曾是他的学生,我将多诺斯的情况和他老人家一说,这才举荐了你,看来他老人家没看错人。”

布鲁吉仿佛明白了什么,照她的话,院长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也知道他究竟缺失何种东西,与其说瓦纳卡尔布是他的归宿,倒不如说那个孩子是他幼时失去家庭的灵魂的归宿。

不仅如此,自从答应下来之后,那个幼时的他也仿佛笑了起来,恐怕是已经认同了他的做法吧……

布鲁吉浅鞠下躬,返身离开,他已无法保持意志,就连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西斯莱雅昏昏欲睡,但不知为何,今天安静得有些过了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那个孩子可好久没来捣乱了……

她便冲着衣柜的方向看了看,试探性地说着,“出来吧,他回去了……”

衣柜小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小女孩从衣柜中钻出,将枪随手扔到床上,并猛低地扑了上去,即冲着西斯莱雅撒起了娇,似乎是为她被找到而庆祝。

“您这里大半夜的也不安全~怎么什么人都往里进呐?”

西斯莱雅昏昏欲睡,眯着眼笑道:“他比较例外。”

小女孩将手枪里的子弹卸出,扔在一边,对西斯莱雅侃道:“没想到您调教男人还是挺有一套的嘛~”

女孩往她的身边凑了凑,用手指绕着她的发梢一圈圈地转着,撒着娇般再次调侃道:“可为什么还嫁不出去呢?”

西斯莱雅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没什么精神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女孩离开,看样子是要准备睡觉了。

女孩失望地叹了叹气,愤愤地冲她吐着舌头,不禁埋怨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说好陪我玩的,可从来都在忙工作!”

“丽薇娜……”西斯莱雅喊着女孩的名字,“你上次的排斥反应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药品还够吗?”

丽薇娜挠了挠头,转了转眼珠,“大概两天前吧,好像是这样…哎,具体情况我怎么清楚?放心吧,执夜他会帮我记得的~”

西斯莱雅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便催促她快点回去睡觉。

她嘟着嘴,极不情愿的挪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爽快地离开了房间,就连关门时都透着小心。

不知为何,西斯莱雅似乎有了心事,本被睡意折磨得不堪的她竟打起了精神。她的眼神瞄着洒进屋内的月光,紧接着便是无止境的发呆,陷入了彷徨中无法自拔。她隐隐地感觉到,今晚,布鲁吉也同样不好过……

……

夜半时分,布鲁吉的诊室依旧亮着灯,他辗转反侧,与西斯莱雅的接触使他心跳骤然上升。即使是在经历过后,他也无法平静。

感觉是无法骗人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对西斯莱雅已产生了细微的爱意,那种感觉让人头昏脑涨,即使被枪顶在头上也没有后退之意,苛严的训斥更是变得悦耳……

在细数之余,布鲁吉也不忘思考,他到底有爱的是哪个西斯莱雅?是肯为孩子温柔且付出努力,富有爱心的她?还是整天烟不离手,以杀戮为伴的她?

布鲁吉笑了,也许他只是爱上了西斯莱雅的部分优点,又结合了她是一个女人的特性,却忽略了她另一面的可怕。

布鲁吉望着挂钟,时不时笑着自己的这副模样,居然为了这种事而犯花痴。可能在西斯莱雅眼中,他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了,在西斯莱雅的世界中,只有工作与多诺斯。

“算了……睡觉吧……”他叹着气自言自语,下床关灯,准备睡觉。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股似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他全身的神经皆被麻痹,随之涌上来的便是强烈的晕眩感,呕吐的信号更是如临而至。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在他能最后控制自身的瞬间,他能做到的就只有紧紧扶着床沿。

在朦胧的视线中,与大脑传来的“嗡嗡”声交相辉映,他竟惊奇地发现,在门口居然站着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幼年时代的他……

那个“他”仿佛在对布鲁吉笑着,笑容中依旧保持着孩子的纯真。

“回来……回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依旧在笑着,在淘气地对布鲁吉做了个鬼脸后便匆匆跑开,任由布鲁吉如何呼唤,“他”依旧不予理睬。

“回来……回来……”

……

布鲁吉猛然惊醒,依旧是那个房间,他坐在地上,手还紧紧抓着床沿。仿佛屋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墙上挂钟所发出的“嗒嗒”响声。

他头痛欲裂,蹒跚着步伐将灯关闭,紧接着一头扎在床上,默默忍受着这份不知名的痛楚。

他不知是怎么了,这些都是血糖低下而引发的晕厥,可之前却从未有过类似情况……这是为什么……

“看来要打些葡萄糖了……该死……是怎么了……”

他自言自语,一边蹬开被子。就连脱衣服这种事他都无法做到,只能在天旋地转中一直转,一直转……一直转……直至睡着……

……

……

深夜,长廊窗棂外的枝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在地面上宛如画卷,又如注入了灵魂般那样生动。

应着风声,丽薇娜如鬼魅般悄悄跑过,负责守卫的士兵早就习以为常,或许是迎合着小孩子的游戏,装作不被发现才会让她更开心,毕竟她是瓦纳卡尔布的小天使。

“呼~呼~嘿吖~……哒、哒……”

丽薇娜推开通风管道的透气窗,犹如蜻蜓点水般跃入屋内。

尽管多诺斯的眼皮早已被睡意折磨得红肿,但他仍强打起精神,向着通风管道看去。

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连着几个星期从未间断,几乎每次都是这个时间,而多诺斯也愿意等待着她,除去西斯莱雅,她便是多诺斯可以说得上话的伙伴。

“呐~呐,你要有医生啦,今天新来的医生已经同意加入啦……怎么了?你不开心嘛?”

多诺斯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可能都忘了,这是西斯莱雅为他找的第多少个医生了,以往的医生有的比布鲁吉还要热情,可都是在几天后不辞离别。更何况,他还知道了西斯莱雅所隐瞒他与所有医生的可怕事实……

丽薇娜拍了拍身上的土,将通风管道的盖子重新装好,饶有兴趣地劝道:“其实有个人照顾还是蛮不错的吧,尽管你的护理医师没有我的帅!但……但也能看得过去吧……”

多诺斯的嘴角微微颤动,对于这类话,他一向是无感,可能女孩子和男孩子的侧重点不一样,他无法理解这类话。

“呐~呐~你就不能多说点话吗?今天你怎么了?这次我可是带着绝密情报来的哦~哎,真的真的!那个医生和大姐独处了,还是在深夜呢,按照这种剧情,接下来就该……”

多诺斯没被影响丝毫,布鲁吉的去留对他来说并无多大关系。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毕竟他已经被负罪感压得喘不上气来……

丽薇娜并不会看人脸色,即便多诺斯情绪低沉,她还是毫不客气地吹嘘起了她的“侦探”才学。例如……她是如何从病房中偷跑出来玩、是如何躲过士兵的巡查、是如何潜进西斯莱雅的办公室、是如何躲在衣柜中探听情报、是如何钻进通风管道,之后再将这全部情报告之于多诺斯的。

“哎,我跟你讲呐,他……”丽薇娜凑到多诺斯耳畔轻声细语,随后便听到长廊外传来了一阵低声呼喊。

“丽薇娜……丽薇娜……娜娜……你在吗……”

丽薇娜连忙钻进通风管道,嘘声说道:“执夜他找我回去了!千万别说我来过呐!我以后有情报一定第一个和你说呐~”

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多诺斯便佯作睡觉,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了下来,一种被监视的拘束感也随之袭来。那是有人将耳朵贴在门上探听时所发出的声音,这种感觉糟透了……但脚步声很快便继续向着长廊的另一头延伸去,看来是躲过一劫。

多诺斯细细想来,丽薇娜没有理由欺骗他,只是他不懂,西斯莱雅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力来寻找护理医师,明明连他都已经不抱有希望……

这夜,多诺斯并不好过,对于这个叫布鲁吉的医生,以及西斯莱雅为他做出的努力,交杂着的感情之中,也不乏那份负罪感为他带来的压抑。

那天过后,多诺斯开始一蹶不振,那本《火药是如何配比的》已经无法为他带来任何期待。原本向往光明的他再也不敢奢望光明,对他而言,这里反倒成了最佳的自我赎罪场所,什么都不做,耷拉着脑袋,发着呆,反倒成了他唯一的消遣方式。在这样一种方式中,对他来说却是别样的享受。

次日清晨……

在上一次相处以失败告终的布鲁吉重整旗鼓,这次他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不仅如此,他也放弃了那本《菲米纳尼亚年代录》,与孩子兴趣相投,便是他这次改进的策略。

“多诺斯,早安。”

多诺斯默不作声且情绪低落,孩子的反应有些奇怪,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最起码不会吝啬一句早安。

“医生……杀人犯能被救赎吗……”多诺斯眼神虚无,冷不丁地说道。

布鲁吉摆弄着当日量的药品,听到这话,便暗生疑虑。但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应该是那本《火药是如何配比的》一书中谈及过类似的问题吧。

说起救赎,作为半个神教徒的布鲁吉倒是感触颇多。

“不会,不论是神教还是律法。神教基于律法,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这指的就是犯人本身。如若触犯,神是会发怒的,更不可能会对剥夺他人生命的人予以灵魂上的救赎。”

“那有例外吗?例如……执行死刑的人?”

“执行死刑的人?他们使用的是神的名义来对犯有重大过错的人予以生命的终结。但他们如果做了越权的事,也自然会有人来予以他们处罚。不知我说的明白吗?”

“嗯……明白……”

多诺斯再次陷入沉默,但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发问。

“那剥夺了他人的生命,有没有办法补救呢?”

布鲁吉不懂,今天孩子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那本书刺激到了?也难怪,边境地区的事,对这样大的孩子来说却是有些过激。

“补救啊……很麻烦的,这根本就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说说看!医生,我想知道!”,多诺斯的言辞激动了起来,他似乎急于知道一切。

“补救啊……民间的说法呢,杀了人就一定要抵命。不过这种说法却不被律法所认同,简单来说就是不被合法化。”

多诺斯苦着脸,连这种事都需要合法,真是苛刻啊……

“在莫尔达律法中呢,对于类似补救的说法是创造价值以用来补救。”

“创造……价值?”

“对,就是创造价值,每个人活着都有价值,对于剥夺他人生命的补救,就是强制创造价值,这种方法被广泛认可。既保证了生命,又能为犯罪者创造认错机会。”

多诺斯轻声冷笑,连这种情况都能拥有机会,还真是宽仁……

“医生,如果一个人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无法弥补的那种,那又会怎么样呢?”

“多诺斯,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是那本……”

“回答我!”多诺斯语气坚定地喝道。

从孩子的眼神中,布鲁吉已经读不出求知,更多的则是命令。

“死刑……如果人犯有重大过错且无力创造高于过错之上的价值,只有死刑。以神的名义对犯错之人下达处罚,剥夺活下去的权力……”布鲁吉犹豫道。

多诺斯点了点头,并再次提问道:“要是菲米纳尼亚天神教呢?又会怎么处理?”

“如果按神教的说法,拥有像你说的那种犯有重大过错之人,灵魂将囚禁,在另一个世界饱受苦难,用以还清自身的罪孽。”

见孩子情绪低沉,布鲁吉更加不解。但见他枕边的那本帮派书籍,布鲁吉便心知肚明。

对!没错,一定是那本书害的!它为多诺斯灌输了过多的暴力。说来也是,西斯莱雅怎么可以把这种书给孩子看?真是够不负责任的!

布鲁吉愤愤不平,开始将矛头指向那本书。

多诺斯小声冷笑着,他的脸上已经容不下过多的表情,一边是迷茫,一边是纠结。在眼神中,还含着些许的内疚。恐怕他在想,究竟要饱受什么样的苦难,才足够将这些罪孽还清。相比之下,还是死简单一些,不论民间还是律法层面不都是如此吗?

在多诺斯的余光中,布鲁吉抄起《火药是如何配比的》便向外走,边走边嘀咕着,听起来像是埋怨。

“放下!把我的东西放下!出去!”多诺斯发疯般地咆哮着。

“你还打算留着它?还是因为它是大姐送给你的?”

“医生!放下它!”

布鲁吉虽不理解,但只能照做。藉此,他才知道这本禁书的可怕之处。

“好,我放下,但你一定答应我。一定不许再看它了,好吗?”

“医生……和它没关系……”

“那与什么有关系?方便告诉我吗?不仅是我,就连大姐都会帮你的!”

“不,医生,您帮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布鲁吉:“……”

“就这样吧……医生,我要休息了。”

“多诺斯……这还是早上……”

“我知道,没事的,我只是有些累。”

多诺斯佯做无事,一副勉强的笑容与咧开的嘴角用以佐证。

透过微黄的灯光与飞扬的细尘,孩子的脸色发白,与难看的笑容共同构成一幅不谐之景。在布鲁吉担忧的目光中,多诺斯将药吃下,便急匆匆一头扎进被窝。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叫我。”

透过小窗不难发现,孩子在骗人,他睡的并不安稳。仅仅是在转了几个侧身后,他便再次坐起,在那儿发呆,与刚进来时保持着一样的神情。

呆滞中透着绝望,这便是多诺斯的真是处境。布鲁吉不知该如何劝他,那孩子一定将他人拒之心门外了。或许,真正了解多诺斯的人,也只剩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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