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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所有的实验品》第一幕:“祂”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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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三轮残缺的星体静静地在天空中悬浮着,似乎曾经有过什么巨大的存在随手打碎了它们,此时它们周围依然飘荡着早已冷却的碎片。

一轮颜色稍暗,按照人类语言,应该被称作玄月,另外两轮,自然名为素月。

深红色的背景下,它们洒下了明亮的暗色系光辉,将天际下厚重的冰层染上了犹如古典油画般的色彩。

这个世界,就好像众神们的调色板一般,怪诞不经,却又意外地显现出了迷人的和谐。

蓝色的云层在天空悠闲地游荡着,微风任意地将它们搅成千丝万缕。

直到,那个存在破开了世界与虚空的界限,整个苍穹剧烈地扭曲起来。

此般存在仿佛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毁灭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物质与灵魂,都在毕恭毕敬地颤抖着。

而祂,只是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小心地落在了冰层上。

如同一片羽毛一般。

祂从身体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环形物体,闪烁着金属的光芒,祂仔细地端详着那枚应该名为“戒指”的物体,微微地吐出了一口空气,但那空气却只是完完全全的虚空。

阻止了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毁灭性灾难,祂俯下身体,将厚达数米的冰层溶蚀直到可以看见其下漆黑色、与水完全不相符的液体,在冰层下剧烈地沸腾着,翻滚出无数细碎的气泡,升腾起缕缕紫雾。

于是,祂将戒指投入了液体中。

液体没有飞溅,而是扭曲着停止了沸腾,结为一层薄膜似乎在抗拒着戒指的进入,许久,它乏了,戒指得以在其表面压出凹陷后,没入粘稠的液体之中。

祂驻足甚久,其视线宛若已经穿透了冰层刺穿了液体,却好像又并非看着液体,目光所及之处之辽远,乃常人无法所想象。

冰层重新恢复了原样,却在伤处保留了点点晶莹。

“就给你起名作‘落虚’吧,我期待着你的萌发。”

于是,祂便离去了。

什么也没带走,也仿佛什么也没留下,这个世界乃至大千世界的命运,在三女神都无法察觉的存在的干涉下,已经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时间飞速流逝着。

冰层依然在着,残月们仅仅只是改变了各自的顺序,那云却已经遍布了苍穹。

似乎,那生命的气息已经存在。

冰层无法保持它的完整,在一个物体的多次冲击下,裂开了细密的裂纹,只差最后一击,它就会完全地破碎。

过了很久,冰层下的存在似乎失去了活力,沉寂了。

是生物踏在冰面上的脚步声,没有坚硬的角质层,也不过于柔软,用于行走的器官,似乎只有一对也就是两个。

当其中的一个存在踏上已经岌岌可危的冰层,冰层破碎了。

“……”另一个存在高呼了一声,赶紧将落入液体的存在拉出。

“好险啊,夕,如果落入死海你就完蛋了。”

“真是谢谢韵了……不过,这是什么?”她用铁钎子戳了戳先前支撑住她而让她所幸没有落入死海的柔软存在。

一块类似章鱼的粘稠物猛然缠绕了上来,紧紧地黏附在铁钎子顶端。

因为害怕粘稠物向上攀援,她下意识扔开了铁钎子。

铁钎子摔在冰层上,其上的粘稠物只是蠕动了一下,并没有离开铁钎子。

“夕,把它捡回来吧,如果我们搞丢了铁器,会被族长讲得很惨的呢。”

“好吧……”

小心翼翼地,夕拾回了铁钎子。

韵走过去,从口袋中取出一截布匹包住了粘稠物,绑紧,道:“这样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她伸手到领口中,拉出了一条项链,这串做工粗糙的项链上,竟然挂着一枚精致的沙漏,她看了眼沙漏,“时候不早了,你也玩够了,快回去吧。”

“好!”

两位少女光着脚在灰色的丘陵上奔跑着,纯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身上朴素的灰色长衫在风中犹如旗帜般。

“哈,追上韵了!”

“别闹……”韵轻轻抖开抓在她上臂上的双手,又补了一句,“这样很容易给摔倒的。”

她们远远地望见了那个坐落在山丘上的山洞,都停止了打闹,静静地走进了洞口。

在黑暗中,她们水银色的眼瞳熠熠生辉,宛若四枚放置在明亮灯光下的银色宝石。

自洞口往内约二十米处,终于出现了由平滑石板砌成的甬道,在几乎可以融化一切的黑暗向下无尽地延伸着。

走在前头的韵忽然停下,似乎在发呆的夕差点撞上她。

“族长大人。”韵深鞠一躬。

她身后的夕听到后立即也重复了韵的动作。

“你们又出去玩了,可带回什么东西?”那个苍老的声音问。

“对不起,我们只是发现了一块诅咒之物。”韵回答。

黑暗中,那人睁开眼,虽然那眼瞳已经不复明亮,却更加凝实了,带着很强的威严,他问道:“真的么?”

“夕,快拿出来。”韵回头道。

“喔,好……报告族长,黏附在铁钎上了。”

“跟我来。”

走向另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竟然插满了火把,在这样的洞穴中,这样做简直是在浪费本就稀少的氧气。

不过,似乎的确有这样浪费的必要,因为,他们前方,就是一道深渊,弥漫着浓重的水雾,侧耳倾听,似乎那深渊还在微弱地呼吸着,一起一伏,已经沉寂下来却没有忘记一切。

夕和韵感受到全身都在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中冷却了,她们无法想象那位已经垂老的人是怎么如此自若地站立着的。

“扔下去。”

夕照做了,本来随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此时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铁钎子落入深渊,深渊的呼吸稍微停止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族长叹了一口气,回身道:“走吧。”

忽然,连他都可以感受到极大的恐惧,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深渊才出现过的程度,此时……

深渊忽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是无比的愤怒又是无比的恐惧,最后恐惧压倒了一切,深渊无力地发出一声呜咽,死亡悄然来临。

似乎那杀死深渊的存在还没有满足,在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中,伴随着什么东西在撕咬然后再吞咽的咀嚼声,族长绝望了,即使是深渊那样强大的圣遗物,都无法镇压住那一块小小的诅咒之物么,失去了这一件即使是无法使用的圣遗物,带给他们灵怛一族的,也许是无法停息的战争……

他已经无法在想象下去。

糟了,能杀死深渊并吞噬它,说不定还是生物型诅咒之物,不行!

族长强行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挥动手中拐杖,一个法阵出现在已经昏迷的夕与韵的身下,法阵发出光芒,夕和韵便立即消失了。

那个东西,沿着崖壁,居然缓缓地爬了上来,族长立即颤抖着举起了法杖,即使无法看清,可他却不敢让法杖发出光芒,只怕突然的光激怒了诅咒之物。

当诅咒之物出现在火光下,族长睁开眼,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发现,地面上趴着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幼女。

生命的历史中,在新生之时,生命未开化之时,信仰曾经是生命们最重要的东西,在面对灾难或免除死亡之时,生命们首先会歌颂神的存在。甚至连生命的统治力量都藉由信仰神的教会赐予,可以说,一个生命的存活与否都决定在对神的信仰之中,神们为了维持平衡,也会将奇迹降临于世。

不过随着世界之树的生长,生命的等级不断提高。直到将人民冲散、将城邑摧毁、让生命在泥泞中流离失所的洪水再也无法侵入生命世界,甚至也无法在建筑大梁制造出裂缝。直到生命们的战争不再为了物质,而仅仅只是在毒气、高射速武器、本源武器下为了生命本身而去战斗,那样的生命,甚至成为神也不足为过。

而一个接近神的生命,自然不会再出现信仰。

信仰的溃散,必然带来许多严重的后果,这些,显然是支配一切的至高存在们最不希望看到的,这已经涉及到了他们最核心了利益,无论是怎样的智慧体,无论是高尚还是污秽,只要涉及到自身存亡,应该都会设法干涉的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生命的本质也可以说是最纯洁的思维。

于是,奇迹显现了。

奇迹,作为生命整体的命运转折点,已经是一种常态,无论是表现侧生命还是本质侧生命,最终的命运,都无法离开奇迹的存在。

只要在心中默念那至高之名,心中揣怀虔诚之心,歌颂那神之境,凝望那愚昧之深渊,那迷惘之力便可从内心呈现至现界,赞颂吧,祈祷吧,那至高将必然回眸。

而这一切,必然需要一个实验者。

这就是理由么?他或她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要念出祈祷之语,便可以获得来自神圣的力量。

嗯……

他或她,暂且称为“它”的存在,终于开始了感知这个世界的过程。

身体……黏黏糊糊的,软软的,无法保持着稳定的形态,维持生命的单位极度脆弱,却被这具身体毫无地分散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显然,这具身体没有保护它们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它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这里有一具不错的宿主呢,如果运气好,你还可以夺舍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它不自觉地使用了“我”这个人称代词,意味着他出现了感知外界与自身的能力,这对一个新生生命来说是可贺可喜的。

“因为你只要听我的,你就可以达成你的梦想了啊,小落虚。”

我叫落虚?落虚是谁?我又是谁?一瞬间,大量破残的记忆碎片涌进了落虚的脑海中,那是启蒙的知识,落虚在一瞬间理解了许多,本以为可以不再困惑,却意外地,落虚感受到了无比地空虚,因为理解层面的扩大,落虚能接触的未知反而越来越大了。

我不要,我不要知道这么多。

“这样是不对的,只有得到了知识,才是最基础的事情呢。”

许久,落虚终于将一切能接触到的事情了解了,一些不明白的事情,也想到了应有的解释。

那……我怎么变强?

“吞噬它。”

这是一道命令。

一声嘶吼,巨大的、来自精神的压力,将落虚抛到了极大的痛苦中,落虚在向那个曾经与它对话的存在求救,却没有回应,落虚绝望了,那宛若碾盘的精神压力在一瞬间停滞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落虚的弱小,开始毫无保留地展开精神,将更多精神之力用于压制落虚。

不,我不应该这样啊!我还有那个没有夺回啊!落虚在恐惧中,萌发出了愤怒,在愤怒的驱使下,落虚开始用自己它那看似柔弱的身躯进行反击。忽然明白了那所谓“杀死”的意义。

落虚尽力展开自己的身体,找到敌人身体上所有的缝隙,钻进去,进入敌人身体深处,找到那真正脆弱或看似脆弱的器官,撕碎后,因为感受到了渴望,落虚理所当然地吞噬掉了它。吸收、撕咬、吞噬,忽然明白了那所谓“杀死”的意义的落虚,丝毫没有保留自己的力量。

在落虚自认为找到对方的致命之处时,对方的身体内壁,忽然生长出了许多触突,每一个触突上,都生长着大量的刺细胞。

落虚的对手也就是敌人,不是一般的生物,而是一只曾经得到过神之眷顾的魔物,体内还存在着一些强大的东西,所以由它发出的攻击,理应十分强大。

刺细胞刺入落虚的身体,释放出那锋锐的、由细胞质组成的尖刺,将落虚的组织破坏得一塌糊涂,一些毒素还顺着尖刺进入了落虚的身体之中。

落虚这样简单的生物,竟然具有十分灵敏复杂的神经系统,可此时,拥有这么完整的神经组织,可不是一件好事。

落虚强忍着那种仿佛是无数条线虫在身体内撕咬的剧痛,将自己的身体,竭力飞散到对手身体的各个角落。

那个魔物第一次感受到了慌张,虽然对自己的攻击抱着很大的自信,却不禁想到若是让落虚得手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啪。

一声轻响,落虚的整具身体,像每一个失去细胞核的原生动物一般,化作了稀薄的乳液。

魔物惊喜着,它已经成功消灭了一个足以威胁到它的猎物,如果可以吸收猎物的力量,自己一定可以获得自由活动的能力吧!

“啊,我记起来你是谁了,那个碰巧获得罪人的少许神力的魔物,你们这一族,名为普拉提斯的遗留物种,还是作为一个全部作为祭品的比较好。”那道声音出现在魔物——普拉提斯的感知器官旁,它的感知器官分布在全身,此时却同时出现这毫无失真的声音,这是从未有过的。

“把身体贡献出来吧。”

不知为何,当这句话降临时,普拉提斯巨大的身体便渐渐融化了,这种破坏细胞膜后粉碎细胞核的处刑方法,应该是充满了艺术感的。

那道声音的来源如此想到。

“不过落虚你还真是可怜呢,碰巧这里有了一具不错的身体……哎呀,下手太重了么?”

看着普拉提斯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地液化,连需要的部分也融入其中,那道声音的来源有些尴尬。

“算了,那里还有一具骨骸,是圣遗物,落虚,作为一个终端,我已经尽够责任了吧。”

那是一具闪烁着黯淡光芒的脊椎动物骨骼,用于支撑重量的部分足够结实,而身体中最重要的脊柱却如此不爱惜地生长在骨盆上面临着随时折断的危险,依那位终端来看,这种生物,到了老年必定会有骨骼疼痛的毛病!

这样的生物,和神有着很大的区别,简直是一种简陋的生物。

可圣遗物却是这样的东西,终端倒是不理解了,不过终端的任务是保护系统与实验品,这些东西没有理解的必要。

将落虚剩余的身体收集起来,当然也有一些损失,导致了落虚剩余的身体无法完美适应这具骨骸。

“那就稍微缩小一点吧,缩到……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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