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苏家闺女真跳河了？”

“是啊，是啊，转身就跳下去了？”

“为的什么？”

“听说是一个男知青，叫周柠的”

……

七月中旬的中午暑气逼人，平日河山村的村民在听到铁梆子敲响后，早已散开，各回各家了。但今日却都顶着烈日，聚集在了村口边的那条河流，人挤人的，就想往前边靠去。

“哎呀，这苏家小闺女这咋回事啊？”

上工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何大婶现在才赶到，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隐约听到是跟队长家闺女和下乡知青周柠有关。

两个名字放在一块，让她的心快跳了一几下。几十年浸淫出来的八卦嗅觉告诉她这肯定是一个大八卦。眼尖的看到最前边那个妇女是相熟的，快步上前，拉动她灰白衣衫的衣摆，眼睛晶亮，激动的问道。

“谁啊，是你啊，你今天怎么来迟了，来来来，来这里，”看好戏被打扰的妇女，本来些生气，但转身看到是平日里一起聊家长里短的好伙伴，忙拉着她的手，挤兑了一下旁边那个矮个妇人，给她让出来一个可以站的位置，就语带兴奋的说道:

“前个月不是来了几个俊俏的男知青，其中叫周柠的那个，不知怎的就和苏家小闺女暗地里勾搭上了。刚苏家闺女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他两，闹着要跳河。”

说到这，妇女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何大婶和围观过来的村民。

刚才她上工的地方，离河边最近，远远看到苏恬跑到河边，王秀在后面紧追着苏恬。她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情，于是紧跟在她们后面，把事情的经过看了个完全。

“然后呢，刘二家的，你到快说啊，吞吐个啥。”旁边围观的村民看到她停下，急急催促到，不满她在关键的地方掉人胃口。

自古以来，这种风流韵事总是格外受大家欢迎的。更别说，如今单调匮乏的生活了，更是需要八卦来填补。

“但那苏家的无论苏恬怎么说，愣是没同意。最后给这闺女逼急了，还真给跳了，她又不会游泳，刚你没看过，一直在河里挣扎，看得我都一阵心惊害怕。

最后是季家娃子给救上来的，苏家闺女刚吐了几口水，没醒过来。刚被苏家老大背回家了。

也不知道这城里娃子怎么和苏家小闺女勾搭上的。平常，也没见过他两走在一起啊？”刘二婶听到他们的话也不生气，看够了众人脸上焦急的神情，继续开口道。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已经闪着亮光，目带询问的看着围观过来的人群，满满都是对他两八卦的兴味。

平日里，她就喜欢和何大婶待在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村里人给她们取名大嘴。

“知青来的时候，队长不都会请知青去他家里吃一顿嘛，两个年轻长得俊俏，也许一见到，嘿嘿。”有脑子灵活的，马上就想到每当有新知青来，队长都会请他们去家里吃饭，说是给远道而来的知青接风洗尘啥的。

这苏恬不就队长的小女儿吗？难道这第一天就对上眼了？

听懂了那个人的潜台词，围观过来的群众都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个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昨天夜里，我好像看到苏家兄弟去找过周柠，光线太暗，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是吗？是吗？具体情况是怎样？”

………

村民眼神迸发出光芒，因为这新知的八卦，干了半日活的身体，也没有那么疲乏了，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大声交流着。

平常村民就喜欢说各家的闲话，哪家的小姑子和嫂子吵架了，哪家的婆婆虐待儿媳了，都是他们口里的谈资。如今这男女私情，为爱跳河，更加刺激村里人的神经。

发生在河边事，在村民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过一个小时，不只整个河山村的人知道这回事，连附近两个村子的人也隐约听到了风声。

正此时，另一边的苏家大哥军背着苏恬快速走进她的房间。

苏志军刚听到村民说自家妹子跳河的消息，还不敢相信，觉得这不是自家乖巧的小妹能做出来的事。再三确认没有骗自己后，忙把上的扁担筐丢下，匆匆跑到河边了。

他到河边时候，苏恬已经被围观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有些村民也看到他过来了，赶忙扯着旁边人给他让位置。

包围圈里，苏恬全身湿漉漉的平躺在地上，同样全身湿透的季宴跪坐在她左边，一脸严肃的用手交叠，用力挤压苏恬的胸腔，帮苏恬做溺水的急救措施。

季宴目光沉静认真，手上动作一丝不苟，一点都没有被周围吵杂的声音干扰到。

按压几下后，苏恬喝进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但却昏迷了，任季宴怎么拍打她的脸都没有用。

苏母见到大儿子来了，看着地上不醒的闺女，匆匆跟季宴说了声谢谢。

就急急叫苏志军背上苏恬回家，同时吩咐刚赶过来还喘着大气的二儿子苏志强去村中的诊所，把梁医生叫来家里，就忙跟上苏志军的脚步。

苏家大媳妇刘翠翠跑过来的时候，苏志军已经背起苏恬了。忙和苏母一起，紧跟苏志军的脚步，并用手在一旁，免得苏恬掉下来。

三个人一路上闷头赶路，谁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苏志军一米七八的身高，平常就是田地的一把好手，有一身力气，背着不够百斤的苏恬走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三人很快就回到了苏家。

苏志军背着苏恬跨进她的房间，在苏母两婆媳的帮助下，小心的把背上的苏恬放到床上。

苏志军对一旁因为急走，热得脸上泛着红光的苏母和李桂花道:“妈，先给小妹换个衣服，她的身体本来就虚，着凉了可就不好了，媳妇，你帮着妈。”

尾随苏家人回来的村民，听到了苏志军的话，也明白现在不是看八卦的时候，跟着苏志军转身出去了。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苏志军把门紧紧关上了，隔绝一些村民不怀好意的的视线。

房内的两人看到人都出去了，苏母给苏恬脱去身上浸湿的衣服，李桂花则从旁边的柜子找出她平常穿的衣服。

两人平常都是做惯农活的，身手利落的很快就帮苏恬换得干净。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的两人，又到外面传来了吵杂的声音，下一瞬，“妈，好了吗？梁医生来了。”门外，传来了苏家二哥苏志强的声音。

刘桂花站得离门口比较近，赶忙拉开了房门，把他们迎了进来。

.“梁医生，你看一下我家闺女，她今天给掉到水里了，救上来就用你的方法把她喝进去的水给逼出来了。但现在就是一直不醒。你给看看是咋回事啊。”苏母看到梁医生进来，就一脸紧张的说道。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苏恬，苏母心里也是忍不住的自责自己，怪自己之前把话说得太强硬了，明知自己闺女那性子，从小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苏母现在完全忘记了之前被苏恬逼迫的痛心与无奈。满是对自己的自责。

站在苏母旁边的二儿媳李桂花刚看到情况混乱，担心家里三个娃子乱跑，就去把他们找回家来，是和梁医生差不多到的家。

看到苏母脸色泛白，表情难过，上前拉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妈，小妹会没事的，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反倒把自己吓出个好歹来。”

大媳妇刘翠翠也道:“妈，你先坐会。这走了大半天了，都没歇口气呢？”

说着，叫大侄子苏明庆搬了张凳子过来。

苏母没拒绝，她确实也感到累了。身体疲累，心里也疲惫。

苏家的三个男娃也围在苏母身边。目光担忧的一会着看奶，一会看着苏恬。

年纪大一点的苏明庆和苏明宇都已经知事，明白现在是怎么了，小一点的苏明轩，才五岁，有些懵懵懂懂的，但也敏锐察觉家里是发生了大事，跟在两个哥哥身边，乖乖的待着，不吵不闹。

被苏志强拉着急忙跑过来的梁医生，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听完苏母的话，仔细看了一下苏恬的脸色几秒。

然后从斜背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包银针，从里面抽出一根中等型号的。银针在阳光下，闪过亮光。

梁医生右手拿着银针，站在床前，微微屈身，快准狠的对着苏恬脚上一个穴位扎过去。

“好了。”

梁医生话音刚落，刚还闭着眼睛，怎么叫都叫不醒的苏恬真的睁开了眼睛。

刚才在外面等着看热闹不肯离去的村民，在李桂花开门的时候就又

重新挤了进来。见状，七嘴八舌的感叹着梁医生的高超医术。场面更加的热闹。

苏恬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闺女”“水”等，耳边更是杂七杂八的声音不断，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记得昨天看完一本小说就睡了，当时还感叹了一下今天睡得真早，那现在已经怎么那么难受。

苏恬有点心慌。但想睁开眼，却又怎么都撩不开。

突然，苏恬感觉脚上某一个点传来尖锐的刺疼，心下害怕，全身一个激灵，眼皮终于打开了。

苏恬一睁眼，就对上了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手里拿着银针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医生。

眼睛瞥到房顶居然是用瓦片盖的，一瞬间的心惊，刚想开口问，这是哪。

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冲击着她的神经，让苏恬难受得抱着脑袋，重新闭上了眼睛。

刚因为队里的事耽搁，才跟在梁医生后面到家的苏父。回来后就眼睛不眨的紧张盯着床上从小呵护到大的小闺女。

因此把苏恬神情看得分明，焦急对低头把银针放到包里的梁医生道:“梁医生，我闺女这又咋了。”说这话时，拿着烟杆子的手都颤抖起来。

众人望过去，床上的苏恬除了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还慢慢恢复原先的红晕了，没啥事了呀。

苏母也注意到了刚才苏恬的脸色霎时就苍白完的脸。

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床边，摸着苏恬的脑袋，脸色透着苍白，眼圈泛红，担心的问道:“闺女，你好点了没啊。哪疼啊？来，告诉医生。”

苏恬心道，我整个人都不是很好，心肝脾肺肾都疼。

但说出来的却是，:“没事了，就是还有一点难受，想休息一下。”

站在旁边的梁医生，拿起苏恬的手，仔细摸了摸苏恬的脉象，脉络平稳，身体没有什么事。

于是对苏家人和村民道:“病人现在需要的就是安静休息，大家都先出去吧。那么多人在这里太吵了。”

“你家闺女的身体没有什么事，就是掉水里受惊了。你们待会有个人跟我回诊所拿一下安神的药，吃完就没事了。”梁医生边把银针包放回箱子边对苏家人说道。

“好的，谢谢梁医生啊。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志强，你跟梁医生去拿一下药。”苏父感激的对他道。随后，对站在旁边的苏志强道。说话的语气有些低沉。

“好的。”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还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就行。那我就先走吧。”说完，转身出去了。苏志强紧跟其后。

跟着苏家人过来的村民听到梁医生这样讲，也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于是听话的出去了。

还没走出苏家的门，村民三三两两的语气激动的交换知道的信息，力求得到最完整的情节，满足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往日这个时候安静下来的村庄因为这新出的八卦还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