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孙无极的脸上。

此时她冷酷无情杀人魔头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她，仿佛当年那石桥上等待的女子。

夏夜凉能感受到当时的孙无极是多么绝望。

“你杀了他之后，然后准备干什么呢？”夏夜凉问道。

孙无极用红色长衣的袖子轻轻揩净脸上的泪水，说道：“又能怎么办呢？或许万念俱灰之后自杀了？”

她笑了。

“也许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或许我还没找到他的时候，就早已被魔功反噬致死了。”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大家都喜闻乐见。”

夏夜凉沉默了。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孙无极坐在红木龙纹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夏夜凉把目光转移到四周。

东墙和西墙的东西差不多都看完了，夏夜凉把目光放到面前的墙上。

左侧有一扇朱红色的木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木门的右面，是一尊神像，看样子是一位翩翩公子，神像青铜制，放在同样是红木龙纹的柜子上，下面放着一个蒲团。

夏夜凉惊讶的是，这神像的香火似乎是像新插上的一样，说明刚刚有人祭拜过。

整个房间，完全没有一点血腥杀戮的气息，就连坐在椅子上的孙无极也是这样。

她右手托腮，两眼放空，要不是她身上那件红色长衣的下摆，夏夜凉肯定以为她是一个正常的美丽女子呢。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夏夜凉看向她。

孙无极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涂上了胭脂，画上了黛眉，必不可少的额黄早已被点上，本来就倾城的容貌经过妆容的辅助，使孙无极本人如天女下凡。

一颦一笑，皆可倾城。

“每个人都有这样一面的。”孙无极看着窗子外的阳光，玉手托腮，不染一丝烟火人间之气。

就算是见过无数美女的夏夜凉，此时也被这女子的美丽所吸引。

“莫不如说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具，无论是干什么，都需要先戴上它，才能去做即将到来的事情。”孙无极接着说道。

夏夜凉咽了咽口水，答道：“对，你说的没错。”

公子铜像的香火变得更加旺盛了。

“你现在就是一副舔狗的样子。”孙无极瞟了一眼夏夜凉，说道。

夏夜凉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丝毫不掩饰，在美女面前，他甚至暂时放下了刚才的恐怖，以及欧阳常的死。

（欧阳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

夏夜凉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看着孙无极，道：“我现在正在欣赏美女啊，所以我舔狗的面具不能摘的。”

“哈哈哈哈哈哈......”孙无极似乎被这话逗笑了：“小辈，你可真有趣，看到你让我想起了忘川楼那些讨喜的伙计。”

夏夜凉附和着。

......

日头西斜。

“好了，闲聊时间也结束了，我也该洗洗睡了。”孙无极抻了个懒腰，转头就要走。

夏夜凉着急道：“哎哎哎，那我咋整啊！”

“你？”孙无极回头看向他，眼神犀利而冷漠。“你就呆在这，等我哪天不高兴了就把你杀了，既方便又快捷。”

夏夜凉心说大姐你变脸可真快，还有您是把我当成圈养猪了吗？

当然这些东西夏夜凉只能暗暗腹诽。

（夏夜凉：我......）

“姐姐姐姐你饶我一命吧！看着我能陪您说话的份上，我还能给您讲故事呢，我曾经周游过好多异域，有好多奇异的玩意我都见过！”夏夜凉向孙无极哀求道。

孙无极止步。

“你这声姐姐叫得很好，我舒服，那就暂且先留你一命。”孙无极说着，从袖中扔出一本古书，砸在夏夜凉的脸上。

“这功法是名门大派的入门功法，我看你在神能控制方面有些天赋，好好学学吧，别忘了你的故事。”

夏夜凉大喜，伸手接住那本书。

“谢谢姐姐的大恩大德了！”

回答他的是朱红色门的声音。

夏夜凉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上面只写着两个大字。

面具。

夏夜凉心说原来名门大派的入门功法是易容术。

打开扉页，一种专属于古书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旧的纸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扉页上是功法介绍。

“天行宗各弟子在行走江湖的时候，难免会遇到入道前凡间的熟人，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长老会为大家准备的顶级易容之法，此功的唯一难度是将能量长时间凝固在脸上而不散，对于想学习神能控制的弟子们来说是一个小佳音。”

夏夜凉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说这介绍的内容一点b格都没有，但是起码没有什么“欲练此功，挥刀自宫”的脑残先决条件。

是夜，夏夜凉坐在红木龙纹椅子上，翻看着那本功法。

除去介绍，余下的内容变得晦涩难懂，就像是高中课外文言文一样，幸好夏夜凉的功底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有些修仙方面的专有名词还是需要夏夜凉自己猜，不过这对于常年被玄幻小说浸泡的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直至深夜，夏夜凉才读完一遍，但他丝毫没有睡意，他决定运行一下这套功法。

“集气于下丹田，运至上丹田，如此反复。五个循环过后，将右手覆于面上，脑中想象所变幻的模样，控制能量不逸散，始终在面部徘徊。”

（由于原版过于生涩难懂，此处已译为白话文。）

夏夜凉轻松完成了前面的步骤，他现在要右手覆面，输出能量，而且要保持能量不逸散。

他小心地控制着，不过总是有几缕能量漏出去，这就像是你在米缸里抓了一大把米，会有少许米脱离手的控制一样。

夏夜凉就这样盘坐这，右手时不时轻轻移动，控制住逸散的能量。

夏夜凉没发现的是，那扇朱红色大门其实并没有关严，仔细看能看到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面具，但面具终究要摘下的，或许是在落幕之后，又或许是在明天。”门后的身影自顾自地说道，那声音如银铃摇动那般美妙。

今夜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