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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念:秋语燕然》卿梧小目篇-第八章 友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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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因为夜风泛起层层微澜,山林深处的此间崖下亦在凉薄的月色中愈渐寒凉。

小目盯着那个被月光刻意放过的身影,抿唇沉默半晌,还是轻笑着嗤道,“不是我以为的任何人?那你是什么人?还是说你就是想要强调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眸中亮起一丝轻蔑,微微眯起,仿佛她不是个生活在底层的可怜人,“你身上没有一件值钱货,身手大约不错,却同样被困在了这里。”

“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寻你,而你自己甚至连自如活动都不太顺畅。如此孤独的你,就算是有钱有势,又比我矜贵在哪儿?”

卿梧垂眼将自己的情形粗粗一扫,不由在心底勾了个浅笑。他今日确实受了些伤,但要说失去行动能力,却也远远不够。

她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个“高手”,或者说在她的认知里,那些与她无关的存在都毫无意义。

她不知道自己的虚张声势在他眼里有些单纯的可爱,而即便她真是这么想的,一定程度上也没有错。

生命与生命之间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加上身份,背景,能力,甚至是脸蛋,就会被人人为的分成三六九等。

至于她,他必须要让她明白,她的矜贵,并非只是个说辞。

男人转过头,视线精准的找到那双被散发遮挡的眼眸。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忽而弯了弯唇角,“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放弃如此矜贵的自己?”

“别以为你知道我的事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作出一副愿意帮忙的良善模样我就会向你敞开心扉吗?”

小目的身子在说话时无意识的有些前倾,随后又像觉出了什么不妥,往后缩了缩,口中的话则仍在继续。

“别做梦了!就算你说得再好听,我也是不会信的。”她说到这儿突然冷哼一声,“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血亲尚且那般,还有什么是能让人安心的。

卿梧听着小目的话,想出言开解几句,可又知道以她目前的状况,言语安慰都不过是徒劳。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同样的,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恨。

她的症结根源就在她生命里唯二亲近的两个女人身上,要想解开她心里的结,就意味着要把她们的心结先解开。

“我能帮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小目颇不以为意的轻笑,夜寒驱浓,让坐在滩边的她开始有些不适,“我刚就说过了,善意不会无缘无故,而我也无心支付你要的价码。”

察觉她周身的状态有所变化,卿梧抿了抿唇,觉得不能再因为要保持距离而放弃建立一个更适合交谈的环境。

他从石壁上直身,刚活动了一下双腿,就注意到那边的姑娘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搓了搓并不感冷意的手臂,“我们可以先生个火,然后再来讨论我的提议可不可行。”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准备回去了。”

“你真的打算回去吗?”卿梧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极快的调转了话题,“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儿上,能至少帮我生堆火再走吗?”

如果她确实认为自己行动不便,那么仍有良知的她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一件小事。

一时间,双方都没再动作或开口。

卿梧极有耐心的等待着答案,尽管他不想算计她,但以她单薄的身体,湖边入夜的凉意应当会驱使她作出明智的选择。

毕竟他的目的是生堆火让她取暖,而其余的说辞,除了想继续对话,全都是他的借口。

终于,现实令倔强的她做出了让步。不管是自身的畏寒还是救命恩人的请求起了作用,那个抱膝坐在滩边的身影终究是动了起来。

等到篝火生起,卿梧看到手边一份放得不算太远的浆果晚餐,不由得为小目在他预料之外的表现深感欣慰。

她依旧与他隔着不近的距离,一面充饥,一边警惕的注意他的所有动静。

他知道她不适应被人,尤其是男人盯着,所以在他为了维持“体弱”假象而并未起身帮忙的期间里,他都在阖眸假寐。

他听得到她摆弄树枝干叶的动静,听到她使用打火石,还有唯一那次靠近时因为紧绷而变快的心跳与呼吸。

她到底还是照顾了他这个“弱者”,晚餐不少,离篝火的距离更近。

卿梧没有傻到再提那个她准备回去的话题,道谢之后,便捡了些果子垫腹,并打算将剩下的都留给她。

以她生火采果的熟练度,她在林中一定不只是采药拾柴那么简单。或许她曾在此夜宿,那么节省一些,她就不必再多劳累。毕竟就算他暗中跟随,也无法让食物合理的从天而降。

注意到那边的动作停了下来,卿梧轻咳一声,客气的问了一句,“我们可以继续吗?”

小目没有回应,伸手往火堆里丢了些细枝,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卿梧也不气馁,坐直身子盘起腿,一面适度的按捏仍有胀痛的小腿,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不认识你的姨妈,包括你娘在内,我和你家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可以说我是为你而来,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眼见小目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质问,男人抬了抬手,微笑着安抚道,“你先听我说完,就当是听听局外人的意见,于你也不算亏。”

小动作就此被压下,卿梧笑了笑,随即收势继续,“依我推测,你只想要个危害最小的解脱。”

“你没法强迫自己再违心的面对她们,但人身伤害,你又有些下不去手。”

“无论她们怎样对你,你很清楚,没有她们,你活不到现在。”

“你很矛盾,也隐约觉出自己今后要面对的可能更糟,可要不是今日意外揭穿了那些丑恶,至少,你还会再撑些时日才作出如此决定。”

“你坐在那崖上那么久,其实也是在衡量各种方案的可行性。而相比起其他可选之路的付出,你认为自杀是最轻松的选择。”

“反正无论怎样,面对你的尸身,谁都不能再强迫于你。”

话音忽然顿了顿,像是在等待回应,却又立即自行接上,“但这不是你选择那种方式的唯一原因。”

“之所以你会做出如此决定,是因为你知道只有这样,你的姨妈在处理后事时才会受到最少的牵连,也就更有余力照料你的母亲。”

单方面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只剩篝火偶尔的噼啪声还在此间响起。

男人专注而认真的望着一火之隔的姑娘,而那姑娘正眯着眸,显是已陷入沉思。

后期简单打理过的长发不再凌乱,她的整张脸都如初见时完全暴露,然后卿梧就听到她提了个与之前对话毫不相关的疑问。。

“你额头的伤口,为什么都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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