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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有芷·第一卷》第18章 二十三、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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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地上这么大的圆圈代表什么呢?还有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如果没弄错的话,该是凶手寄的。可是凶手为何如此肆无忌惮,行凶之前要先行预告一下?”

李幸一边打量着地上用墨泼出来的圆圈,一边若有所思地走过去,站在圆圈中心,抬头望着孤悬的索套。

宋沅犹在独自思索,见李幸站在圆圈中间,索套下面,不由得心中一凛,喃喃自语道:“圆圈……索套……圈套?这是个圈套吗?谁下的圈套?给谁下的圈套?”

所有人齐刷刷地向宋沅望去。

赵惟宪说道:“自然是圈套了。不然柴衙内不会无缘无故横遭此难。至于是谁下的圈套。李大人自会查清楚。不劳你一个丫鬟费心了。”

宋沅还没回答,旁边杨安期突然跳起来,冲着李幸嚷了起来:“画地为牢,画地为牢!兄弟,你被囚禁起来了!”

李幸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随即缓过来,埋怨道:“安期哥哥,看你一惊一乍的,可骇死我了!”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幸的话音刚落,又有人大叫了出来。李幸又被吓了一跳,舒了口气,定睛一看,这次却是赵忠辅,摇头说道:“忠辅兄弟,你也来惊吓我!”

众人的目光刷刷地落在赵忠辅身上。李符问道:“凶手是谁?”

赵忠辅脸色煞白地说道:“姜子牙!武吉!”

李符奇道:“什么?”

赵忠辅脸一红,急道:“便是昨日在延庆观附近唱‘磻溪渔隐’的夫妇俩。两个人一个扮演姜子牙,一个扮演武吉。唱的便是这出‘画地为牢’的故事!”

杨安期也“诶呀”了一声,附和道:“正是这两人!”

李符不解,问道:“便是唱‘画地为牢’又如何?”

赵忠辅道:“这出‘磻溪渔隐’不仅有‘画地为牢’,还有‘扁担打死人’嘞!那姜子牙预测武吉进城打死人,武吉一进城果然打死了人。凶手不也写信预测宗序哥哥‘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吗?宗序哥哥果然吊死了。还出现这个不明不白的圆圈,便是画地为牢了!”

杨安期也说道:“是了!我哥几个蹴鞠,不小心踢到他夫妇俩身旁。两人存心报复,当时还诅咒我们说‘你们三人左眼青,右眼红,十日不出定呜呼!’我们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这么歹毒,当晚就向宗序哥哥下手了!”

赵惟宪笑道:“几位衙内在闹市里蹴鞠,确实是不小心得紧。”

杨安期和赵忠辅脸上一红,却仍然硬着头皮,将如何遇到刘娥夫妇,如果被刘娥“诅咒”再次细细说了一遍,只不过将自己三人如何欺负刘娥夫妇略过去,却将刘娥如何咒骂自己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李符点点头,说道:“没错!凶手应该正是这两人!”

宋沅却摇摇头,说道:“怕没有这么简单。所谓‘画地为牢’,武吉是杀人者,所以囚在牢里。如今柴衙内是被杀害者,为何反而囚在牢中?况且,凶手就在柴衙内书房内行凶,柴府上下,无一人发觉。凶手轻松逃匿,亦无一人发觉。如果说是柴家的熟人,尚可解释。但两个唱戏的生人,如何做到?”

宋沅听到赵忠辅提到“姜子牙”时,便觉不妙。想起昨日种种情形,又对照了柴宗序被杀的现场,刘娥夫妇果真是有万般的嫌疑。他俩和柴宗序有严重的过节,倘若是凶手,杀人动机便非常充足。“画地为牢”和“进城杀死人”的说法虽然乍看起来牵强,待反驳时却一句也反驳不了。况且,刘娥是真真切切说了那句“你们三人左眼青,右眼红,十日不出定呜呼!”而当天晚上,柴宗序便死了。

也许,刘娥和龚美真的一时气愤不过,把柴宗序杀了?刘娥心想。但是隐约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好硬着头皮寻出了两个破绽,先把浑水搅乱再说。

李符见宋沅言谈举止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丫鬟,又见赵惟宪不时打量宋沅几下,便料定宋沅定是赵惟宪的相好,当下对宋沅客气了很多,说道:“姑娘所言甚是!不过当下之际,第一要务仍是尽快找到这对夫妇,详加审问。然后请柴府上下详加排查,看昨晚是否有可疑人等出入府上。柴衙内最近接触到的人,也务必一一排查,有可疑的人,立即报来。”

李幸、赵忠辅等人拱手说“是”。杨安期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会不会是黑白无常那两个怪物?这两个老儿太邪门了,我哥几个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宋沅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两个人武功高强,却是一根筋的主儿。虽然让三位衙内吃了苦头,却无怨无仇,没必要为难三位。况且,以这两人的性格,倘若要杀人,只会走上前,一把扭了对方脖子便是,万万想不出这般曲折的计谋。”

宋沅心中暗暗期盼,倘若真的是黑白无常杀的人,那便好了。但又明白,万万不可能是此二人所为,因此不暇思索,便站出来说了。

李符点头说道:“据我从陈王殿下那里了解的,这两人的确如此。不过也不能小觑,待我禀报了陈王殿下,将此二人一并请来问讯吧。”

众人点了点头。

“小仙姑原来深藏不露呐,做我国公府的丫鬟可真是屈才了。”赵惟宪打道回府,宋沅跟在身后。

“哪里,哪里。”宋沅尴尬地陪笑。

“房州……玄妙观……你们那儿的道姑都会断案么?”

“啊,哈,这个嘛,我自小跟着师父走江湖,见的事多点罢了。刚才是正好撞上了。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赵惟宪“哼”了一声,故意叹道:“可惜啊可惜。如果你是个男儿身,说不定我一开心,就给你提拔到大理寺谋个差事做了!”

宋沅眼睛一亮,大理寺,那可是掌管刑狱的中央审理机关,想要调查清楚爹爹谋逆一案,多半能从这里找到线索。

于是宋沅昂着头说道:“女孩子便怎么了?就不能做官,不能断案吗?”转而嘿嘿一笑,柔声说道:“公子要给我谋什么差事?我女扮男装就好了,就像从芷妹妹那样!”

赵惟宪道:“女扮男装?从芷那样?大理寺是干什么的地方?连女扮男装都看不出来,大家就不用再去办案了!”

宋沅撅着嘴巴嘟囔道:“还不是你说要给我谋个差事!堂堂英国公、大理寺少卿,连个下属都安排不了。羞也不羞?”

赵惟宪道:“是吗?不过我倒能安排丫鬟今晚再给我捏一晚上肩膀、捶一晚上腿。”

宋沅跳了起来,几乎要哭了出来:“您就饶了我吧!”

赵惟宪哈哈一笑,说道:“好吧。大理寺的官你是当不上了。不过以后暂且跟着我这个大理寺少卿办案吧。虽然没有名分,却比你当差强上百倍,少不了各路官员来巴结你。至于“丫鬟”这两字,愿赌服输,你还是先顶着吧,只做我赵某人一天的丫鬟,也太便宜你了。不过念你今日有功,今后府上那些杂事、粗活就不用你做了,只需每天早晚服侍我更衣,捏两次肩膀,每次一刻钟,便没你的事了!”

宋沅大喜道:“这还差不多!”心里却悄悄地咒骂,自己不会更衣吗?自己不会捏肩膀吗?让姑姑我天天伺候你?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还不自知!

心里这样想着,却眼珠子一转,说道:“前面就是国公府了,公子您先回去罢!我如今是一等丫鬟,得找个酒馆,喝上一杯,自己给自己庆贺一番。”

赵惟宪笑道:“是去给那唱戏的夫妇通风报信吧?”

宋沅心事被戳穿,却故作镇定地左右晃着脑袋,说道:“通风报信?我和他们又没有任何交情。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赵惟宪冷笑。

宋沅慌忙继续说道:“不是跟你说过,我昨天跳出去救他们,实在是因为见三个衙内太欺负人,这才忍不住了。”

赵惟宪道:“没忍住?拿自己的命去救人,还叫没忍住?小仙姑你可不像沉不住气的人。”

宋沅再也无法辩解,只好说道:“随你怎么想罢。反正我要出去溜达了。”

说着就要走开。

赵惟宪望着宋沅背影说道:“别去了,你找不到他俩。如果他们真的杀了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即便是没杀人,惹了三个小霸王也不是一件轻松事,想必也早搬家藏起来了。过不了今天,开封府缉凶的告示贴出来,他们看到了自然会小心。你这样冒失地寻过去,没准会引狼入室!”

宋沅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理,索性也不再辩解,忧心忡忡地随赵惟宪回府去了。

赵惟宪令宋沅给自己换下衣服,便打发她回自己屋里去了。叫了一声“从芷”,没有人回应。再叫上几声,平日里身轻如燕的从芷这才撅着嘴巴出来。赵惟宪顾不得安抚她,便匆忙说道:“快将尤管家叫过来。不可张扬,不要让别人知道。”

从芷见赵惟宪神色严肃,收起小性子,回了一声“是”,便飞奔出去。

不一会,尤管家便赶了过来。赵惟宪关起门,小声地说道:“尤管家,你马上安排人去房州,给我调查一个人。”

尤管家拱手说“是”。

赵惟宪提起笔,在纸上一字一顿地写上九个黑色小字:房州玄妙观女冠宋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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