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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陛下召您侍寝》第十二章 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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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冉心下咯噔一响,面上佯做不知,笑道:“秦兄这是何意?”他的手还握着秦宵的手,却感觉得到自己手心的温度也在渐渐降了下来,和秦宵的温度逐渐一般无二。

“千冉,你听我的,皇上要你进宫,那种地方进去了可就难以脱身了。趁现在大家都不注意,你回燕城去吧。”秦宵反握住他的手。

程千冉看他眼底一片真切全然不似有假,心下不禁浮出了几丝安慰之感。他从来没有想过秦宵竟然二十年来待人还如当年一样赤诚无比。他在燕城见到秦宵的第一眼就和耶律雄奇一样想着他是不是另有所图,而这么多天下来,他逐渐觉得,变了的人,大概只有自己。

程千冉余光一瞥便看见一身黑袍的掌班苏旸站在远处的厢房屋檐之下看着自己。他心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拉住了秦宵手腕,“你原本来找我是要来说什么?”

秦宵见他无动于衷心下着急得很,以为他并不知皇宫内的生活艰难,还想再劝,却隐约听见了有人的脚步声,轻的很,一时间脑中警铃大作,故而拉着程千冉的衣袖道:“我本来是看你要在府上长住,却没有带多少行礼,因此来带你去裁几身衣裳。”

程千冉笑道:“那千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谢过世子。”

“袁弟.....”秦宵两个字脱口而出才知不妥,赶忙唤道:“千冉何必客气。走吧。”

两个人从后园子的侧门出了护国公府,上了大路才放松下来。秦宵复又重提:“千冉,你听我的,万不能进宫。你想想我姑母那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因病去世呢?那宫中尔虞我诈,可是要比前朝朝堂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程千冉道:“世子所说千冉早有耳闻,但是若千冉自己跑了,这戏班子的老老少少岂不是要遭了殃?更怕连累你护国公府,皇上找你要人,你可要怎么说?”

秦宵一时沉默,程千冉知他心性,又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件事我们别无他法。老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说让我跑你心里也明白不过是说说罢了,何必当真呢。”

“不是。”

“什么?”程千冉见他突然冒出两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却被秦宵大力按住了肩膀。

“我想过了,你若是不想去,就远走天涯,戏班子我护国公府能护好。况且祖父三朝元老,我父亲为国牺牲,我母亲是皇帝的姑母,太上皇的胞妹,我也是朝廷命官,只是因为没有看住一个戏子,皇帝就要动护国公府,一时也是动不得的。”

程千冉看着他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兄还真是为我下定了决心。”

秦宵歉疚道:“如果不是我硬逼着你回来,也不会出这些事,扰了你的安稳人生。”

“那你大可不必为此怀有歉意,我的人生从未安稳。”程千冉道,“走吧,你答应了我要给我裁几身衣服的,不会临时反悔吧?”

“那不会。”秦宵带着他继续朝着金陵城内最大的裁缝店“江南春”去,口中唠叨不停,“重新见到你之后,我们还从未好好聊过天呢。”

“秦兄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是怎么从玉门关逃出来的?”

“......怎么过还不是过,学学戏,登个台卖个笑,不就和青楼里的姑娘一样,给那些达官老爷看个乐子罢了。怎么逃出来,说起来还得感谢我的一个救命恩人,他把我从去玉门关的路上给捞了出来。”

“千冉......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可别,你越早来找我,我可不得越早进宫去么?”程千冉笑道。“所以说,就算进宫,那也没什么,你看这二十年,谁也没占过我的便宜。就算是皇帝啊,也一样。你不用太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秦宵还想再说,程千冉却已经移开了目光径自去看街边的糖葫芦,糖画儿,泥人饼子去了。他心知程千冉还是以前那个死倔的性子,任谁拽也回不来了,索性闭了嘴决定陪他好好看看这金陵城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程千冉和秦宵一个风流倜傥,一个英俊无双,在街上闲庭信步倒也是好风景。程千冉乐道:“一别二十年,金陵城内倒比往日里更加繁华秀丽。”

他俩所在的大街正是金陵城内的主干道朱雀街,两边是东城区和西城区,路的尽头便是皇宫所在。东城区是居民房,西城区是勾栏酒肆,集市花柳。东西两个城区内部又分了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小区,各有功用,暂且不提。而江南春就在西城区的东北处,两个人一路上穿过花房舞弄,被千娇百媚的女子误抛了几朵秋菊,终于是到了江南春的门口。

“我以前可没听过这家裁缝店的名号。”程千冉惊奇地看着这座高达三层楼的建筑。金陵城中盖房子,房屋的层数有着严格的规定,平民居住的屋子和商铺一般不超过两层,贵族的房屋建筑一般不超过三层,佛塔普遍七层,而一所能建造三层的裁缝店,店主必然来头不小。而那三层的雕梁画栋,大门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上联道:“织染江南春水色”,下联书:“裁剪漠北落日圆”,横批“巧手金刀”。

程千冉眼尖瞅见了那“巧手金刀”的牌匾上还篆刻了金色的印章,仔细一看竟然是皇帝“国运恒昌”的玉印。

“你流放......走了之后一年,太上皇为了嘉奖那些有实业的商人,特意御赐了几栋楼给那些商人,让他们把总部定在了金陵。”秦宵一边说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你记得我的祖父的弟弟就是经商的吧,因为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姑母是皇上的妃子,也算是皇亲,所以这栋楼就给了他们家,后来又传给了表叔秦阙。但现在是我的另一个表姑母秦雪在管着江南春。”

“哦,那你表叔呢?”程千冉进去之后,大厅里满目琳琅,一面墙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匹,绫罗绸缎,五颜六色,相信除了用来进贡给皇室穿着的布料之外,这里什么样的布料都能找得到。绣花的,光面的,麻布的,锦绣的,卷草文,攀枝花,百子图,福寿禄,祥云图,红的,绿的,蓝的,白的,让人恍若跌进了花花世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看哪里比较好。

程千冉进护国公府的时候,在水上戏台唱戏的时候都不曾觉得自己离贵族们有多么遥远的距离,而现在他突然有些畏缩,下意识地攥紧了秦宵的袖口。秦宵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秦雪本在柜台里挽着头发撸起袖子算账,一旁小厮戳了戳她,抬头便看见自己表侄子站在大厅里看布料,身边还带了一个颇为好看的青年,便放下毛笔掂着账本走了过去。

“怎么样大侄子,有没有看上的货?还是要去精品库房看看?”秦雪身子一歪靠到秦宵身上笑,程千冉看着她笑容灿烂得仿佛能融化冰雪,又想起来传说她双胞胎的姐姐秦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想必皇帝也是喜爱这样灿烂的笑容的。他暗暗记住了。

秦宵无奈地把表姑扶正道:“让别人看见你这样你的清誉还要不要了。以后怎么嫁人啊。”

秦雪笑道:“姑奶奶我都26了还嫁什么嫁,我就守着我的江南春过这辈子了。以后老了你小子可要养我啊!”

秦宵道:“得了吧我的姑奶奶,我还比你大个两岁呢,还指望你在我去后替我照看一下灿儿烁儿呢。”

秦雪搂住他的肩膀:“谁叫我辈分比你大呢哎呀。”她眼波流转,看向程千冉,松开了秦宵的肩滑过去,“这位帅哥是谁呀?不会是你带来和我相亲的吧?”她说着作势要抱程千冉,秦宵急忙长臂一伸搂过了她。

“表姑,别闹了!这是明日要进宫的。”

程千冉尴尬地笑了笑,秦宵凑在他耳边悄悄和他说,“你别在意,我这个表姑母可是金陵城里有名的疯姑娘,你和小时候一样,叫她表姑母就是了。”

程千冉忽然从自己久远的记忆里拽出一条线来——当年他和秦宵顽皮,也总有一个比他们小两岁的姑娘和他们一起闹,上树掏鸟蛋,下河游泳捞鱼虾,一样不带少的——便惊讶道:“这不会是当初那个和我们一起掏鸟蛋的——”

秦宵捂住他的嘴狂点头:“就是小的时候就仗着她生的晚辈分还比我大总想压我们一头的臭丫头。”

“喂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坏话!”秦雪拿着账本狠狠敲了他俩一记。“走吧!跟我去看看你们要什么衣服!”语毕便先转头走了,秦程二人急忙跟了上去。

“要做好的衣服——”

“最好是素色的——”

“腰带和外衫可以花哨些——”

“还是不要了,就干干净净的吧,但是最好能绣些暗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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