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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吧周末会》第3节 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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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会开始时间过了五分钟,主讲人还没进场,有年轻服务员已把凤翎茶放到了主讲席上。这么一家有品位的书吧,仅有龙凤两种茶,有意思,是不是又单调了点儿。

书友们女十男五或相互闲谈,或看书或玩手机,并不着急,很放松的样子。我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了本书粗略地翻看,又想着那个叫麦卡的人会不会因失约被打入黑名单,只听有人叫了声:“麦卡姐,花儿都等谢了!”

说话的是刚才那位把古琴喊成古筝的“古筝女”。只见门口走进一位优雅女人,我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刚才给我端凤翎茶的中年服务员!

不过她已换了身打扮,穿着暗红暗花旗袍,披着流苏摆动的紫色披肩,盘着有水钻首饰的头发,眉宇间也显出些贵气来,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其实也不尽然,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她就是当服务员,也有胜我无数的书香韵味。如果说我的书香味别人根本看不出,她的书香味真的能看见。

麦卡并没搭理“古筝女”,只管向大家挥手问好,笑意甜美,有种古朴却又底蕴十足的气场,与这会场浑然一体。从大家简短的招呼声中不难察觉出,好几位听众是专程来听她讲故事的。

一家新书吧,会有多少故事,能讲多久,有多少人会讲下去,我好奇。今天的主讲人只有麦卡一位,不至于无人来讲,这位服务员才来救场吧?转念我又否定了,明天不是有三位嘛,包括我。

麦卡走到留言墙边停下,从上面扯下一张便利贴,坐上主讲席:“对不起了,刚才在楼下给一位老年人注册会员,让大家久等了。”

“恐怕换衣服去了吧?”有人嘻笑道,这人正是“古筝女”。

“你好意思!平时不来这儿,你大舅母来看书,你还溜上来了!”麦卡说。

“你假正经,老年人还要注册什么会员,教半天也不会!”那“古筝女”好强地说着。

“大舅母活到老学到老,学着点!”

“用你的会员身份不就解决了嘛!真啰嗦!”

“大舅母要公事公办,你也要学着点!”

“读书人真是死板!”那“古筝女”还在强辩,真是读书少的人废话多。

“言归正题!”麦卡打住了题外话,下面一句话让我防不胜防,“首先,欢迎我们的新书友和新听众作自我介绍,她就是兴而!”

兴而,是我注册书吧会员时临时取的昵称。有人突然叫起我的新昵称,恍若隔世。

我在书友们热烈的掌声中,有种脱胎换骨之感。一听要作自我介绍,我顿时紧张得汗毛直竖。我是来听故事的,哪来这么多程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指向我,我头脑一片空白,真是的哦,怎不提前说一声!

我迟钝几秒,克制慌张故作轻松:“很早就听说过心阅书吧,今天偶遇,一见倾心!与书友们相识,我高兴而激动,都改叫兴而了。希望能与大家交流交心,让我能得到提升。谢谢!”

大家又鼓掌,哪怕仍不知我姓甚名谁,来自哪家公司,有何别的爱好,如何联系,是否有男友……我不想陌生人了解我太多,就搪塞而过吧。谁让主讲人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呢!

我猛然意识到这自我介绍,把我不爱陶格的深层缘由介绍了出来——要提升自己。

与陶格相识五年,“相恋”三年,同玩的地方不少,同买的时尚品那么多,同看的言情片以及说过的情话也记不清,但我精神上没因他得到提升,他没能带给我生活和工作的激情和新的希望,我似乎看到十年二十年后,我们还是这种状态。我厌倦那种死水一潭的日子,也厌倦波澜不惊的他了。

他大概也感觉到了,那解释让我绝望地看穿他这一生:“富翁在巴厘岛上晒太阳,渔夫也在旁边晒太阳,当当普通的渔夫何尝不好?”反正我不想在一个地方打一辈子鱼晒一辈子太阳,再美味的鱼也会吃得反胃,再美的风光也会看得发狂。

我可是有梦想的人,想折腾自己的人。他连我的梦想都不知道,我也不愿向没有梦想的人谈及梦想,所以我们连知己也做不了。那句经典的电影台词我反复提示给他,也无法让他产生共鸣——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差别?

他真的没有梦想,生活和工作好得足够让他甘心当条咸鱼。他本是有才华的人,很多歌曲他听一遍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唱出来,嗓音那么干净,情感那么充沛,清唱也不会走音,卡厅里他俨然就是情歌王子,我只有在那时觉得被他爱着、听着他唱给我的情歌是骄傲的。但他连歌手梦也没有,更别说明星梦。我就是有助他实现歌手梦明星梦的梦想也会成为妄想。

他很谦虚的说法是“我鹦鹉学舌行,成不了百灵鸟”,从不打算成为全市乃至全国最好的学舌鹦鹉,更不打算去学学音乐成为百灵鸟。他的所谓梦想就是,有我陪他一起看星星。我才不想傻傻地看星星,我宁可和他一起从早到晚地研究星星,无论有无成果发表。

也许我误解他了,他有梦想,就像我不肯告诉他一样,他没有告诉我。那我们更不是什么知己,也不需要再假装什么恋人!

在我开小差的这点间隙,麦卡已把其他书友给我做了简单介绍。那位“古筝女”叫萧映雪,那“古筝男”叫萧引城,他们是堂兄妹。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对儿,但愿她们漂亮的皮囊下,不失有趣的灵魂。

序曲终于结束,麦卡读起了那张便利贴上听众留下的问题:“麦卡姐,你在心阅书吧当管理员,与在留言板书吧当老板,哪头的收入更高?”

又有五位书友陆续进入会场,麦卡停了停,品了口凤翎茶:“按照书吧的规定,工作人员原则上不许公开谈论收入。所以上次有人提这敏感的问题,我不能做答。不知写这个问题的朋友在没在这里?”

那位叫扶桑的书友举起了手:“正因今天是麦卡姐主讲,我才来的,希望能得到答案。”

麦卡点头道:“我没记错,是你半年前提的这个问,那时你刚来。我一直纠结这个问题,还请示了大大。大大同意我来谈谈这个问题。”

我的好奇心又生起了旁枝末节,大大是谁?要不等会儿我就提这个问题。随即,我又否定了,如果每位新听众都来提这类基础性的问题,那就太不像有深度的读书人,主讲人完全可以拒绝回答,我岂不太丢脸?要提,得提个主讲人不答也要耿耿于怀,最终不得不进行回答的问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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