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

天空繁星点点。

耳畔噼啪作响，是篝火的声音。她侧过脸，看见两个黑影，以及跳动的火苗。北地沃土滋育的牧草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右手完全没有知觉。很不便，但最终还是勉强坐了起来。

“醒了？“

她警觉起来“你们是谁？“

“救你的人。“说话的黑影转过身“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无名。“

更大的背影也转过身来，似乎还扑棱了下耳朵。

吉雅这才看清，他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兽人。人类黑发黑瞳，完全不似帝国人的打扮。兽人一脸凶神恶煞，獠牙断了一半，完好的那边串了一个环。肤色似乎比她更深一些，呈深褐色。也跟她所见过的其他草原兽人不尽相同。

“图拉什。“兽人自我介绍。

“我的拍档。“人类顿了顿“别看他这样，其实是个杠精。“

“别看我是杠精，其实我是个好人。“

人类转头瞪了兽人一眼，兽人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

“我猜，我们都有问题想问对方。“

吉雅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先。“

“行吧。“

“我的部族还有幸存者么？“

“没有。“

“至少我们赶到的时候，除了你是没有。“

吉雅深吸一口气。

“你们不像是本地人，究竟来自何方“

“我是自由港人。“

“我是九凤人。“

这次吉雅看清楚了，大块头兽人的耳朵确实能动，真真切切地扑棱了几下。

“老大，你的长相出卖了你。“

人类耸耸肩。“好吧，九凤人。“

九凤?吉雅想起来，自己确实从森恩赛那里听说过，在他的故乡以南，还有众多犬牙交错的岛屿与暗礁。而在这些岛屿的更南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陆地。而这块陆地上的国家，似乎就是九凤。

“你们为什么来到此地，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不知道。“

“告诉她也无妨吧。“

“要说你说。“

“往短了说，我们现在正押镖。你知道的，就是……就是护送货物的意思。“兽人搓起了手。“往长了说，那还真是长。总之呢，我们的目的，差不多就是让自己不至于饿死。至于老大还有没有其他计划，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不救你，难道救恶魔吗？“兽人一脸楞逼。

“加一。“

“你又说听不懂的话了，老大。“

“那就同上。“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会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兽人。部族尽灭，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想起死去的同胞们，吉雅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的故乡有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类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只要人还在，有意思的东西就会不断出现。而通过救你，我们俩的存在，也有了意义。“

“老大你还好这口？“

“滚！“

兽人转身拨弄了下篝火。“大部队到哪了？老大。“

人类扔出个物什，兽人稳稳接住。

是个水晶球。

兽人凝视了会，问道“恰米？“

球内现出一张人脸“有情况？大个？“

兽人望向人类，人类点了下头。

“村子刚刚被毁了，只有一个幸存者。我们要打扫战场，今晚就不回来了。“

“了解，还有什么吗？“

“袭击村庄的是恶魔，叫那群混球好好看着，别出什么意外。另外，给纳辛找匹马，有人负伤了。“兽人吐了口痰“你们离我们多远？“

“等一下。“球内的人消失了。

须臾。

“三十哩出头，你们可真是快！“

“好了就这样。“兽人拨弄了下水晶，人脸消失了。

“老大他说你快。“

“没你快。“人类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匕首，正是吉雅扔出去的那把。

“这东西哪来的？“

“快还给我！“吉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没说不还给你。“匕首被递了过去“完璧归赵。“

“这不像是你们兽人的作品。“

“这是我师傅的遗物。“

对方交换了下眼神。

“瀛洲人？“

“嗯。“

“叫什么名字？“

“森恩赛。“

“化名吗？“人类抬头望天。“如果没得去处，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商队。我看你身手挺不错的。“

沉默半晌。

“谢谢。“她说。

“欢迎新成员。“大块头兽人适时递来一串烤肉。“条件是差点，先凑和吧。“

“你受伤不轻，得多休息。“人类站了起来“今晚我守夜。“

“一起啊老大。“兽人屁颠屁颠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