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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我干的》第六章 赵员外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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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外身穿紫色锦缎员外袍,袍子上绣满了万字不到头喜庆花纹,头戴着员外巾,满脸喜气洋洋,迈着方步,往花魁阁走来。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箱子。

箱子里,自然就是那五百两银子,外加十几匹绫罗绸缎,首饰珠宝。

他老人家今年六十有二,家资丰厚,不但是县中首富,还有儿子在官府当差,这让他在临沂县城里走路都是横着的,除了县太老爷,谁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赵员外也有一件闹心事,那就是他的小妾们,实在是太少了。

嗯,的确是太少了,自打七月初七乞巧节娶回了十七房之后,这都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新人了。

哎,一想起这个就闹心,之前的就不提了,单说上个月的十七房王秀儿,虽说脸蛋不错,但出身不好,是县城东头卖豆腐的王老七家女儿,什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那是一概不会。

而且进门这一个月,没事还总哭哭啼啼的,惹的赵员外火大,常常在兴头上就被她一哭一闹,彻底败了兴。

他娘的,一个卖豆腐的女子,本老爷给你家五十两银子少么,少么?

但是赵员外也没办法,毕竟临邑县城太小,东西南北就那么几条街,要选出几个中他意的小娘子还真不容易。

所以,今天这个白依依,赵员外早就憋着劲,就等着她满了十六岁,点她的蜡烛,做她的爷们,如果这小娘子听话,那花点钱赎回家当个十八房,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就是蓉妈妈这一关不好过,这老鸨子是出了名的黑心,单单今天晚上给依依开个苞,就花了五百两银子,外加一堆“彩礼”,这要是想赎回家,得多少银子才能搞定?

赵员外想想就肉疼。

都说有钱人很快乐,可是真的快乐吗,快乐吗?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远眺着望春楼上面的花魁阁。

那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满阁春色。

赵员外看着周围前呼后拥的人群,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有钱人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

嗯,除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嘴里始终有股子怪异的味道,好像、好像马尿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员外,您这边请,咱们依依姑娘早就等不及了,那在花魁阁里是足足盼了一天啊……”

郑乾满脸堆笑,一边讨着好,一边在前引路。

赵员外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迈着方步往里走,看着不急不忙,可实际上却是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最好一步跨上花魁阁,把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搂过来,仔细的把玩一番……

与此同时,今天下午被蓉妈妈带走的玉哥儿,正如坐针毡,焦虑不安,不时的抬头起身,眼望窗外,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回采薇院。

可是在蓉妈妈的故意安排下,他根本哪都去不成。

这里,是梁景玉梁主簿的家。

说起梁主簿,这也曾经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在邻近的长林县里掌管文书钱库,他这人平生爱财,当了二十多年的官,也着实划拉了不少银子,只是后来年龄大了,受人排挤,渐渐被冷落,他便辞官回到老家,享起了清福。

但是这两年,梁主簿也是坐吃山空,日子开始不好过,偏巧他老来得女,生了个娇滴滴的大闺女,名叫梁若晴,梁主簿虽然贪财,也是个读书人,因此梁若晴自小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县城里也是小有名气。

蓉妈妈为了玉哥儿的事日夜发愁,四处张罗着给玉哥儿相亲,可她虽然广有房产,银票大把,却没人愿意跟一个妓院的老鸨子结亲家。

于是她发了狠心,花大价钱托人,果然这个爱财如命的梁主簿就动了心,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安排了玉哥儿和若晴的相亲。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俩家见面谈了没多久,就让玉哥儿和若晴在梁家的楼台高阁之上见了面,然后蓉妈妈使了一百两银子,梁景玉便心照不宣的,拿了一把大锁,硬生生把阁楼的门锁上了,把玉哥儿和若晴两人锁在了里面。

这样一来,玉哥儿就是插翅也跑不了,而且两人共处一室,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回头不成亲也得成亲了。

蓉妈妈乐呵呵的对梁景玉说,如果这件事成了,她愿意出一千两银子的聘金,迎娶若晴小姐。

就这样,玉哥儿被关在阁楼里,蓉妈妈则和梁主簿在前厅摆宴喝酒,原本好好的一场相亲会,居然就变成了软禁……

若晴小姐性情恬静,对于她这个无良父亲也早习惯了,便在阁楼里焚香抚琴,美其名曰请韩玉公子赏琴,实际上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也免得这个韩玉公子起什么歹心。

于是乎,玉哥儿就在阁楼上听了一个下午的琴声,直到天色渐暗,县城里四处都开始亮起了灯来,玉哥儿终于忍不住了。

掌灯时分,如果再不回去,依依可就要……

“若晴姑娘,得罪了。”

玉哥儿抱拳拱手,突然身形欺上,隔着那把瑶琴,探手就抓住了梁若晴柔嫩的香肩,微微一用力,梁若晴哪里受得了,负痛呼叫起来。

玉哥儿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拖着梁若晴来到窗口,冲外头高声大喊。

“姓梁的老匹夫,速速来给你家小爷打开房门,如若不然,我就把你家女儿从楼上扔下去!”

此时,梁景玉正坐在前厅,一个人美滋滋的喝着小酒。

刚刚快要掌灯的时候蓉妈妈就走了,临走时嘱咐梁景玉,最好过了今天晚上再把玉哥儿和若晴姑娘放出来。

当然,要是玉哥儿闹起来,那好歹也多留他一段时间,怎么也得等采薇院下班之后……

可是蓉妈妈前脚刚走,后院就出事了。

梁景玉听到玉哥儿大喊,吓的赶紧跑了过去,一看玉哥儿满面怒色,手里抓着梁若晴,自己女儿满面痛楚之色,不住呼救,看起来,不像假的。

“玉公子使不得啊,这阁楼十多米高,你要是一失手,我儿小命休矣……”

梁景玉捶胸顿足,梁家上下来了十多口人,都是惊慌失措,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开始大骂梁景玉不是人,为了钱,连自己女儿都不顾了。

玉哥儿冷笑一声,道:“想要你女儿的命,就立刻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梁景玉急的伸手大呼:“玉公子,这是何苦来哉,这是何苦来哉?这、这、这本是一番美事啊,再者,若你伤吾女性命,你也难逃国法啊……”

玉哥儿手中一紧,喝道:“你少在那文绉绉的,谁稀罕你家女儿了?现在我数到三,你若不来开门,我便将你女儿抛下,我再跳下去,大家一了百了,谁也不欠谁!”

说着,他伸手把梁若晴又往窗口推了推,梁景玉吓坏了,忙摆着手让玉哥儿千万别冲动,然后带着家人,找到钥匙,颠颠的往阁楼上跑。

县城里的人几乎都知道,采薇院玉公子的脾气是属驴的,得顺毛捋,否则谁要是惹急了他,房子都敢给你点着了。

这边梁景玉慌不迭的上了阁楼,打开房门,放玉哥儿出来,这暂且不提,在采薇院之中,却是另一番欢欢喜喜的热闹景象。

赵员外上了花魁阁,并不能马上就脱裤子入洞房,而是得走一遍程序,跟新人吃过合欢宴,喝了合苞酒,良辰美景,水到渠成,这才是美哉美哉。

毕竟白依依是花魁,又是第一夜,虽然都是嫖,总得有一些仪式感,要是进屋就脱鞋上床,未免太过大煞风景,唐突美人。

自然,这合欢宴也必须得是刘金锁整治的,前后分四凉四热,一共八道菜,外加一道合欢汤,一盘吉祥果,一份如意糕,都吃过了之后,仪式才算完成。

然后,赵员外是先脱裤子后吹灯,还是先吹灯后脱裤子,那就随他了。

只是今天的合欢宴,上的忒慢了点。

按理说,厨房应该提前早就准备好这些东西,事实上也的确准备了,但几时上菜,可就完全取决于刘金锁了。

赵员外掌灯时分到的采薇院,上了花魁阁,却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这合欢宴就上了两道凉菜,酒也没上,筷子也没给,赵员外眼睁睁干巴巴的坐在那等着,看着面前的美人,急的抓耳挠腮。

他倒是想不管不顾,扑上去就下手,可门口还有两个采薇院的人伺候着,他毕竟得顾及一下身份。再说,白依依冷着脸低着头,坐在闺床上一语不发,似乎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要不是蓉妈妈及时赶回,恐怕赵员外在这坐到天亮,这合欢宴也吃不完。

说来也巧,正当赵员外再也按捺不住,要大发雷霆的时候,蓉妈妈不但回来了,而且亲自跑去厨房,照着刘金锁的脑门子敲了几记,吩咐他立刻上菜,否则,回头就让玉哥儿和小马一起饿上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刘金锁混赖惯了,什么都不怕,但蓉妈妈亲自出面,他就没辙了,何况又拿玉哥儿和小马威胁,他只好按照蓉妈妈的话,一道接一道的,把合欢宴送上了花魁阁。

合苞酒,吉祥果,如意糕,也都一一摆上了桌子。

赵员外心里早就跟猫挠似的,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吃喝,只是每样意思了一下,又拉过白依依灌酒。

白依依推托不过,只好饮了两杯,又想起掌灯时分早过,玉哥儿却迟迟不来,心如死灰,两杯酒下肚,搅起心事,索性又喝了数杯。

这一来,原本就美极了的白依依双颊晕红,更添娇媚,喜的赵员外眉飞色舞,也不管灯还没吹,窗还没关,上前抱住白依依,就把嘴凑了上去。

后院之中,抻长脖子向花魁阁张望的小马,恨恨跺了跺脚。

刘金锁也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一个小酒壶,滋溜喝了一小口,随后摇头晃脑的,又唱起了那首很应景的小曲。

“一摸呀,摸到呀,依依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摸呀,摸到呀,依依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摸呀,摸到呀,依依的小手边,白玉萝卜赛神仙,就像那莲藕出水边,哎哎哟,就像那莲藕出水边……”

他越唱越胡扯,小马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瞪眼道:“你是疯了么,依依马上就要被那个老家伙那个了……你还有心思唱曲?”

刘金锁脸上红扑扑的,吃吃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是疯,我是傻,我本来不就是傻子么?嘻嘻,依依好看,点蜡烛的老头……呃……不中用……”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胡话,就在这时,不远处花魁阁的烛火,忽然熄灭了。

小马伸手掩面。

“完了……”

说也奇怪,随着花魁阁烛火灭掉,周围莫名的变得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翘首相望,看向花魁阁,脸上更全部都是一副复杂的神情。

蓉妈妈站在花厅,望着花魁阁,长长的舒出口气。

而几乎就在花魁阁灯灭的同时,玉哥儿风风火火闯进采薇院。

看到灯灭,他的心中也是猛然一沉。

“好个老匹夫……”

玉哥儿咬了咬牙,大步进了自己的院子,摘下平时所用的宝剑,撞开几个拦阻的龟公,就要来个血溅花魁阁!

可是他一只脚刚刚踏上望春楼的台阶,距离花魁阁灯灭也不过就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忽然就听花魁阁上,传来扑通一声,好似有人摔倒在地,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惊叫。

“不好了,赵员外他、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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