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号病房

陆医生面容沉重:“我们尽力了，病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然后和几个在场的护士站成一排，默哀一分钟，给死者最后的送别。

雨沫不敢相信昨天还与自己说说笑笑的病人已经去世，家属伤痛欲绝的哭喊声，四壁封闭的压抑氛围，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怔愣般走出病房，颓然靠在墙壁上，恍如末日。

想起琳琳说过，世界总人口70多亿，平均每天就会有17万人死亡，也就是说，每秒就会有两人死亡。

陆医生也走出来，轻拍她的肩:“雨沫啊，等家属跟死者告别，情绪稳定之后，你将尸体推到停尸房，过两天，他们会送去殡仪馆火化。”

她木楞地点头，独自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静静等候家属。揣紧微颤的手，今天接连受到打击，失去两条生命，心里堵的难受。

“雨沫今天很累吧。”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胸牌写着神经科医生李丽雯，在雨沫的隔壁坐下。

“丽姨。”

“我们雨沫怎么没精打采的……”李丽雯本想以轻松的语气去逗她，见她垂头丧气的，便语重心长劝她:“人们总说死亡很遥远，其实它很常见，特别对我们来说，在医院到处都是生死一线。当死亡突如龙卷风呼啸而来时，我们连看清它的面目都没有机会。它无处不在，无论天灾与人祸，无论善良与罪恶，无论地狱与天堂，人迟早都要归途往生。”

“雨沫，你还年轻，需要慢慢去成长，有一天能强大到不惧生死。”

雨沫强颜欢笑，现在丽姨的鸡汤愈发深入人心，可终究只是棉花糖，未能缓解她心里的苦楚:“谢谢，丽姨。”

404号家属出来之后，她将死者的尸体推进停尸房，没有异常。

……

雨沫精疲力尽回到家之后，发现一群警察围堵在门前。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跑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喊大骂:“就是她，我们家的狗跟着她出去的，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把她抓起来，不关我的事……”这位大婶正是住她隔壁的邻居，也是边境牧羊犬的主人。

琳琳气愤填膺忍无可忍驳回去:“大婶，你别血口喷人啊！自己的狗没有拴住，害死人就怪别人，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杀人！”

然后两个人横眉瞪眼，抓起对方的头发打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

家里，雨沫拿着棉签给琳琳脸上的抓痕消毒，有一个肯为她大打出手不惜破相的朋友给她争取正义，是这灰暗的一天里最令她欣慰的事:“为了我，你受委屈了。”

琳琳握住镜子，左看右看，头发凌乱，脸上几条抓痕，气得慌:“那个死老太婆，别让我再看见她，以后见到，往死里打……好疼啊，雨沫你轻点……妈的，什么不抓，抓我脸。”

雨沫叹气。

琳琳放下镜子询问:“怎么啦……哎呀没事，警察不是说这一切与你无关了吗？都是那个疯婆子想诬陷你。”

“小夏跟我从小玩到大，我知道它不顽皮，很乖巧，现在出事，我怕大婶把火气撒在它的身上。”

琳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害她赔钱，她今晚宰它煲汤都有可能……雨沫，你管那条狗做什么，它的确害死人，被煮来吃也是它活该啊。害我今天都没去上班，明天那头肥猪非扒我的皮不可，自身难保，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