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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描沙》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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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剑亭烛影摇

一天后。风景如旧,情绪如旧。只不过新来了些不速之客:哀牢山的弟子云烛和云影。

显然他们是奔苏宫秋来的。一年,一年,这么快,苏星河竟然还没有死心。

去年时候,苏星河为以防万一,几天后亲自下了哀牢山,到她跌落的万丈深渊处亲自去查看她的尸体。结果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他才知道,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让她给逃了。可是逃了有什么要紧?若说单单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或许并无多大用处。但谁让她叫苏宫秋呢?

“明明不是苏某的女儿,却要姓苏,这番混乱,又岂单单是笑话可言,再者,她一向极喜欢他母亲,性子又顽劣,我杀了江梅引又是她亲眼所见,她如何不恨我?我怎么会等着让她来杀我?这个孽胎,一定要死在我手里才算报应!”

雪衣堂上,杀气弥漫掩盖住了许久的宁静安详。他恨恨的转过身来,背过手去,却分明握紧了拳头,嘴里一副温和的腔调,看着台阶下的两名年轻弟子,开口道:“云烛,云影,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罢,李仙泉那个老东西,害得我夫人惭愧自杀,现今又掳走了我的秋儿,秋儿,她是我的命啊,我哪怕不要我这条老命也要把她找回来……一想到,这几天,她小小年纪要遭多少苦,要受多少罪,我……好心酸呐!李仙泉你个老东西,看我不把你……咳——咳——咳——”他踉跄了一下,不停地用右手拍打着左胸。

较为年长的弟子云烛急忙走上前来扶住师父,替他轻揉着胸口,待他舒缓过气来,便跪了下去:“师父,弟子已经知道了。”“师兄!”云烛不理云影的叫唤,继续掌心抵在左拳上,低下头坚决地说:“弟子不才,愿同云影师弟一起下山,找寻小姐,为师父分忧,如若云烛有辱师命,找不到小姐,云烛自当提头来见!”“师兄!”云影被他一身义气凛然的样子吓住了,腿一直在抖。

云烛跪在地上,他在等,在等师父的一句允诺。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年。

十年的报恩。十年前,他被师父从一场吞噬满门的大火中救了出来,赐名云烛,并收入门下,苟活至今。他一直心怀歉疚,现在,终于等到了报恩的时候。

云烛见苏星河仍犹豫不决,便咬着牙说:“师父,云烛是因你而生,也必当为你而死,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如此……甚好……”苏星河扶了云烛起来。直到看到云烛,连同他那个傻弟子云影,离了雪衣堂,方才松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还原了他的本来面目。

从来没有过的得意,从来没有过的恨意。

哀牢山下,两名蓝衣弟子快步疾行着,年长的一脸轩昂英俊,步伐快而稳健,年纪较轻的呆头呆脑,个头矮小,迈着小脚吃力地跟着。这正是云烛和云影。

此时云影正气喘吁吁的走着,却忽然停下,看着前面云烛的高大背影没好气地问:“喂,我说师兄,你还没说我们到哪里去找秋儿呢?”云烛听了后,皱了皱眉,也停下了,仍是背着他说:“云影!师父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你叫她秋儿,要叫小姐,就算你和她玩得好,那也不行,她是什么身份……”“哎呀,知道了,我们到底去哪里呀?”云影不耐烦地打断了云烛的话。

“抚仙湖。”云烛顿了顿说,便提剑向前走去。云影只好跟着,心里默默求上苍保佑,保佑秋儿平安无事。

这抚仙湖,正是苏星河下的第一步棋。他料想苏宫秋会在走投无路时去投靠李仙泉,她十有**就是李仙泉的女儿,或许,他们,早就见过面了。于是他假意让两名弟子帮他去找苏宫秋,而且矛头直向抚仙湖,而他,却在暗中跟着,伺机行动。他是忌惮李仙泉的,甭说杀不了他,就是杀了他,仙界、江湖中人都会因这德高望重的老仙儿,对他群起而攻之。所以,何必正面冲突呢?

他千算万算,倒是算对了苏宫秋去了抚仙湖,尽管那是她误打误撞去的。

一年,一年.一年里有太多的失望,太多的嫉妒,太深的仇恨。他随云烛、云影去了抚仙湖,不但没找到苏宫秋,而且环顾四周,大大小小七十二个洞天,三十座山崖,神秘诡异,哪里又找得着李仙泉?

这时,云烛、云影正疲惫不堪地歪在某个洞天的石门前。“一年里,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个影子都没找着,还仙呢,连半个人都没有,师兄,你说师父是不是和我们闹着玩呢……”云影整个身子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地说。“呸,云影,你再胡说,看我打不打你……”云烛还要说时,却蓦地好像听见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紧接着又有微微的脚步声,便警觉起来,忙拉了云影起来,对着他耳朵,悄声说道:“嘘,有人来了。”

来人正是罗浮须鬼西痕风,一袍黑袖,仍旧大大咧咧捧着上乘美酒而来,口中叫道:“老仙儿,老仙儿!”

他好久没来这儿了,以往他是常常要来与老朋友喝喝酒叙叙旧的。

于是,云烛、云影,连同暗地里的苏星河,便跟着西痕风,一起到了某个洞天,见到了青龙抚仙李仙泉,自然也偷听到了苏宫秋被东骨月带走的消息,不禁暗暗一喜:可不找着了!

看西痕风出了洞天后,他们便跟定了西痕风,一路看他抓孤煞雁王,一路又看他施展轻功,与雁齐飞,最后竟又回到了抚仙湖,而这次,却没有去找李仙泉,而是,直奔第七洞天。

云烛、云影也施展开来轻功,却终究落了西痕风好许路程,于一天后上了山,果然,见到了苏宫秋。

当时,正值中午,她正躺在练剑亭外的青石板上合眼而睡,夏蝉烦躁地吱吱叫着,扰了休息,无法做个好梦。忽然,一声猛喝“看,小姐在哪里!”将她吓了好大一跳,她连忙睁开眼睛,快速翻身下来,一见是云烛和云影,心里蓦地一惊,转身便跑,脑子里顿时零乱。倒弄得云烛他们莫名其妙,也只得拼命地追着。苏星河隐在练剑亭后的树林里缩紧了目光,暗暗而笑。

苏宫秋一路狂奔,不敢回头。她好害怕,一年了,一年里本以为这种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早已而过,却没想到恐惧并未结束,仇恨也不到天涯,是轮回的悲还是宿命的痛啊,是永远逃不出去的囚禁,还是刀噬至骨至亲的悲怆?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因为这种时候,箭在弦上,弦在身后,只知拼命,无法悲凉。

“我说师兄,秋儿见了我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跑呢?”云影扯着云烛的衣袖,不解地问。云烛愤怒地挣脱,不顾他的无理取闹。他在心里想:“这个傻师弟……不追到小姐怎么回去向师父复命……管那么多干嘛……”

不料,“啊——”地一声,苏宫秋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便再也不能跑前去。眼前被一团白色闪花了眼睛,但感觉甚是冰凉。不禁抬头一看,不好,是师父!东骨月

却依旧一双冷眼,眼神越过面前的她,淡淡地看着后面提剑追来的云烛他们。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静止了,太阳仿佛染上了冰霜。云烛、云影已经举剑左右站定,互相看了看,他们实在不愿意看这张如冰雕的俊脸。此时此景,已入僵局,总有人要出面说话。苏宫秋也不敢动。她深埋下头,暗暗祈祷:师父会替她解围的。

怎知,东骨月又放低了目光,看定苏宫秋,看得让她发虚:“什么意思啊。”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他竟单手抓住她的右肩,掌心轻轻地一推,像开道似的,就此走过。她便重心不稳,双脚离地,重重地向后退去,约退了几尺,划出一道很深的印痕,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稳稳站定不动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却满是愤怒与不解,直直地盯着他,却怎么也看不穿,看不透。背后明明是敌人啊,为什么要这样颠倒黑白,将她白白送入敌手?难道他想让自己死么?那他为什么不亲手杀了她?

不知怎么,她强烈地心痛。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恨恨地盯着东骨月,谁想他又抬高了眼神,连对视也未曾有,只露出一个莫须有的冷笑,便清绝地飘走了过去,白衣拖在地上簌簌作响,无脚步声,无擦肩而过的风声,无语,亦无声。

她不曾回头。眼中分明闪着那人的背影,一帧又一帧地滑过,却永远只有一个画面。悲戚。冷绝。

来粉一个!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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