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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万古丹经》第五折 双枪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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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在浦东军牢里一连住了几天,这几天对于吕岩来说无异于平生最苦的几天了,但他心中的苦若比起关胜来,又差得千里了。

丢了朝廷郡主的罪名可不是他区区一个浦东巡检所能担当的起的,如今童贯带着西军西征湟州,关胜听从马弓手郝思文的主意贱卖了家中祖产以劳军的名义送上前线疏通童贯身边关系,报称虽然失了郡主,但匪首已被自己擒获押在蒲东军牢中,只待这几日消息回来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哪知道就在这关键的几日却又出了一个大茬子。

自从被关进军牢这十几天,吕岩也仿佛老了十好几岁,每次在睡梦里只要听到丁零当啷的声音就会惊醒起来,误以为那说书先生又要打骂自己,但这次醒来的时候场景却完全不一样,耳边除了丁零当啷的兵刃碰击声,竟然还有厮杀的声音,刀砍断骨头的声音,脑浆滴到地上的声音……而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黑衣女郎,那女郎身材十分曼妙,面容也称得上姣好,美中不足的是脸上眇了一目,而比这更美中不足的是女郎手中攥了一把虎头钢刀,正指在自己的心口。

吕岩惊得裤裆里湿了一大片,仗着胆子转头去看军牢另一头的说书先生,见他横躺在地上,身上趴了一个相同的服饰的黑衣女郎,说书先生闭着眼睛口中不时发出舒爽的“荷荷”声,那女郎长得一头白发,面容却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脸上难免会有些红润,眼中却无任何迷离。蓦地想起说书先生这几天背得零散口诀,惊呼一声“虎伥!”

说书先生睁开双眼,缓缓道,“不错。”声音中气十足,浑不像前几天的奄奄一息。他练的参同契心法本不是玄门正宗,其中许多难以连贯之处,都被他仗着天生才智强练过去但最初桃新夫人传他的错误口诀,“白虎熬枢”一关却始终过不去,他那兄弟便创出了炼制虎伥的方式,选一些资质较佳的女子强授特殊功法,借交泰之时转嫁白虎熬枢的精力,这功法十分歹毒,虽然有助于女子功力但对神智损伤极大,炼成的虎伥大多丧失本真,不过倒成了两人的一支死忠私军。

说书先生奋力摇晃几下,向眇目虎伥使了个眼神,那虎伥会意把手中钢刀扔到地上,一把扯掉吕岩的裤子就跪在地上吞吐起来,吕岩刚经生死大劫下体的尿渍未干,虎伥也不介意拼命吸吮,没几下就泄了身子。说书先生见状也不嘲笑,只是道,“这独眼虎原本是庐阳紫蓬山龙颈老尼的关门弟子,出家之前当过一任状元夫人的,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今天才体会做状元的乐趣吧。”

吕岩瞪大双眼心中暗道,这夫人哪有论任的,看着她那只眇目,猜想她这一生受过怎样的苦难。耳边喊杀声渐止,过不多时三个黑衣虎伥快步走进牢房内,齐刷刷的跪在说书先生身前,也不答话就仿佛泥塑一般。眇目虎伥给吕岩提上裤子,捡起钢刀又指住他胸口。此时吕岩已没有之前的紧张,偷眼去看新进来的三名虎伥,见三人容貌身形具属上乘,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上下赤面紫瞳似有番邦血统,另两个不过十五六岁竟是一对孪生姐妹。三人浑身浴血,想来刚才经过一场激烈厮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说书先生云雨已闭,白发虎伥低头帮他清理污渍,紫瞳虎伥低头道,“贱婢来迟,请军师责罚。”

说书先生看看吕岩道,“你随我去吧,我本来是该杀了你的,但这几天若没有你,想必我也活不过来了。”

吕岩看着这五名美貌虎伥本想一口答应,但总感觉喉咙被人卡住一般,过了许久才道,“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这两句话说的是牧羊的苏武,他虽然心中极其向往纵马江湖的生活,但冥冥之中还是放不下程朱理学。

说书先生哼哼冷笑了几声,指着那白发虎伥说,“这白毛虎原来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又指着那紫瞳虎伥说,“这赤面虎原来是辽国大将天山勇的甥女。”再指着那对孪生虎伥说,“他们俩原来是褒禅山起云峰的两个私生女儿,凭你,一辈子也睡不到这样的女人。”

吕岩咽了一口唾沫,迟疑了好一段时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说书先生见状也摇了摇头,向众女使了个眼色,除了赤面虎外,其他四女一同扑到吕岩身上,吕岩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措手不及,这一番九还七反跟方才独眼虎又有不同。吕岩家境未败之时也曾在镇上风月场所体验过一龙多凤的玩法,但他哪里知道,这些时日说书先生零散背诵的参同契口诀他虽没有刻意修炼,可听记的同时奇经八脉已随之自行运行,这几名虎伥又是说书先生为了修炼参同契而故意炼制的,阳秉阴受之间他体内已修成了第一缕参同契真气。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只是恍惚记得那赤面虎跟说书先生说,“虓虎、冢虎战死,黄斑虎被人伤了腰肾,眼看不活我便将她一刀杀了。”过了一会那说书先生说,“我李助这一生,只有王庆这一个好兄弟。”

依稀之间李助那一头白发又变成了之前的花白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吕岩感觉他心中再也不会当那个叫王庆的人是自己的兄弟了,此一去必是一番山高水长……

急匆匆冲进蒲东军牢的关胜挠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从军中精挑细选的八十多名军士一夜之间被屠戮一空好说,那说书先生被穿了琵琶骨越狱了也能理解,唯独这一丝不挂躺在蒲东军牢里呼呼大睡的吕岩让关胜摸不着头脑。整个牢房里尽是阳秉阴受之后的痕迹,难道是这书生见到杀人劫狱兴奋不已,竟然在这牢房里自行元精云布了一夜。

关胜踢了吕岩几脚,见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恨恨骂道,“好不容易跑通了媪相亲信宣郡马的门路,要我送贼寇头领去湟州军营伏法,这可如何是好!”

最近已成关胜心腹的郝思文凑上身来,指了指昏睡的吕岩道,“巡检大人,这贼寇头领不是就在这大牢之中嘛,将军率领属下等百战方才战退了贼人,擒获的贼首啊。”

关胜恍然大悟道,“不错,本帅已查明劫走郡主的乃是梁山贼寇,蒲东军营上下齐心斩杀贼人数百,擒下贼首吕岩,为营救郡主本帅亲帅兵马远征梁山水泊,派遣一军先行把贼首吕岩押送到湟州军营。就派遣,那上党郡来的小子,叫什么董一撞的那个。”

郝思文点头称是,心中暗道,谁人不知关巡检思恋东平府程太守的女儿已久,这姓董的前几天竟然酒后自称与那太守小姐有私情,这一去湟州路上少不得遇上西夏的军马,丢了犯人或是丢了性命都是极有可能啊。

大宋朝徽宗二年,秦凤路,日月山。

相传,唐朝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时曾经过此山。她在峰顶翘首西望,远离家乡的愁思油然而生,不禁取出临行时皇后所赐“日月宝镜”观看,镜中顿时现出长安的迷人景色。公主悲喜交加,不慎失手,把“日月宝镜”摔成两半,正好落在两个小山包上,东边的半块朝西,映著落日的余辉,西边的半块朝东,照着初升的月光,日月山由此得名。

如今立在山头之上的是一个身长一丈,腰阔数围的军装大汉,这大汉在山头望了几望冲山下一个白马将军喊道,“没错,确实是迷路了!”

那白马将军拢了拢头上发髻,又捋了捋背后“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护背旗,喃喃道,“怎么派了这么个憨货来做向导。”转眼又换了一副关心的面孔喊道,“行,老四辛苦,今日先扎营吧。”

那老四答应一声,迈开双腿奔下山来,双腿带起一股烟尘,势若奔马一般。

白马将军连忙道,“老四,好功夫,难怪军中的兄弟都叫你做险道神。”

老四嘿嘿憨笑了几声,接下水囊一口气灌了个干净就去指挥军士们扎营。

见老四走得远了,白马将军又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嘿嘿冷笑了几声,“险道神郁保四,倒不如叫傻大个郁保四好些。”又高声道,“喂,老四,那贼囚犯就不用解了,让他睡在囚车里便罢。”

这囚犯自然便是吕岩,这些时日吕岩对睡觉产生了极度恐惧,数日前,自己一觉醒来就被关进了蒲东军牢,昨天自己一觉醒来竟然被打成梁山贼寇装进囚车里要送往湟州军营斩首,天可怜见,自己这一辈子何曾出过河东?

押送自己的十几人中领头的便是那使双枪骑白马的将军唤作董平,看起来也有几分年少英雄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会找了个愣头愣脑的大汉做向导,这一日间竟然走错了三次四道路,陷在日月山里进出不得。那十几个军士早就累得人困马乏,吕岩一两日未进水米除了嘴唇有些干涩,反倒很是精神烁烁。他不知道在那一夜之后,自己体内的参同契真气已经自成循环,不知不觉间对武学一脉也算得上是初窥门径了。

此时郁保四正在指挥军士们安营扎寨,突然一阵轰隆隆轰隆隆地声音,宛若雷霆由远及近,这些军士虽然常年混迹在蒲东军营但大多未上过沙场,兀自懵然不知何故,董平却是沙场老手,连忙驱马纵上高坡,果见十余里外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如潮水般涌来,看来不下数千人。大军气势奔腾,阳光照来,映在无数刀枪之上,阵阵眩目反光,望去极是刺目,当中挑着一杆将旗却是“杨”字旗号。

麟州杨家将是西军当中第一战力,想不到童贯竟派得这么大阵仗来交接一名囚徒,看来对那娇秀郡主是心疼的紧啊,董平心道。“不用紧张,杨家将的人到了!”众军士排成圆阵,把囚车推到最前方,天可怜见这数日的苦差事终于要交工了。

数千人马转过山头,董平刚想驱马下山去答话,心中忽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只见那只见数千大军轰隆隆地冲向前来,一时间泥尘飞扬,扑天盖地,闷雷也似的马蹄声中,似乎夹杂著番人的狂野呼喊。再进得数丈,早已看清一名番将一马当先,脸上都是浓浓的胡须,神态狰狞,这队杨家将竟是番人假扮!只见那番将手中长枪一挥,军中顿时有千百雕翎箭射出,只一瞬间便把看守囚车的十几名军士钉死在地上,那番将长枪再一挥,自军中又有数百兵士向高坡上的董平冲去。

董平自背上解下长弓,向敌军中连射几箭,他自幼练得是枪马之术,弓箭并非所长,但仗着膂力过人也射下几名番兵,眼看敌人越杀越近,抬手提起双枪纵马杀入敌营。那番将也没见过这般一人敢对战数千人众的勇士,勒住战马,见那董平只数个回合便把一个百人队杀了个对穿。

番将纵马跃出队伍,正想待董平回身与他斗上几合,哪知董平竟头也不回的催马而去,只剩一句“叫你番狗知道我双枪董一撞!”留在风中。

此时的吕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失神之间郁保四从囚车底下钻出身来,一人冲着番阵冲了过去,走到近前哇啦哇啦的说着西夏话大骂了一阵,奇得是番阵中竟无一人回骂,那番将下马走上前来又是赔笑,又是拱手,哄了好一阵才哄得郁保四火气渐熄,领着番将来到囚车前,在囚车底下掏了一阵掏出一个四方盒子,番将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图册,吕岩一眼便看到最上面一本图册写着“神臂弓”三个字。

原来这郁保四本是青州马贼,几年前被花荣逐出青州便辗转流落到蒲东一带,只因有个旧相识在西军军器监中任职又意外拉上了西夏湟州“铁鹞军”的关系,便做起了倒卖军器的营生。时下西夏冶炼之数远逊大宋,对待郁保四自是礼遇有加。但这刀头舔血的银子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往往十数件军器经不起一场豪赌,欠得债多了,郁保四便准备干场大的,一股脑抄画了几十本军器监的军器图册,借着押送吕岩的机会送来湟州。西夏军方自是重视万分,领头的这员番将名叫李察哥,乃是西夏王李元顺的胞弟。

郁保四心中只道换来手中这袋黄金的是几本破书和十数个蒲东军士的性命,却不知道李察哥凭着这几本破书在几个月后朔方一战俘杀宋军十万之众,击杀了北宋第一名将刘法,大宋朝自此再未曾在西夏的军器面前抬起过头颅。古人常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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