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柳一路到了弄堂口，顾恒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巷子里的旧区房，两旁都是二层的旧住宅，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甚至红色的墙皮都已经开始泛旧脱落。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拥挤破旧的房子至今还有人居住。

顾恒心里泛起几丝波澜，但随着杨柳的停下而很快归于平静，他打量了一下杨柳面前的房子，然后开口。

“阿姨，我帮您搬上去吧。”

杨柳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她看着已经浑身湿透的顾恒，无奈道，“你说你这孩子，什么事情明天去学校说不好？非要冒着大雨过来，你等着，阿姨给你去叫慢慢。”

说完她将车停到楼道旁的空地，然后便上了楼，顾恒也站在那里躲雨，尽管浑身湿透，但依然不厌其烦的等着。

不多时，感觉到头顶楼道传来的脚步声，顾恒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身穿睡裙的周慢慢亦步亦趋的走下来，脸上的神色虽没有下午时难看，但依旧冷漠愠怒。

“你来干什么？”

周慢慢停在离他还有几个台阶的地方，白皙好看的小脸儿说不出的温凉，“你也倒是真有本事，竟然有能耐让我妈把你带到这儿来。”

“我只是想把今天的事情问清楚，不然心里难受。”

顾恒抖了抖满是雨水的头发，表情似是不自觉般便带上了漫不经心的痞气。

周慢慢听见他这么说不知该作何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顾恒，你真的要跟我没完没了？整我真那么有意思吗？用你费这么大心思？”

“整你？”

顾恒不明所以，晶亮黑眸里的无辜清晰可见。

周慢慢愣了一下，却权当他是在做戏，便也懒得跟他嗦，只道，“随你怎样吧，反正你要记住，不管你怎么打击我让我出糗，我都不可能离开临城二中的。”

“不是，周慢慢你把事情说清楚。”

顾恒有些急了，显然不懂她口中的“整她”究竟什么意思，但他明明是好心好意的道歉啊。

“说清楚？”

周慢慢看了眼越来越大的雨势，忍不住轻笑，“今天教室那桶水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顾恒，你想让我当众难堪后再去换你放到我桌里面的衣服……”

“对啊。”

她话音未落便被顾恒着急的打断，他茫然道，“这有什么不对吗？让你换衣服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断定那桶水和我有关？”

“那衬衫后面的乌龟你怎么解释？”

周慢慢捏着掌心，每每回忆起那画面便感觉义愤填膺。

这次顾恒彻底愣了，“乌龟？什么乌龟？”

“你别装傻了。”

周慢慢看他那完全懵逼的表情，内心有一瞬间的动摇，可嘴上还是毫不认输，“衬衫后面的乌龟，难道不是你画上去的？”

“靠！”

顾恒条件反射的咒骂了一句，“不可能！那衣服我买的时候干干净净的，除了阿六没别人碰过，除非……”

他似是想到什么般，心脏一紧，突然放缓语气道，“除非……有人在午饭时间动了手脚……”

看他那真诚的模样，周慢慢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分相信他说的话了，想到母亲刚刚跟她说顾恒帮忙收摊的事情，又看了看他浑身湿透的样子。

周慢慢轻轻颦了下眉，“你要不要去家里暖一暖？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帮我妈收摊，我欠你个人情，但一码归一码，学校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如果可以，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一遇到你我准没好事，肯定要倒霉。”

“………”

顾恒嘴角抽了抽，却又被她的喃喃自语逗笑，半晌，他只挑了挑眉，道，“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衬衫的事情我肯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至于你的好意嘛，我心领了。”

他说着便去推自己的单车，到路口时灵活的一跃而上，然后很快便消失在大雨里。

上楼时周慢慢一直在想顾恒说的话，总觉得他那样子不像在骗人，正思考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周慢慢吓了一跳，抬头却看见杨柳复杂的表情。

“妈……你想吓死我啊？”

“没做亏心事吓什么？”

杨柳白了她一眼，将她拉进屋里，然后道，“今天我顾着忙没来得及问你，到底为什么课上到一半就回家来了？”

周慢慢咬了咬唇，拿起桌上的热水杯抿了一口，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就是身体……有点难受……”

“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恋了？”

杨柳也懒得跟她周旋，单刀直入，周慢慢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杨柳，抗拒道。

“早恋？妈，你不会以为我和顾恒吧？”

“那他为什么三番两次来找你？还这么热情的给我帮忙？”

“妈……”

周慢慢有些无奈，“你放心吧，我不可能早恋的，就算早恋也不可能跟他。”

杨柳看她那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再多问，这孩子向来让她省心，她明白她凡事自有分寸，不会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