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走出深山

“哎，也不知道爷爷的师门在哪儿，该往哪儿去呢？”周阳背着一身准备拿来换钱的山货站山脚下的集市中发愁。

这片集市是隶属于这座刚刚兴起的西南小城。随着国家的支持西部发展的宏观政策，原本这个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贫困县级市，如今也发展迅速，不仅通了火车，更是在前不久升成地级市。而这片周阳以前常来换山货的集市也从杂乱不堪的棚户区变成了现在钢筋水泥柱大棚，颇有现代化气息。

“这才半年没下山，变化也太快了吧。”周阳走在这商铺林立，琳琅满目的集市中感慨道。其实也难怪周阳感慨，虽然他时不时的会下山卖些山货，但现在社会发展如此迅速，简直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他自然是感觉到变化快了。

“哟，这连算命都有。”周阳止住脚步，看着前面不远处一排带着墨镜的人摆上一个小桌子，挂着什么刘半仙、李半仙的旗号替人算命，还别说，每个小桌前都还有人在占卜算卦，生意不错。

“对了，爷爷以前说过，天下象门是一家，问问他们说不定可以闻到爷爷的师门在哪儿呢？”周阳打定主意，快步向离自己最近的算命摊子走去。

走进一看，这个摊子的摊主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闭着眼睛一手掐指运算，一手捋着长长的白须，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突然停下来对着坐在摊前的这人点头说道：“恩，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你这次出门应当去西方之地，必定大有收获。”

求卦的人是个头染黄毛的年轻人，听那白须老人一说，倒是面带疑惑的问道：“西方？大师，咱这个地方可就是西边了，再往西去就是进藏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发财的机会。”

那白须老人闻言却是一怒，呵斥道：“你懂什么。西方乃兑卦之位，本就属金，越往西金气越多。你看那些西方国家，哪个不比咱这里有钱？”

小年轻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哦……原来大师说的是这么个西方。不过西方国家咱也去不了啊！”

白须老人见小年轻赞同了自己的说法，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道：“去不成西方国家也得往西去啊，哪怕是城西都成。多多少少总会沾点金气滴……”

白须老人的这番话倒是说道了小年轻的心坎上，本来他就是想求财，也没想出门，就是想出门也没钱啊。如今听说去城西就能发财，当即止不住的面露笑容，但又怕自己听错，补问了句：“真的城西都成？”

白须老人见状，也面露喜色的点点头，不过他喜的倒是又有钱要进账了。

果然，小年轻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乐呵呵的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递了上去，这才起身准备离开，谁知这是一个声音响起，却是让小年轻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你别听他的，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西方。特别是城西，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小年轻闻言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农民工打扮，背后还扛着两只山鸡的小子正一脸担忧的冲着自己说道，顿时觉得大好的心情被人破坏，心说这大师让自己去西边发财，你个农民工却咒我去死，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即怒道：“小子，说什么呢？”

那白须老人见有人砸场子，先是一惊，但随即也发现不过是个农民工打扮的穷小子，顿时也没好气的说道：“小娃娃，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但周阳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哼，正因为话不可乱讲，我才忍不住说的。这人印堂发黑，发际线处隐隐有两道汗珠冒出，实乃水乱之相，今日必定有大灾！”

那白须老人一听，心道这小子说的倒是面相之言，难道是同道中人？当即说道：“小娃娃，就算要找生意也得遵守行规吧。”

周阳却说：“我不是来找生意的，也不懂什么行规。我只知道你胡乱说不要紧，但把人往死路上推那就万万不行了。”

那白须老人听周阳这么一说，也顾不得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吹胡子瞪眼睛的怒骂道：“小子，你砸场子是吧！”说完冲着那小年轻说道：“别信他的，一农村来的懂些什么？我看他就是见不得你好，想咒你死！”

站在一旁的小年轻本来看周阳说的笃定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怀疑了，但听那白须老人这么一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周阳此时的形象的确没有那白须老人一般超凡脱俗，怎能让人信服？于是也怒道：“小子，你什么意思，怎么就盼着我死呢！”

周阳见状，心里却是怄气，心说我好心好意帮你，你还反过来骂我？当即冷笑一声，冲着那小年轻说道：“待会遇见危险的时候就将自己身上的东西冲着北方仍！”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

小年轻怔了怔，但随即冲着周阳的背影骂了句神经病，也转身离去。

那白须老人见状这才得意的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屑的说道：“哼，跟本大师斗，你还嫩了点！来来来，算命占卦，卜问前程，不准不收钱咯！”

这小城虽然初春，但地处西南，天气已经开始渐渐暖和起来。原本一周前还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白雪这会儿都化成了一滩一滩的雪水。加上小镇近几年才开始建设**，城市下水道建设尚未成型，弄得马路上随处可见东一滩西一滩的水渍，汽车开过来，溅得两边行人四处逃窜。

周阳离开算命摊后，遇见一个公务员模样的人，不仅豪爽的买完了所有的山货，得到两千多块钱，在一番交谈之后，热心说起郧阳城有个道教名胜武当山，搞不好能找到爷爷的师门所在。

这让周阳恍然大悟，倒是得了一个方向，自古以来道教信奉周易，爷爷的师门真的在那里也说不定。

有了这个想法，周阳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向那公务员问明了方向，准备去火车站。那公务员倒是和气，一听周阳准备去火车站，说自己也刚好去火车站，爽快的要带周阳一程。

周阳见状，也没客气，毕竟自己不知道路，有便车搭岂不更好？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小兄弟不错啊，年纪轻轻却是孝心十足，比很多年轻人都强了不少啊。”公务员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周阳说：“呵呵，您别这样说，我看您这面相，天庭饱满，面颊圆润，不光您官运十足，子女将来也必成大器！”

公务员闻言一愣，笑道：“哟，小兄弟还懂玄学？”

周阳笑了笑，道：“呵呵，我爷爷教的，都是些皮毛功夫。”

公务员闻言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倒是忘了你爷爷是师出道门了。既然如此，小兄弟肯定有真才实学，不如给我算上一卦吧。”

周阳点点头，说道：“不知您想算什么呢？”

公务员笑道：“呵呵，小兄弟刚才不是说我官运十足吗？就问问这官运怎么个十足法吧。”

周阳点头说道：“恩，行。敢问您贵姓？”

公务员说：“免贵姓康，单名一个桥。呵呵，就是那个再别康桥的康桥，你就叫我康哥吧。小兄弟你呢？”

周阳回道：“周阳，您叫我小周好了。”

公务员笑着点点头，说道：“小周，要报生辰八字不？”

周阳答道：“不用，就刚才您的名字就成，等我算一算吧。”说完也不顾康桥，伸出左右，拇指在四指指节上连连飞舞，算了起来。

康桥见状笑而不语，自己本来也就随口一问，毕竟这小娃娃不怎么像那些算命的人。所以这会儿见他这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其实这掐指算命的功夫不过是一种计算方法，是以手为计算计算工具，每一只手指有两痕三节，是为五数，四只手指加起来就是二十个数，用起来就相当于一个迷你算盘。当然了，也有人只取三个指节之数，一手十二数，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就像周阳此时算的‘康桥’这两字，康字为姓，总笔画十一划，减八卦之数得三，是为震卦，桥为名，总笔画十划，减八卦之数得二，是为坤卦。这姓在前，名在后，两个字的卦象就组成一个坤下震上之卦，乃六十四卦中的豫卦。

若是常人算字的笔画，通常都会用手一笔一笔空划算出，但用上掐指的方法，不仅更加方便，而且看起来也要高高深莫测一些。

“豫卦……”得出此卦象，周阳倒是皱了皱眉。这豫卦，上震下坤，震为雷，坤为地，雷在地上，震惊万物，屈者伸，藏者露，顺以动之，动以顺豫，君子则为逸豫之象，有贵合五行吉。

康桥本是公门之人，又有热心肠，倒能称得上是君子，单从卦象上来看倒是一卜吉卦。只是仔细算来，这康字乃广包隶，桥字又蕴含水性，是以印证了豫卦中所包含的坎艮两个卦像。如此一来的话，这上震下坤之中存有坎艮，则是上方动验，中方满险，下又止之了。

所以周阳想了想，问道：“康哥，您最近工作上是否有调动？”

正在开车的康桥闻言一愣，笑着说道：“呵，小周不错啊，这都能算出来？不错，你康哥我去火车站就是因为年头调令下来，调去郧阳。”

周阳听见却是心头一紧，皱起眉头，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算错，这雷从天降，必有一番动作。

康桥见周阳皱着眉没出声，疑惑的问道：“怎么，小周，康哥这次调动不好？”

周阳看着康桥的样子，点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