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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下》第六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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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姚家寨,监视姚自鸣才的江西颂与吴聪被江冠与杨成思所惊,因为不愿*身份,也不恋战,飞身逃开。转回去之后却发现姚自鸣才已经被杀,两人觉得如果这样回去,难以向崔义玄交待,便暗中跟随着江冠等人,一直跟到他们住的客栈,一连盯了好几天,也没弄清楚几人的身份,但料想几人不是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便是流落江湖的惯犯死囚,江西颂与吴聪一商量,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

江西颂与吴聪来到雉山县衙,向黄任彪胡编乱造,说云安客栈住了几个江湖强盗,行踪隐秘,意图不轨,让黄任彪以官府的身份,将几个人拘捕,自己两人在暗中协助。黄任彪想都没想,就派捕头程农希去抓人,程农希一接到黄任彪的命令,带了手下几十个衙役捕快,持弓佩刀,向云安客栈赶去。

可文等众人走后,王赣修在云安客栈里是又担心,又害怕,生怕太子李艺豪在这雉山县出了什么事,心里七上八下的。正焦急间,门突然被打开,王赣修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惊: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一队衙差站在房间的门口,小二忙着朝衙差们点头哈腰,也不理会房间里的客人。

这些人*房间之后,便四下张望翻寻,王赣修忙制止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们房间里翻东西?”程农希道:“这句话该我们你吧,你们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到此何干?”这话倒问的王赣修愣了一下。

程农希见王赣修不回答,自以为已经将对方震住,便提高嗓门道:“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王赣修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程农希笑道:“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杀人越货还是拦路抢劫?”王赣修怒道:“你……”程农希得意道:“还敢嘴硬,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几个人行踪诡异,长相与朝庭通缉的嫌犯相似,来人,把他带走,在房间里再好好检查一下。”王赣修拦住道:“你们不能动……”他话还没说完,已被两个衙役拖着带到雉山县衙。

公堂之上,端坐着知县黄任彪,师爷罗佳州站在屏风旁边,跟江西颂、吴聪正在说着什么,一会低语,一会儿点头。看着王赣修被衙役带进来,罗佳州朝江西颂、吴聪一挥手,示意两人闪到屏风后面。

罗佳州走到黄任彪旁边,在黄任彪的耳朵上嘀咕了一阵。黄任彪眼睛一眯,望着被两名衙役架着的王赣修,把惊堂木一拍道:“大胆刁民,你可知罪。”王赣修早听说黄任彪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心道干脆将计就计,等他们在客栈里找到不利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自然会放自己走,这样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想到此,王赣修身子一躬,朝威风凛凛的黄任彪道:“大人,小的知罪,小的知罪!”黄任彪拉着嗓子道:“都犯了什么罪,说来听听!”王赣修一愣,抬头望着黄任彪道,不知道如何回答。黄任彪道:“你不是知罪了吗?老老实实的交自己所犯罪行一一招来,本官或许还能酌情量刑!”

王赣修暗一思索道:“大人,小的本是洛阳人氏!”黄任彪道:“什么时候来的雉山,来这里做什么的?”王赣修道:“来了才不到一个月!”黄任彪道:“来做什么的?”王赣修道:“来,来做生意的!”黄任彪道:“杀人越货的生意吗?”王赣修道:“小的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做那种勾当?”

黄任彪又将惊堂木一拍:“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本官问你,前两天你跑姚家寨去做什么了?你与姚自鸣元是什么关系?”王赣修本来想的是尽力拖延时间,不想黄任彪却突然发难。

王赣修这一犹豫,黄任彪立即喊道:“来人,上刑!”王赣修忙道:“大人,我招,我招!我与那姚自鸣元的外甥杨成思是好朋友!”黄任彪道:“姚自鸣元是怎么死的?死前都说了什么?”王赣修道:“姚自鸣元是被一个黑衣人所杀!”黄任彪道:“他死前都说什么了?”王赣修道:“小人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呀!”

黄任彪道:“他留下的东西呢?”王赣修道:“小人放在客栈里了!”黄任彪道:“在客栈什么地方?”王赣修道:“就放在床头!”黄任彪一喜,对罗佳州道:“你快去客栈,通知程农希,好好搜查他们的床头,有一点儿线索都不要放过!”

罗佳州道:“小的知道了!”

罗佳州带上两个衙役就向门外走去。三人没走出几步,就见县衙大门轰然而开,站在门口的两个衙役滚着爬了进来,接着,三个英俊少年齐步而入,而在他们的身后,程农希与一帮衙役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跟着。

一见此阵势,黄任彪马上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三个英俊青年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自己的捕快头领与众衙役像丧家犬一样。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县令,便强作镇定道:“来者何人,见了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可文正欲发话,江冠抢先道:“大胆黄任彪,见了太子,不出门迎接,还口吐狂言,该当何罪?”见黄任彪还愣在那里,程农希忙道:“大人,您让我们搜查的房间是……是太子殿下的。”黄任彪立即目瞪口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煞是难看,公堂之上的所有人也都傻了眼。

江冠走到黄任彪面前,抓起将惊堂木,用力一拍,对着黄任彪喊道:“见了太子,还不下来参拜,这是大不敬!”站在旁边的王赣修早已看明白了这一切,他爬到若翠面前,哭诉道:“太子殿下,您可来了,您要是再晚来一步,小的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求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王赣修说罢,拉着若翠的衣襟痛哭,若翠将王赣修扶起来,向他道:“你没事吧!”王赣修道:“幸亏太子殿下您来的及时,如果您再晚来一步,他们的板子落下来,那就有事了。”若翠道:“你没事就好!”

王赣修又一脸痛苦的扑到可文怀里,将她紧紧抱住道:“大哥,我好想你!”可文顿时呆在那里,一脸羞愤,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若翠差点儿就笑出声了。可文在王赣修身上狠狠拧了一把,王赣修这才在她耳边道:“可文,抱着你真舒服!”可文羞着一把将他推开。

江冠怕露了马脚,忙朝若翠躬身道:“太子殿下,幸好我们来的及时,王赣修兄弟尚且无恙,只是您在这里被当成盗匪,我们的人也被这小小的雉山县令扣押,如不将相关人等按律严惩……”可文接道:“太子殿下,如不将相关人等严惩,国威何在,皇威何在?”此话一出,如同春日惊雷、晴天霹雳一般,令所有人等两骨颤颤。

黄任彪冷汗淋漓跪倒在若翠可文的面前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下官不知太子殿下驾临,还望您体恤在下不知之罪!”若翠拉着官腔道:“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们来这里的事,没有通知任何人,你总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处,又是谁让你去抓我们的!”黄任彪低头不语,江冠喝道:“问你话,你没听到?”王赣修向若翠躬身道:“太子殿下,他还问起了姚家寨的事!”

若翠立即指着黄任彪怒道:“姚自鸣元是不是你杀的,说!”黄任彪此时已经魂不附体,不知该如何回答。罗佳州在一旁道:“太子殿下,今天早上,我们大人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在云安客栈里住了几个刺客,所以黄大人才……”可文道:“信在何处?”罗佳州道:“信是黄大人在后院的的房门口捡到的!”

黄任彪抬起头道:“小人这就去取!”若翠向江冠道:“你去看住他,别让他耍什么花样!”江冠笑着向若翠躬身道:“是,太子殿下!”然后向黄任彪道:“黄大人,走吧!”黄任彪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向后堂走去。

一出后堂门,黄任彪就加快了脚步,顺回廊就向后院跑去。江冠正欲赶上,就见回廊旁边的窗棱里突然寒光一现,一柄利剑穿过窗纸,直袭江冠,江冠连忙将腰向后一折,单手撑地,飞起一脚,将窗棱踢碎。窗户里一朵剑花自上而下,带着碎木、窗纸斜刺而出,江冠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经溜着地退出一丈开外,而这时,窗内一条人影跃出,在回廊的横木上轻*,飞到屋檐上。江冠就见一个灰衣人的背影在房顶腾跳几下,然后不见踪影。

江冠也顾不上追他,而是向已经走到后院转角处的黄任彪喊道:“黄任彪,你给我站住。”话音刚落,黄任彪就一声惨叫站在那里,他的胸口多了一柄长剑,长剑又抽出在他的喉头一划,黄任彪抱着柱子,慢慢倒下。江冠赶到时,黄任彪满脸痛苦,挣扎着扭曲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若翠在前堂听到那一声惨叫,马上便奔了过来,见江冠平安无事、黄任彪倒在地上,便朝江冠道:“发生了什么事?”江冠道:“我们刚走出后堂,便有人在窗户里面向我下手,而黄任彪走到这里,也被人杀了。”可文道:“看清楚人长什么样了吗?”江冠摇头苦笑道:“攻击我的是一个灰衣人,杀黄任彪的这个我没看见。”若翠关心道:“你没事就好!”江冠指着黄任彪道:“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有事,只是便宜了这个混蛋!”

此时,罗佳州也带着程农希赶到,他阴阴一笑,便扑到黄任彪的身上哭叫道:“大人,大人……”随后又转头向跟上来的衙役吼道:“都死了,还不去叫医生!”

江冠看着他的表演道:“没想到小小的雉山县衙,竟然是个勾心斗角之地,如果没有什么阴谋,黄县令也不至于会惨死在这里?罗大人,你说呢?”罗佳州转过头来,他老泪纵横、双眼红肿,跟死了亲爹一样哽咽着向若翠道:“小的职卑位低,县衙的一切都是黄大人做主,一切还望太子殿下明查!”可文道:“现在死无对证了,你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罗佳州又扑地道:“望太子殿下明察!”

情况越变越复杂。若翠虽然个性张扬,但毕竟还是女孩儿,假扮太子只是因为误打误撞,一边好玩儿一边救王赣修而已。官场上的都是明争暗斗,毕竟不是江湖中的快意恩仇,在她的心里,黄任彪才是坏人,现在黄任彪已经死了,她对这里的一切早已不感兴趣,更不想继续探讨这里的是非对错。若翠淡淡道:“该死的已经死了,王赣修也毫发未损,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看着若翠转身向外面走去,罗佳州忙喊道:“恭送太子殿下!”

几个人走出衙门口,江冠快跑两步,挡在若翠前面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若翠道:“欺负我们的黄任彪已经死了,我们不走还干吗?”江冠道:“黄任彪是已经死了,可铜矿的事还没完哪!”若翠道:“黄任彪一死,这就成无头案了,下面的人大可把所有责任往他身上推……”

可文点头道:“是啊,再说了,若翠只是假扮太子,又不是真太子,在这里呆久了出马脚就不好了,这事还是让真太子来处理吧。”

王赣修道:“太子呢找到了吗?怎么没来?你们怎么知道我被抓到县衙了。”若翠捂着肩膀痛苦道:“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江冠连忙扶住若翠道:“伤那么重,叫你不要乱动,你就不听。”若翠笑道:“我也不想来的,他们非要把我当成是太子,我有什么办法!”王赣修道:“若翠受伤了?可文,你怎么不保护好若翠?”可文嘴一撅,身子一抖,按着胸口“啊!”的一声大叫。

若翠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跑到可文面前道:“姐姐,你怎么了?哪儿里不舒服?”可文假假道:“若翠,我好痛!”若翠拉住可文道:“姐姐,你也受伤了?”

王赣修也跑过来向可文道:“伤的重不重?”可文道:“重,伤的好重!”若翠道:“那我们赶快去找医生吧!”可文痛苦道:“没人能医好!”王赣修急道:“怎么会呢?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哪儿有治不好的伤啊!”

可文向王赣修怒道:“你才要死了呢,我伤的是心!”说罢愤愤离去。

江冠向王赣修一笑道:“王大哥,我们回到客栈后,可文一看你不在,你不知道她当时有多急,差点儿就把那些衙役杀光了,而你却还责怪她,难怪她会伤心了!”王赣修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若翠道:“刚刚在县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好好的,还哭着说什么我们再晚去一会儿你就没命了!”

可文站住,靠在墙上向若翠道:“你担心就说你担心,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们这位王大哥洪福齐天,福大命大的,哪儿用的着我为人家担心?”王赣修追向可文道:“可文,对不起!”可文把脸一扭:“算了,我可是受不起!”若翠走到可文跟前道:“姐姐,你也别生气了,王大哥还不是也在担心我们……”可文道:“自己都看不好,还担心我们!我才用不着他为我担心呢!”

王赣修突然嘴一咧,抓着江冠的手臂就往地上倒。江冠一把拉住他道:“王大哥,王大哥……”

可文见状,忙跑到王赣修身边抚住他道:“你怎么了?没事吧!”王赣修趁机一把将可文揽到怀里:“可文,你的话让我心痛了……”

“你个坏蛋,敢骗我……看我不收拾你!”“可文……可文……轻点儿……”

回客栈的路上,江冠与若翠饶有兴趣的向王赣修讲述着在楠翠峡救太子的经过:太子被救出来后,除了憔悴一点儿,身上也没什么大伤,只是被人逼着干活的时候,手上磨起了几个血泡。出来后,他便带上歙州刺史唐子奇的兵马,被童文保等人引着,向铸造厂奔去。

客栈里,程农希正带着十几个衙役将房间翻的乱七八糟,行礼物品全部被翻出来,摆了一桌子,他们当然也发现了足以证明几人身份的皇宫用品、太子腰牌、官府文书等。程农希已经吓的体如筛糠,不知所措。店小二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蹑手蹑脚正欲退去,刚一转身,就看见门口站着满脸怒火的若翠、可文、江冠。

小二吓的脸都白了,跪在地上道:“不关小人的事哪,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江冠道:“小二,我们可什么都没问呢,你就先说不知道了?”小二哭丧着脸道:“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冠道:“你为什么进我们房间,你总该知道吧。”小二指着程希农等人结结巴巴道:“这位差爷说是接到线报,到客栈来抓捕盗匪的。”

江冠因为若翠受伤,心中有气,便冲程希农与一帮衙役喊道:“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先称称自己几斤几量,竟然到太子的房间来搜查、抓人……”。

“王大哥……王大哥……”可文找遍了几个房间,叫了半天也没人回应,便朝江冠道:“王大哥不见了!”程希农道:“你们要找的可是那位少年?”可文吼道:“他在哪儿?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了你们的命!”程农希更加魂不附体,垂着头道:“那位少年……他……刚才被们带到县衙了……”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江冠道:“好哇,把太子当成匪盗,还把太子的人抓到县衙,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可文见若翠被衙差当成匪盗抓走,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就要砍程农希等人,程农希连忙跪倒,向若翠道:“太子殿下饶命,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若翠、可文、江冠三人俱是一愣,谁是太子?

江冠瞅着若翠,若翠穿着在楠翠谷口宅院里拿来的衣服,一副男儿装扮,加*天生的高贵气质与此刻的一脸严肃,程农希会将她当成太子一点儿都不用奇怪。江冠一笑,走到若翠耳边轻道:“既然他们把你当成太子,那你就过一回太子瘾吧!”

江冠说完,朝可文使了个眼色,然后向若翠拱手道:“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先去救王赣修要紧!”可文偷偷一笑,也学着江冠的样子向若翠躬身道:“是啊,太子殿下,这些捕快刚才也说是奉命行事,孰是孰非,我们见到他所说的大人,自己就明白了。”

若翠见他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轻轻笑着挺直身板,朝程农希道:“你们还准备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带我们去救人?如果王赣修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抄了你的家。”

程农希忙从地上爬起来道:“小人带路,小人带路,太子殿下,您请!”

听着江冠添油加醋的描述模仿,王赣修笑弯了腰。王赣修道:“当时,我一直都在奇怪,你们一口一个太子殿下,我还以为你们的脑袋都被打坏了呢。”可文道:“如果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你的脑袋就真的被打坏了,不好好谢谢我们,还在这里取笑。”王赣修走到可文面前一脸真诚道:“可文,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可文连忙道:“停住,停住……”

几个人回到客栈,太子李艺豪与童文保、杨成思、叶志承、章叔胤等已在房间喝茶。

童文保笑着迎上来道:“可文,若翠,你们可回来了,王大哥没事吧。”可文道:“你们都知道了。”杨成思道:“我们一回来,店老板就带着伙计来磕头认罪,那脑袋差点儿把地板给撞破了。”

王赣修上前道:“谢谢你们的关心,还好可文与若翠去的及时,否则我就要挨板子了。”

若翠一看贾爽峻没在,就问道:“爽峻哥哥呢?”叶志承道:“他手臂上挨了几棍子,回家休息了!”

江冠看着沉默不语的李艺豪道:“太子殿下,铸造厂那边的事已经办妥了?”童文保叹道:“在我们到之前,那里就已经着了大火,几个管事的全部都烧死了,八十多个人,连伤带残的就活下来了十几个,太子仁慈,不忍看到更多的人家破人亡,就没有再追查下去。”江冠道:“跟我们遇上的一模一样,黄任彪也死了。”童文保道:“黄任彪死了?”王赣修道:“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被人杀了,这雉山县不简单哪。”李艺豪道:“死的人已经很多了,我看就此做罢吧!”

几个人都知道太子李艺豪常怀恻隐之心,便不再多说。

太子的到来,这几天发生的事,逼的他们自残手足,最少也能让那些人收敛一下,知道朝庭不是好欺的。既然太子不愿再追究,那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吃过晚饭,童文保与杨成思等人正欲离去,若翠叫住杨成思道:“成思,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杨成思愣道:“什么事?”若翠道:“那天,我和姐姐在收拾你舅舅的被褥的时候,发现上面用血写着涌玉泉三个字。”杨成思念道:“涌玉泉,好熟悉的名字。”

杨成思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就在浮英山上,我小时候,舅舅还带我去玩儿过。”王赣修道:“难道在涌玉泉还藏着什么关于你舅舅的秘密?”杨成思咬牙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一定要给我舅舅报仇。”若翠道:“先别激动,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和你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江冠冲若翠道:“你的伤还没好!”若翠倔犟道:“我的伤早好了!”

若翠说罢,将胳膊一抡,顿时面露痛苦,“哎呀”惨叫一声。可文忙扶她坐到桌前道:“公主小姐,您还是小心点儿,否则你家太子哥哥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杨成思道:“若翠,要不,你就不要去了,有我们几个就行了!”若翠道:“那不行,我一定要去!”李艺豪笑道:“若翠应该去,这行侠仗义的事,哪儿能没有若翠!”

若翠走到李艺豪面前:“还是太子哥哥最了解我!”李艺豪笑道:“那当然,我听说你瘸着腿还打死了一只熊呢,当时什么情况,再说来听听!”若翠一张嘴:“啊!你怎么知道?”

可文笑道:“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讲讲:那天,我家若翠去童文保家借水桶,结果看到一只大公鸡在文保家的房顶上,偷吃他晒的山里红,我家若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先把文保家的山里红收起来,往背上一背,然后就去追那只鸡,没想到公鸡没追上,倒把成思家的大黑狗召了出来,大黑狗一路狂吠,把若翠追到后山的榆树林里,我家若翠衣服也破了,鞋也丢了,正想着往哪儿躲,结果林里突然冒出来一只身高十丈的大黑熊,我家若翠临危不惧,与大黑熊斗智斗勇,进行殊死搏斗,最后狗的腿也瘸了,我家若翠的腿也瘸了……”

叶志承在旁边喊道:“我说我家那段时间怎么老丢山里红呢……”若翠道:“你还说,后来我才知道:那只大公鸡就是你家的。”叶志承道:“可那只大公鸡后来也丢了啊!”

可文道:“对啊,丢了正常啊,她惹了我家若翠姑娘……唔……唔……”若翠连忙把可文的嘴捂住。叶志承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被若翠偷了!”若翠解释道:“哪儿是偷啊,是它不小心飞到我家锅里了……”

第二天,若翠、可文、江冠、童文保、贾爽峻在杨成思的带领下,向浮英山走去。循着记忆中的路,杨成思在山里绕了半天,把大家带到了一个三丈方圆的水潭边。这水潭处在浮英山的一个凹地中,正后面是一坐小山坡,两侧是茂密的老林,潭水幽绿,没有半点儿泉水的清亮。

贾爽峻道:“这哪儿是泉,分明就是个臭水潭嘛。”杨成思道:“我最初也是这么想,可这水潭却经年不干,所以大家就认为这水潭下面有一眼泉,不断的补充着。”江冠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潭叫涌玉泉,如果水太清了,涌出来的玉就被大家捞光了,所以这泉就浑浊了一点儿。”

童文保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兴趣了,回去的时候,每个人带一大包羊脂玉也不错。”贾爽峻笑道:“哪怕一包玛瑙我也知足了。”若翠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大白天做着白日梦!”贾爽峻道:“大白天才做白日梦,如果是晚上,就不叫白日梦了。”

若翠指着身边的江冠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跟他一样油嘴滑舌了?”如果是以前,江冠早就为自己辩护了,而这次却听不到江冠的声音,若翠转头一看,江冠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水潭。

若翠也凑到江冠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水里看。可文笑道:“难道这里面真的有宝玉、玛瑙?你们看的那么专心。”若翠正色道:“你们快过来看!”三个青年忙赶过来站在若翠身边,只听江冠道:“你们看水里那东西像什么?”

水潭深处斜了一根挂着铁环的直木,水色较深,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可以看到这根直木是经过砍刮,后粗前细,前面有碗口大小,上面还锁着两个铁质的套环。

几个人盯了一阵,杨成思才道:“我看着倒像是车辕。”童文保道:“我看也像!”若翠道:“那就怪了,这涌玉泉里怎么会有车辕呢?”江冠道:“说不定是一辆车呢!”童文保道:“车?你说这泉里面有辆车?”江冠道:“你看,这根车辕在水潭正中,虽然我们不知道水有多深,但我觉得这不止是车辕?”可文道:“下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杨成思道:“我会水,我下!”

若翠道:“这水潭没有一点儿泉水的清亮,又在人迹罕至的老林中,古古怪怪的,还是不要下,如果有绳子最好了!”贾爽峻道:“我带的有。”若翠喜道:“你怎么会带根绳子?”

贾爽峻边从背包里拿出绳子边道:“我都还在奇怪,打猎哪儿不会打,非要跑这么远的路到浮英山里面看什么破泉,难道今天你们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杨成思道:“谁告诉你是来打猎的?”贾爽峻一愣,转头看童文保,童文保早已笑的满脸通红,看着贾爽峻一脸疑惑,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童文保从树上砍掉一根树杈,接过贾爽峻手中的绳子,挽个活扣,将树枝伸进水里,套到车辕的环上。

然后几个人喊着号子,拉着绳子,竟然真的拉出来一辆黑漆大车。贾爽峻纳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别让我蒙在鼓里。”可文道:“一言难尽,回去慢慢告诉你!”

江冠围着车转了一圈道:“这辆车重要的地方都钉了铁条加固,必定经常装重物。”童文保默认道:“既然常装重物,在浮英山里面,除了石头,就是树木,难道是成思舅舅家拉石头的车?”杨成思道:“石场的车虽然坚固,但边底绝没有这么完整,早被石头砸的破破烂烂的。”一肚子怒火的贾爽峻盯着童文保道:“你的脑子整天就想着怎么骗我,你见谁家装石头木材的车还涂黑漆的,依我看,这车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

若翠道:“这就怪了,不是百姓家的东西,难道是官家的?”江冠道:“若翠、可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成思舅舅家的时候,姚家寨所有人都躲着我们,话都不敢跟我们说一句,而昨天王赣修说,黄任彪也向他提起了姚自鸣元。”可文转头看着杨成思,杨成思一脸茫然道:“我舅舅以前走的是绿林道,与官府是势不两立的,可能这几年开石场,才跟官府有了拉连。可他们的石场在浮英山西边,涌玉泉在浮英山东边……再说了,开石场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也不至于被官府逼的家破人亡哪”。江冠道:“我们在水潭边转转,说不定还会有发现!”

几个人沿着水潭转了一圈,江冠的眼睛停在潭边倒着的两棵核桃树上,树都不是很大,手臂粗,但都枝繁叶茂,树皮还未干,看样子是倒下不久,但是树根部却齐如刀削。江冠招呼着成思等将树拖开,隐隐看到水中一个长约三尺、宽约二尺的大箱子。

贾爽峻叫道:“还真的有宝贝,你们猜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谁猜对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就归谁!”童文保道:“羊脂玉!”可文道:“银铤!”杨成思道:“死尸!”贾爽峻听了杨成思的话一脸扫兴道:“本来我还想去捞的,还是算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里面装了一具无头女尸,我要恶心死了。”

若翠笑道:“箱子可是成思舅舅留给外甥的,你说会是无头女尸吗?成思,你去捞。”成思听完若翠的话,心里一喜,挽起衣袖裤管就要下去,贾爽峻笑嘻嘻的跑到成思跟前道:“成思老弟,我来帮你,你少分给我一点儿就行。”若翠道:“现在不怕里面是无头女尸了?”贾爽峻道:“有你们大家在,我怕什么!”

贾爽峻说罢,就弯腰看着水下,然后一步步向箱子边走去,若翠等人也向水潭边靠拢,防备有什么不测。

这时,山坡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两枝狼牙箭,夹着风声向贾爽峻袭去。江冠赶紧大叫:“小心!”可他离的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若翠眼睛的余光瞄见有东西飞来,抬脚便向贾爽峻的屁股上踢去。

贾爽峻一下爬在水里,两枝箭贴着贾爽峻的背飞过,钉入水边泥土中。

江冠与若翠马上飞身追去,而水潭里贾爽峻则大叫着:“鬼呀,鬼呀!”杨成思正想拉他,童文保已将长绳甩出,绳子飞舞着在贾爽峻抬起的手臂上绕了两圈,用力一拽,将贾爽峻拉到岸上。

杨成思关心道:“爽峻哥,你没事吧。”贾爽峻定了定神道:“我感觉被鬼一拉,就下去了。”童文保指着水潭边两去箭道:“什么鬼?有人要害你,幸亏若翠一脚把你踢了下去。”贾爽峻一看,水潭边两根箭杆黑黝铮亮的羽箭深深没入土中。

贾爽峻将箭拔出怒道:“那人在哪儿?我非宰了他不可。”

若翠与江冠在树林中转了半圈,也不见人影。贾爽峻跑过来道:“是什么人射的箭?”若翠道:“我还没看见人。”杨成思咬牙道:“这里果然有玄机,我一定要为舅舅报仇!”贾爽峻道:“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射我的人。”

话音刚落,左边一声弓响,又是两支羽箭飞来。这次大家早有防备,若翠挥剑一挡,轻松将两只箭击落。

贾爽峻一声暴喝:“有种的你出来,别偷偷摸摸的放暗箭!”回应他的又是一箭,贾爽峻一闪,向里面追去,他刚走两步,身子猛然一抖,便腾空而起。在他的脚下,翻起两个野猪夹子。

而此时,树林中又是一箭,贾爽峻身处半空,无处躲避,一声惨叫,被这一箭射入左胸。

这支箭还是带了绳子的,箭射中贾爽峻后,又迅速回拉,贾爽峻摔到地上,被绳子向树林中拖去。若翠等人见状,急忙上前营救,江冠一剑掷出,将拖着贾爽峻的绳子斩断。

江冠全身*,又无兵器护身,看着树林中飞出的两点银星,连忙身形一避,伸手正欲接下看是什么东西,就在即将捉到的一霎那,又赶紧缩手,原来射来的小袖箭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

树林里再无动静,江冠将剑取回,从地上挑起袖箭,看着这袖箭的造型,想着刚才对方对付贾爽峻的手段,暗自佩服对方心机之深,思绪之密。

“爽峻伤这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性命难保!”杨成思道。

江冠回头一看,贾爽峻已经痛的晕了过去,羽箭完全射进贾爽峻的身体里面,还向外渗着鲜血。

童文保将贾爽峻扶起,把他的背包拿下,从里面取出金疮药,正要给贾爽峻包扎,给却感觉地突然动了起来。

江冠听到四周嘶嘶乱响,面色紧张,挺剑而立,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忙喊道:“先扶他走。”还没动身,四道手臂粗的青藤就一下从地上竖起,接着慢慢上升,几人的脚下竟然是一张大网。童文保与杨成思也不再为贾爽峻包扎伤口,而是将他架起,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脸上充满了恐惧。

若翠见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招呼一声可文,两人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各自一抖,舞出一个剑花,将四条青藤斩断,刚落到地上,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声又从左边传来,三排箭从头上空飞过,钉入旁边树木之上。

江冠道:“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机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若翠微一颔首,嘱咐文保、成思保护好重伤的贾爽峻,自己与可文、江冠潜入林中,意图将幕后*纵机关之人给揪出来。可没走出多久,身后突然传来杨成思的叫喊声,回头一看,树林中一股浓烟升起,地上已经着了一大片火,童文保神色紧张的拿着刀护卫着。

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若翠怒道:“此人真是歹毒,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可。”童文保怒道:“我真想将这混蛋生剥了。”江冠道:“可惜我们连对方的面都还没看到。”若翠道:“我们还是退出这片树林再说!”

几个人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后,背着贾爽峻的杨成思突然道:“咦,真是怪了!”若翠道:“成思哥,怎么了?”杨成思道:“我们进这片树林才走了多久?可现在我老是感觉我们像是在原地转圈一样,一直没走出去!”童文保笑道:“是不是你背的累了,想多了。”江冠道:“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被困住了!”可文惊道:“为什么这样说?”

江冠指着前面半丈远一棵约一尺粗的云杉道:“你们看这棵树。”他着走到树前,挥剑便砍,众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众人的眼里,这一剑砍下去,云杉最多也就晃一下,可江冠的剑挥过之后,奇迹出现了,一尺粗的云杉竟然倒下,更让人惊奇的是,倒地后的云杉竟然变成了手臂粗的小树。

若翠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是怎么回事?”江冠道:“你们可知道奇门遁甲?”童文保道:“没听说过。”而可文惊道:“奇门遁甲?你是说我们已经被困入别人摆好的阵里?”江冠道:“没错,就像我刚才砍倒的那棵树一样,奇门遁甲里的一切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不明其中奥妙之处,我们累死也走不出去。”童文保道:“如果我们把这里面的树全部砍光呢?”江冠苦笑:“你怎么知道这阵有多大?就怕你砍不光就已经累死了!”杨成思道:“那我们就在这里面等死?”江冠道:“也不至于,让我试试!”

江冠将那棵云杉握在手中,削成八段,朝八个方向掷出,前面六根都是或早或晚撞入树上,第七根仿佛是自然坠落,而第八根又是撞入树上。江冠挺剑在胸,向着第七根木棍飞出的方向道:“我们就走这里。”文保道:“你确定吗?”江冠道:“这条路很险!”成思道:“那我们为什么不换条路?”江冠道:“其它的路必死!”若翠道:“为什么?”江冠笑道:“摆阵的人费心费力,无非想困住别人,保护自己,所以他就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这条路必定很险,这样才能让企图从这条路逃脱的人转到别的路上,但一转入别的路,就必死无疑!”看着大家将信将疑的眼光,江冠道:“你们跟在我后面,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慌,不要乱走。”

江冠刚走几步,就见一棵一揽粗的巨树就挡在面前,江冠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半截剑就陷入巨树中,若翠笑道:“又是幻觉。”江冠道:“惊险的还在前面!”

一路上,时而刀山突兀,时而怪石斜挡,时而深沟险壑,时而滚木欲倾,让人心惊胆颤。终于远处传来叮叮的流水声,又走了几步,见前方一片明亮,众人也一阵欢喜。

出了树林:夕阳残照为小山洒上一片温暖,一道细水缓缓沿山而流。

江冠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站在一块一人高的大石边,正欲招呼大家小心,哪儿知紧跟在后面的杨成思已经一脚迈出,身形顿时下落。

江冠连忙顺手一抓,险险将杨成思拉上来。

杨成思吓的面如土色:“怎么回事?”江冠道:“我不是让你跟在我后面?”杨成思长嘘一口气:“我以为还在奇门什么甲里面没走出去呢。”若翠道:“幸亏现在是文保哥背着贾爽峻,否则,江冠是将你们拉不住了。”杨成思尴尬一笑道:“那等下,还是我来背吧,那样我走的慢点儿!”

走在最后面的童文保应道:“你先去取些水,帮爽峻把药服下。”杨成思应了一声,正欲起身,忽然看见右边一道灰影,飞奔而来,杨成思忙爬下道:“有人来了。”

江冠探头一看,一条人影疾驰而上,此人年约五旬,身长七尺,身轻似鹄,矫健似鹰。他只用了片刻功夫便站到树林前。可文暗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二舅!”杨成思暗叫。可文看着杨成思道:“你认识他?”杨成思道:“嗯,他叫汪有中,我舅舅的石场是五个人合伙的,有一个就是他,因为他和我舅舅姚自鸣元整天称兄道弟的,所以我就按着他们的排行叫他们大舅、二舅……”

童文保道:“可大家都说,他们几个和他们的家人都被仇人杀死了吗?”杨成思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去问问。”江冠一把将他按住道:“先看看再说。”

汪有中在树林旁先是站立良久,然后走到一棵巨树旁,在树杈上一按,巨树上立即出现一个一人高的大洞,汪有中又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才进去。他进去没多久,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刺耳难听的声音,接着,树枝开始摇晃,一层烟雾自里向外散来。若翠道:“果然是他搞的鬼,我们过去看看。”

若翠从藏身的树木后面跃出,江冠、可文连忙跟上。若翠走到巨树前,学着汪有中的样子,将手边的树杈按下,大洞果然显现,只见洞里灯光昏暗,烟熏火燎。江冠轻道:“小心。”

三人将剑护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沿着地道向里走。没走多远,看到前方突然明亮起来。

若翠站住一看:前面是一个天然石洞,长宽各约四丈,墙壁上挂了十几支火把,洞中插满了高高低低的五色幡旗,每面幡旗上都画着滴血的凶禽猛兽,幡旗下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青烟顺着幡旗上升,最后全部汇集在洞顶,又在洞顶往下落,整个洞中因为烟雾大多,所以看起来略显模糊。石洞的中间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树林模型上面除了插着箭、剑、石、索、网等各类兵器之外,也插着小旗。

汪有中围着树林模型转着圈,嘴里念念有词,但距离远,听的不太清,若翠一想到在树林被困的情景及重伤的贾爽峻便心里有气,提剑正欲冲出,却见汪有中突然停下来,一手捏诀,一手指着一面绿幡道:“诱!”那绿幡开始不停的摇晃,摆在洞中间的树林模型也动了起来,模型上的灰色小旗像人一样左右晃动,插在模型上的箭慢慢倒下,作蓄势待发状;片刻之后,汪有中又指着一面紫幡道:“困!”模型上的青色小旗开始动,一会儿围绕,一会儿分散,网与索开始上升。伴着汪有中的又一声令下:“杀!”模型中的红色小旗开始晃动,晃着晃着竟然起火,几块小石头开始翻滚着磊起,刚刚倒下的箭朝网中射去,模型上的剑开始飞舞穿梭。

若翠小声道:“奇门遁甲果然厉害,人在幕后*纵,就将我们弄的狼狈不堪。”汪有中仿佛听到,头也不转,手臂一振,几枚袖箭便朝这边飞来。若翠、江冠连忙一缩头,却听身后叮铛声与闷哼声同时传来,回头一看,竟然是童文保与杨成思。

两人见若翠等人进洞久久不出来,杨成思又报仇心切,便也想来探看究竟,刚好若翠一说话,汪有中将袖箭挥来。烟雾中,童文保挥刀一挡,挡住了攻向自己的那一枚,杨成思却中箭缓缓倒地。

若翠与童文保将杨成思扶起,江冠与可文已经提剑站在洞中。杨成思身上中箭,疼痛难忍,轻轻唤道:“二舅,我是杨成思。”汪有中警觉望着几人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杨成思道:“我舅舅是怎么死的?”汪有中长叹一声:“是被官兵杀死的。”若翠道:“你们只是开个石场而已,就算犯再大的罪,也不至于全家遭诛吧!”汪有中道:“既然你们不信老夫的话,为什么又要来问?”可文道:“那你为什么逃的过?”汪有中眼睛一眯,正要回答,突然见童文保溜着墙边,向墙角放的红漆箱子靠拢。他脸色一阴,两枚狼牙倒钩袖箭在手中一闪,就朝童文保飞去。

汪有中抬手的一霎那,江冠便已看出,叫一声:“文保,小心!”手中长剑直袭汪有中手腕,汪有中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已被发现,一惊之下,袖箭打偏。童文保慌忙躲过后,朝若翠叫道:“你们看这箱子,与涌玉泉里的一模一样。”

若翠回头一看,山洞的角落放着一只朱漆大箱,箱盖上一圈铜钉,长长的箱体上用包裹几道银片。

若翠叫道:“打开。”童文保应了一声,就要上前。

被江冠长剑困住的汪有中见状,身形一低,将一面幡旗踢向江冠,江冠身形一滞,汪有中腰中钢鞭已向童文保袭去。可文与若翠也挥剑迎上,可文边打边道:“如果我没记错,在姚家寨就是你杀了杨成思的舅舅姚自鸣元!”汪有中面色一狞道:“你,你怎么知道?”可文道:“当时我就跟在你后面,你的身形和你头上别的簪子告诉我的。”汪有中道:“你血口喷人!”

箱子被童文保打开,一箱白哗哗的银铤在灯火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童文保拿出一块在手中一敲,又嘴里一咬,喜道:“是银子,是银子……”被三人围攻的汪有中见事情败露,脸阴的更重,使出了拼命的招式,眼睛东瞅西顾,想要开溜。

童文保抓起几块银铤道:“老头儿,你用箭射我们,我还你几块银铤,够意思吧。”手上一用力,几块银铤分上中下三路打在汪有中身上,汪有中身子一顿,江冠长剑带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将汪有中的手臂削断,陈可文厉喝一声,将长剑送入他的胸口。

一丝鲜血顺着汪有中的嘴角流出,汪有中脸上闪出一丝痛苦,看了看那箱银铤,又望着中了袖箭倚在墙上的杨成思,眼中露出一丝乞求的目光,仿佛想说什么,但嘴还没张,就先吐出一口鲜血。

汪有中使劲儿扭动了一*躯,朝着杨成思跪倒,身子伏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若翠回到洛阳后,在小小的公主府里,终日与瑶琴为伴,练着江冠教给她的曲子。当然,她偶尔也会傻傻发呆:想起在瑶池看到的那些有形无魂的花仙们,但这只能为她添些莫名的惆怅,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个有血有肉、感情丰富的普通人,或者真的是花仙转世!

有时她甚至想:因为若翠花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自己的生活才开始变的不平静!难道自己本来就不应当拥有一份平静的生活,但她也知道这一切或许就是自己的宿命!

时近腊月,卷地而来的西北风已将洛阳城的落叶扫尽,如果在其它年份,洛阳早下了几场雪,而这年虽然也冷过几天、阴了几天,可还一场雪都没下,没有了绿叶、芳草、红花,到处都是一片寂寞的荒凉。人们早已没有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也没有了花前月下的诗情画意,大多的人都想呆在温暖的小屋里,没事的时候绝对不愿意出去。

而在海外仙山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朵朵五彩祥云在蓝天上飘荡,几只鹭鸶在湖边悠悠起舞,青雾在小山谷起起落落,百合、杜鹃在微风里轻轻摇摆,白兔在草丛里追逐,燕子在松林里盘旋,金凤在梧桐上亲昵,苍龙在云雾间游戏。

白云上,远远飘来一阵歌声:“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声音清脆,回荡云天。伴着歌声,一朵白云落在湖边巨石上,一个身著青袍,头挽发髻,十七八岁的道童从云朵走下,鹭鸶、野兔、也不惊跑,还围着他转,仿佛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此人正是道家八仙之一蓝采和,蓝采和家世代行医,精通岐黄。他在十三岁便开始悬壶济世,行走天下。一次,他在山中采药,见一片灵芝散发金光,长的异常高大,感到很奇怪,就将灵芝采下,又向下挖了几丈深,才发现这片灵芝下面有个*着青云的篮子,篮子似竹似金似玉。篮底一汪清水,隔着竹篾却漏不下去,无论怎么倒都倒,也倒不出来,篮子的提手上闪现着青云黄玉篮几个小字。

蓝采和将青云黄玉篮里的水掬出来一尝:甘冽清甜,满口飘香,犹胜千年琼浆玉液。喝完之后,他顿觉双目通玄,身轻形健,能飞入九宵上,遁入黄泉中。自此以后他除了继续救世济人,还游遍九州大地,三山五岳,拜太上老君为师,交铁拐李、钟离权、吕冉伯等为友。

正是神仙日子:

蓬莱仙岛看闲云,

昆仑西侧尝碧藕,

笑看世人忙修道,

转眼已经五百秋。

这日,他驾了一朵白云四处游荡,忽见前面碧湖之上一座小山,彩云环绕,仙气飞扬,疑是神仙福地,便停步下来,想看看这里居住的是何方神圣,顺便讨些仙草妙药。

蓝采和沿着湖畔走了不远,见旁边竹林里的玉泉旁,一个身背玄剑的道人正在打坐。“福地果然都有神仙!”蓝采和道。走近一看,顿时惊讶,此人正是自己的道友吕冉伯,蓝采和唤道:“恭喜道兄,贺喜道兄!”吕冉伯睁开双眼看着他道:“原来是师弟,不知为兄何喜之有?”蓝采和笑道:“我今日闲逛,见此风光旖旎,仙气环绕,便下来一看,不想遇上道兄你。道兄能在这么好的福地修行,难道还不算喜吗?”

吕冉伯笑道:“师弟也看中了此间风景?”蓝采和道:“我听闻道兄一直在雁郦山金葛洞,怎么突然跑到这江南来了?”吕冉伯伤感道:“不瞒师弟你说,我那雁郦山竹险林茂,石奇泉秀,花草常青,日月齐耀,比这里不知道强多少倍。可前些日子,金葛洞里突然出现一根花藤,我们修道之人一心向善,我并没理会他,哪儿知几天之后,这花藤变成黑色,将整个金葛洞紧紧围绕,逼的我是无地容身。无奈之下,我只好反击,可这怪物甚是强悍,刀剑之伤,它自行长好,火焚之后,他又能还原!”吕冉伯说完愤愤长叹!

蓝采和道:“道兄可知这花藤来历?”吕冉伯悲戚道:“看这怪物像是一万年藤精,可怜我一修道之人,竟然连自己修身府地都不能保护,真是羞煞我也!”蓝采和道:“这有何难?”吕冉伯喜道:“难道老弟你有办法帮我?”

蓝采和笑着抬起右手,一阵金光闪过之后,青云黄玉篮出现在他手掌上。吕冉伯瞪大眼睛道:“这是何物?”蓝采和道:“这宝贝名叫青云黄玉篮,曾装天下花草,如果将百草放在此篮中,历经千年而不腐,还能开花结实,这小小竹篮不但能养百草,也是百草克星,管他什么藤怪树精,草魔花仙,只要是木根,一见我这青云黄玉篮,必叫他魂离魄散!”吕冉伯道:“果然好宝贝,如果你能帮我夺回府第,我就将这里让与你!”蓝采和喜道:“当真?”吕冉伯道:“当真!”蓝采和道:“那我们即刻起程?”吕冉伯道:“多谢师弟,请随我来。”

吕冉伯一招手,一朵白云落在二人脚下,两人踏上白云,白云缓缓升起,吕冉伯轻念咒语,手向西南一指,白云便风驰电掣般向西南飞去。行至天弃山顶,吕冉伯面露惊讶对蓝采和道:“师弟,你看下面?”蓝采和忙向其凑来道:“道兄看到什么东西了?”吕冉伯在其身后大手一挥,一道红光向蓝采和打去,蓝采和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倒在白云之上。吕冉伯一阵阴笑,正欲抢走青云黄玉篮,却见青云黄玉篮急溜溜的一阵旋转,幻化出道道金光,吕冉伯稍一接近,便觉犹若刀割,蓝采和的身体慢慢化做一只碗口大的珠子,飘进青云黄玉篮。吕冉伯抽出背上长剑,向篮子刺去,铛铛几声金石相撞之音响彻云天,青云黄玉蓝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旋转,反而向云朵下面坠去。吕冉伯手一翻,掌中吐出一条红绸,企图将下坠的青云黄玉篮托住,可惜他小看了这青云黄玉篮,篮子只是略一停顿,便加速下坠。吕冉伯眼看着青云黄玉篮落至天弃山顶,熔开山石,渐渐下沉,最后消失,只得愤然朝洛阳而去。

吕冉伯到洛阳时,天色已黑,他化作一层淡淡红雾,在皇宫上面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藏镜阁顶,红雾在屋顶稍作停留,然后从瓦缝飘入下面房间。

这藏镜阁外面与其它房间无异,但里面却全不一样:方方正正的房间挂着黄帷青幛,四尊半人多高的青铜鼎上卧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拱卫着正中的一张青铜八仙桌。八仙桌四角是四个烛台,手臂粗的盘龙红蜡将房间照的通亮,桌子正中从左至右竖起九只鎦金兽纹管,每个管里都插着一面金镜,金镜高约尺许,宽约四寸,镜面铮亮,外绕一层卷云纹,卷云上左卧睚眦,右伏狴犴。镜柄有半寸粗,中间阴刻:大明显元神镜,镜柄两边各倒嵌一只独角獬豸,镜上所有的神兽,眼睛都用松绿石装点,仿佛要将被照之人看穿一样,九面金镜造型新旧完全一样,每面镜前都摆着一座香炉祭祀。

吕冉伯一声嗤笑:“雕虫小技!”他手在香炉前一按,九道熔岩般明亮的红光直冲九面金镜,金镜瞬间变得通红,跃跃跳动。片刻之后,一面金镜突然跳起三尺多高,飞舞旋转着红光渐褪,放出黄光。吕冉伯笑着将手收回,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将金镜包裹后,又化作红雾离去。

在门外值守的太监卫士感觉到里面的异常,赶紧吆喝着将藏镜阁的门打开,却被里面的景象吓的脸色煞白:九面大明显元神镜八面化作金泥,一面不知去向。

这大明显元神镜乃是唐太宗李欣英建设永安宫时,在地下挖得。众人不知此乃何物,于是将此镜呈给李欣英,李欣英也不知道,便请教宰相魏征与房玄龄。魏征将镜子拿上手中看了半天道:“此乃上古至宝:大明镜。它能照出天之晴阴,地之神髓,人体百骸,树木纹理,用此镜照仙魔,可惊破仙魔元神,古人常用其来辟邪扶正。”李欣英认为此乃吉兆,就将永安宫改为榆阳宫,此镜也被当做是榆阳宫的镇宫之宝封在藏镜阁。一些善于溜须拍马的官员听说后,也学着在自己的庭堂张挂起“明镜高悬”,以显自己的赤胆忠肝。

李欣英深知此镜厉害,下令仿照大明神镜,另铸八面一模一样的与其摆在一起,以混视听,更派一千御林军日夜轮番守护藏镜阁,并下敕令,未经允许,擅入藏镜阁者,无论卑尊,格杀勿论。

当朝皇帝高宗多病,朝政与基本都落入武沛凝之手,武沛凝心狠手辣,在宫庭斗争中杀人无数,老之将至时,颇敬鬼神,对大明镜深信不疑,就派国师冯希伙与李烽凌负责藏镜阁的一切事宜。

现在,大明显元神镜在一千多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的层层守卫之下被盗,小太监也顾不得什么半夜三更,连忙将熟睡中的国师冯希伙与李烽凌叫醒。

冯希伙与李烽凌深知事态严重,便立即赶来。路上,两人都以为是太监与御林军监守自盗,准备大开杀戒,可到藏镜阁之后,现场的诡异之处让两人犯傻,如果真镜被盗纯属巧合,那另外八面金镜被熔化则匪夷所思了,没有一千多度的高温是不可能将黄金熔化,难道盗贼扛着炼金炉与炭火进来,在这藏镜阁里架起炼金炉,点燃炭火,一面一面的试,能熔化的是假镜,熔化不了的便是神镜?可地上哪儿有半点儿炭火烘烤过的痕迹?

冯希伙深知丢失大明神镜的罪责之大,既使武沛凝再深信自己,也不会相信神镜会在一千多禁军的守卫之下被盗。两人沉默一阵,李烽凌道:“事已至此,只有严令军士太监们不能将消息外露,我们去把真镜找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在皇后面前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冯希伙点头表示同意。

明戚栾正在房中打坐,房间里,青烟袅袅自香炉升起,他身体内发出的几道蓝光,在周围的太极八卦图与旗幡上飞舞。这时,一条红丝飘了进来,围着明戚栾转了一圈,红丝慢慢变粗,再变成一团红色的小球落到地上,化*形,红色渐渐褪去,正是刚才盗镜的吕冉伯,明戚栾对此却毫无察觉。

吕冉伯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明大人,别来无恙。”明戚栾受惊,睁开眼望着他道:“地灵仙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吕冉伯道:“我来了好大一会儿了,如果要杀你,一千次都足够了。”明戚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那日,明戚栾追着被若翠胸前裂石锤击伤的吕冉伯至地灵洞,本来想抓住他立个大功,可一比划才知道人家杀自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只好用帮助他抓到若翠作为条件,求他饶得一命。转眼已经几个月过去,两人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吕冉伯遍思良策:觉得如果若翠身上的裂石锤不除,那就用青云黄玉篮与大明显元神镜来制服若翠,洞悉天机的他便在东海迦云山等待蓝采和,可没想到青云黄玉篮跟主人一起坠入天弃山,他只好先取大明显元神镜,准备再想办法取青云黄玉篮,一来洛阳城,他便想到了明戚栾,想看看明戚栾有什么办法。

明戚栾道:“上次被你伤那么重,我元气都还没恢复。”吕冉伯阴阴笑道:“这个好说,我来帮你。”他手中一条红光吐出,缠向明戚栾,将明戚栾抬的离地一尺多高,明戚栾道:“你想做什么?”吕冉伯道:“我来帮你疗伤啊!”

红光越来越亮,明戚栾身上淡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弱,样子也越来越难受。明戚栾道:“你,你快住手!”吕冉伯丝毫不理会,催动红光将明戚栾的四肢百骸走了一遍才将他扔到上。

看着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明戚栾,吕冉伯道:“明大人,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吕冉伯将自己的地灵仙气强行灌入明戚栾的身体,与其说是为其疗伤,不如说是折磨他。修道之人,每人所修法门都不一样,身上的元气也都不相同。如非同本同源的元气,被强行灌入身体,两种元气必会相冲,将此人而死。

此刻的明戚栾体内正是一红一蓝两道元气在游动,时而缠结,时而冲撞,明戚栾身上一会儿红色,一会儿蓝色,被折磨的浑身发抖。吕冉伯冷笑着又问道:“明大人,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吧。”明戚栾结结巴巴道:“有话……有话好说……”

吕冉伯道:“为什么人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说,你准备怎么做?”明戚栾道:“若翠现在是公主,单凭我一人之力,怎么敢在洛阳城动她。”吕冉伯沉思道:“那你想怎么办?”明戚栾一呲牙道:“先把你的元气收回去。”吕冉伯将手按在他的身上,明戚栾体内的红色元气立即顺着他的手流走。

明戚栾长吁一口气,一副大病初癒的样子,他慢慢道:“我们说好了,我只是负责协助你。”吕冉伯见明戚栾狗屁办法没有,脸一阴,大手一挥,朝明戚栾拍去,吓的明戚栾神色紧张,跌倒在地。吕冉伯见此,知道此人只是个欺软怕硬的饭桶走狗,便不再计较。他转头将明戚栾的房间看了一遍,最后眼睛停在帷帐绣的花上。“花!若翠!若翠花!若翠仙子!”吕冉伯自言自语道。

榆阳宫朝堂上,群臣拱手侍立,龙椅空空,珠帘后的武沛凝一脸困相的问道:“两位国师有几天没来了吧!”侍立在旁边的刘公公道:“回皇后,两位国师说岁末将至,出宫为皇上皇后祈福去了。”武沛凝道:“走了多久了?”刘公公答道:“有两天了。”武沛凝道:“没说什么时候回吗?”刘公公道:“两位国师说:此次是前往西昆仑瑶池王母娘娘处,会在除夕前赶回来,为皇上皇后送上仙果琼浆!”

武沛凝面无表情道:“两位国师真是有心了!我最近总是觉得心神不定的,诸位卿家可有何良方?”明戚栾拱手道:“皇后,臣或有办法让您心定神怡!”武沛凝道:“哦,是吗?说来听听!”明戚栾道:“臣有一个小把戏,可让百花在隆冬绽放,明天就是腊八,不如让臣表演一番,以讨皇后欢欣!”武沛凝喜道:“明大人还有这种通天法术?”明戚栾道:“请皇后写下祭文敕令,微臣保证,明日上苑百花齐放,皇后您一高兴,以后便能心定神怡、高枕无忧了。”武沛凝不假思索:挥笔写下: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第二天,上林苑观花宫被装饰的焕然一新,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均准时到来,冬日里一向冷清的皇家花园一时人声鼎沸。往年的腊八,都是祭拜之后在麟德殿国宴,今年却被通知前来赏花,人们抱着猜疑的、惊奇的、凑热闹的各种心情,都想看看皇上想在这里玩儿什么新花样。

巳时刚到,一声铜锣响彻天地,杂沸的人声渐渐平息,高宗李敬文、皇后武沛凝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带领众人祭祀天地,所有礼毕后,明戚栾身著道袍带着八个道童走上摆了各种贡品,香烛清酒的祭祀法坛。

八个道童各执三根手臂粗的龙头香,点燃后摆在八个方位,又在明戚栾周转摆上六十四支蜡烛,将这一切做完后,道童们垂手站立在蜡烛周围。这时,又上来一个道童,交给明戚栾一张黄绢和三张黄纸,明戚栾接过后,从背后抽出桃木剑,先将黄绢点燃,冲天一指,一道电光在天上炸开,顿时风停云散、天清气朗。在场所有人均是面色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明戚栾点燃第一张黄纸后,三星齐耀;点燃第二张黄纸后,祥云汇集;点燃第三张黄纸后,人们感觉四周枯萎凋谢的花草开始沙沙苏醒,泛起绿色,片刻之后,便如春雨滋润般昂首俏立,一柱香之后,百花齐放。武沛凝大喊一声:“好!”百官立时一阵欢呼:“吾皇神威,天赐祥瑞!吾皇神威,天赐祥瑞!”喊声久久不息,回荡九霄。只有明戚栾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李敬文宣布宴会开始,百官落坐,杯来盏往,好不欢喜。这时,周戚禧走上来道:“皇上,百花贺岁,此佳话必被铭传,只是有一花未奉敕开放,恐怕要留些遗憾!”高宗李敬文放下手中玉杯问道:“什么花如此大胆?”周戚禧道:“若翠花!”武沛凝皱眉道:“待我去看!”

只见簇簇若翠在群芳的秀丽幽香中,残叶飘摇,半青半黄,没有丝毫要开放的意思,武沛凝传来明戚栾道:“明大人,为何若翠不开?”明戚栾躬身道:“回皇后,人有王,花有仙,每位花仙掌管一种花,杜鹃有杜鹃仙子,芍药有芍药仙子,荷花有荷花仙子,若翠也有若翠仙子,今日各位花仙奉敕齐聚,不知为何,若翠仙子却没来?”武沛凝喝道:“召各位花仙显身!”

明戚栾回到法坛上,念念有词,过没多久他一声厉喝:“皇后敕令群花仙现身晋见!”片刻之后,天上几朵祥云落入花丛之中,百花立即散发七彩霞光,花蕊中各吐一颗金珠,金珠幻化成一个个的仙女,她们面容秀丽,风姿绰约,轻纱舞动,仿若天仙,各报花名后,又变成金珠,收入花蕊。

待到最后,若翠花上出现一颗硕大金珠,金珠幻化出来的仙女容貌让众人大惊,竟然和安莲公主若翠一模一样。这仙女身披霞光,头戴凤冠,一副王者姿态。她出来后不像其它花仙一样躬身晋见,而是面若冰霜指着武沛凝怒道:“你违背四时,不遵天条,强令百花在寒冬开放,真是枉为人主,可恶之极,可恶之极!”

此话一出,惊的武沛凝身子一震,法坛上的明戚栾怒道:“若翠仙子,你好大胆,竟然羞辱我朝皇后,快快受死!”说着手中木剑一指,一道蓝光击中若翠仙子胸口,若翠仙子的身体向后一倾,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安莲公主若翠也一声惊呼,倒在地上,可文将若翠从地上扶起,大叫道:“若翠,若翠!”若翠却双唇紧闭,面色铁青,毫无反应。

气极败坏的武沛凝大喝道:“来人,把若翠花拔掉!”接着又道:“将天下的若翠花全部烧了,我再也不要见到它!”陈可文听到武沛凝的话,又不知若翠生死如何,便义愤填膺猛然朝武沛凝喊道:“现在是百花绽放的季节吗?若翠仙子说你不奉四时有错吗?若翠花有错吗?”

武沛凝怒视陈可文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拉出去斩了!”太子李艺豪见情形对若翠、可文越来越不利,便跪下道:“母后息怒,今日佳节,文武百官齐齐祭奠先祖,不宜杀生!还望母后三思”轩辕仪、魏元忠、杜正伦等耿直之臣也跪地为若翠等求情。

此时,站在武沛凝母亲荣国夫人杨氏身边的西门含蕊也是一脸焦急,他爬在杨氏的耳边一阵耳语,杨氏一笑,开口道:“大家静一下,太子说的没错,今日佳节,的确不宜见血,但是这姑娘对皇后不敬,有失体统,轻易饶了她,岂不让天下人耻笑,重打三十大板,禁闭十日,你看呢?皇上?”

李敬文正焦头烂额,不知道若翠现在情景如何,更不知道跟若翠在一起的这姑娘到底何许人也,他一听杨氏的话,心中大喜,转头看着武沛凝:“皇后,您看呢?”武沛凝见母亲发话,又有这么多人为之求情,便不再言语。李治手一挥:“按太后的意思办!”武后把可文当众打了三十大板,直打的她皮开肉绽,才让卫士将她拖入冷宫禁闭,而若翠则被江冠送回公主府。

洛阳皇家禁苑、王爷府里的若翠花都被连根拔起,运到公主府内,与这里的若翠一起被浇上油烧掉,大火烧了十天十夜才渐渐熄灭,这十天,若翠终日处在昏迷当中,仿佛丢了魂一样,高烧不退,说着胡话,就算偶尔醒来,也是张手舞脚,情形恐怖。

高宗李敬文派了几十个御医来,都没把若翠治好,江冠也在若翠的床头,片刻不离的守了十天十夜,给她煮药喂饭,若翠瘦了一圈,他倒瘦了两圈。

把御医们开的药喂若翠吃了一遍,还是不见若翠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几个人只能干着急。正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太子李艺豪与沛王爷李来义忽然驾临。江冠忙向李来义请罪,毕竟在人家手下干,这么久没去看人家,反而让人家跑过来看自己,多少有点儿失礼。李来义也不在意,看着他皮包骨头的样子笑道:“别等到若翠的病好了,你又累病了,那时候,还要让若翠来伺候你!”

小小的房间,多日来第一次有了笑声。

这时,太子李艺豪朝门外喝道:“还不进来!”江冠一愣,不知道他们还带了谁,等看清楚了他的面目,大家才一愣,此人竟然是西门含蕊。江冠疑惑着向李艺豪道:“太子殿下,您怎么带他来?”李来义道:“今天早上,他跑到我府上,说是:听说若翠的病久治不癒,自己有办法,但要到这里才说!”

可文没好气道:“有话快说,说了快走!”江冠道:“可文,你还要谢他呢,如果我没猜错,那日就是他让太后救的你。”西门含蕊笑着走到可文面前道:“姐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姐姐都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皇后杀了您呢。”可文道:“鬼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西门含蕊道:“姐姐,我可真的是一片好心哪!”

西门含蕊笑着走到床边想去拉若翠的手。可文手急眼快,将他的手一把抓住,用力一拧道:“你想干吗?”

西门含蕊“哎呀!”道:“可文姑娘,我来给若翠看病啊!”江冠道:“那你拉若翠的手干吗?”西门含蕊道:“给若翠把脉!”可文道:“你还会把脉?”西门含蕊道:“不会!”

可文手上一用力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你敢对若翠无礼,我一样杀了你!”

西门含蕊先是一咧嘴,然后笑道:“可文姐,你的小手好软!”

可文见了这个无赖,真的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她将西门含蕊推到门口,一脚踢出去道:“你最好赶快滚蛋!”

王赣修转头朝李艺豪与李来义道:“太子殿下,您都看到了,以后别再带他过来。”

李来义道:“西门含蕊,你在我府上怎么说的?真给我们皇家丢脸!”西门含蕊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道:“哥哥别生气,若翠的病一般药是医不好的!”此话一出,众人一愣,江冠道:“你说什么?”

西门含蕊看着可文,故意又大喊大叫,仿佛浑身痛的不得了。王赣修向可文道:“可文,难道他想你给他揉揉?”可文一笑,走到西门含蕊前面嗔道:“西门少爷,刚刚伤了您,真对不住!我把您的狼心当成狗肺了!身子还痛吗?我给你捶捶?”

西门含蕊也不介意可文奚落,轻轻笑道:“这还差不多。”李艺豪道:“西门含蕊,刚才你说什么?若翠的病为什么治不好?”

西门含蕊扭着腰指挥着可文,然后向李艺豪道:“大家都以为若翠是昏厥所致,可我看不像,我觉得若翠是被妖术所伤!”李艺豪道:“说来听听!”西门含蕊道:“几十个御医诊断出来的病因都不一样,对吗?”江冠奇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西门含蕊得意道:“这就对了,所以还是请出家人来做些驱魔辟邪的法事,或许还能救若翠一命!”

江冠急道:“那你说,请谁比较合适?”西门含蕊道:“这我不知道,我已经把病因告诉你们了,其它的事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又指挥可文给自己捶背。

可文揪起他的*将他将他提起道:“西门少爷,您的话说完了,我也就给您捶完了,我送您出去。”

看着可文把手脚乱舞的西门含蕊扔出公主府,王赣修笑道:“这小子赖是赖了点儿,但我觉得他说的也有点儿道理!”

江冠看着面色潮红,呼吸不匀的若翠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江冠早急的六神无主,见到和尚道士便往家里请,又与王赣修遍访城内城外方士法师,但大多都是有名无实,靠骗钱为生。钱是花了不少,但若翠的病依然不见好转。

这日,江冠出了洛阳城,忽见前方行一老僧,江冠忙叫道:“大师,大师留步!”老僧仿佛是个聋子一样,依旧行路,头也不回,他看似徐徐而走,实则脚生莲花,虚空而行。

江冠从早上追到中午,追出百多里地,喊破了嗓子,人困马乏,追至一座山前,老僧身影一闪不见踪影。

江冠下马,又连呼几声,空山之上哪儿有人迹?江冠想到若翠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忍不住失声痛哭:“谁救救若翠,谁救救若翠……”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年轻人,如果我救了你的若翠,你该如何?”江冠猛一回头,见一个须眉苍白,面如童子,左手持禅杖,右手捻佛珠的老僧站在那里。江冠拜倒道:“如果大师您能救活若翠,那我甘愿为您赴汤蹈火。”老僧道:“出家人无欲无争,何须赴汤蹈火?”江冠道:“那大师您的意思?”老僧道:“入我佛门三年足矣!”江冠道:“只要您救了若翠,十年我都愿意!”

老僧笑道:“那走吧!”江冠躬身道:“大师请上马!”老僧笑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江冠道:“路途遥远,还望大师上马,我为大师执鞭!”老僧道:“年轻人,你先走,我自与你会合。”

江冠见老僧如此固执,便将信将疑叮嘱他道:“我在洛阳城宣阳坊安莲公主府!”

江冠快马加鞭,赶回公主府,还没下马,就见对面走来一人,竟然是那老僧,江冠忙迎上道:“大师果然是神仙!”老僧笑道:“带我进去看下你说的若翠姑娘吧!”

老僧来到若翠身前,先翻开若翠的眼皮看了一眼,又为若翠一把脉道:“邪门歪道!”江冠道:“大师可有办法救若翠姑娘?”老僧道:“你且退开!”

老僧手掌合什,打坐在地,口念经文。经文抑扬顿挫,真是仙家妙语天上来音。伴随着经文,老僧的身下浮现一朵粉色金莲,粉色金莲散出数道金光,将老僧的身体慢慢拖起,整个房间回荡在佛家的吉乐安祥之中。

躺在床上的若翠仿佛被这声音与这光芒打动,先是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坐起,学着老僧的样子打坐在床上,金莲的光芒开始围着她旋绕,她体内渐渐现出一颗金色圆珠。

在金莲光芒的牵绕下,金珠走遍若翠的全身,最后,从若翠的口中吐出。若翠体内的金珠上带着一条蓝光,显得很是诡异,但蓝光在金莲光芒的穿梭下,渐渐消失,金珠又从若翠的口中回到体内,暗了下来。老僧的经文念完,落到地上,金光、金莲消失不见,若翠的眼睛在此时睁开。

江冠喜的忘了跟老僧道谢,跑到床前抓住若翠道:“若翠,你醒了!”若翠笑道:“醒了?我睡着了吗?”又指着含笑而立的老僧道:“这位是?”江冠这才想是旁边的大师,对若翠道:“快谢谢这位大师,你昏迷了半个月,是他救了你!”若翠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江冠不会骗自己,便从床上下来向老僧拜谢,老僧连忙推托。

正好可文与王赣修从外面进来,看到若翠已经下床,均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文更是围着若翠左看右看,生怕这个妹妹少了什么。

老僧谢绝了几人的盛情挽留,出门而出,江冠深情看了一眼若翠,道:“若翠,以后你自己多保重!”说完便向老僧追去。若翠一愣,可文追出去叫道:“江冠,你去哪儿?”江冠深情望着走出来的若翠道:“我答应这位大师,如果他治好你的病,我随他出家三年!”若翠、可文与王赣修都呆在那里,抬头望着老僧。

“阿弥陀佛!年轻人,你果然守信,不过我说的是入我佛门三年,不是出家三年,心中有佛,佛便无处不在,还望施主多多行善积德,不负我佛所托,四位施主好好保重,小僧去也!”

江冠一喜,拜倒在老僧脚下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指点!我自今以后,一定一心向善,不负大师所望!”老僧颔首道:“快快起来吧!”

若翠昏迷多日,现在一出门,看着满院的荒凉与焚烧的痕迹,凄然泪流向可文道:“可文姐,我的花呢?”可文欲言又止。

若翠立即明白了一切,她慢慢走到被火焚烧的若翠花上失声痛哭。

老僧也为之动容,走来安慰若翠道:“若翠姑娘,天道无常,世道难测,你大病初癒,要多多休息,不要哭坏了身体哪!”可文也道:“是啊,是啊,大师说的有道理,若翠,你快回房休息吧!”

若翠转头抱住老僧的腿道:“大师,您能救我,就一定也能救若翠花的是吗?”老僧道:“一切都是孽,姑娘莫太强求了!”若翠道:“只要你能救这些花,我愿用我的一切来换,包括生命!好吗?”

看着若翠眼中乞求的目光,老僧一声长叹道:“也罢,我试一下吧!”若翠这才止住哭声。

老僧轻念一声法号:“阿弥陀佛!”声如洪钟,响彻云天。他手中白光闪现,多了个半尺高的玉瓶,瓶里插了一枝杨柳,玉瓶白如脂,杨柳翠如滴!真是个仙家至宝!老僧抽出杨柳枝轻轻一挥,一片薄雾笼向小山般的若翠残枝。

“无量寿佛!”公主府门口站了一个身负玄剑的道士,“吕大哥,你怎么来了?”若翠望着那道士惊喜道。此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吕冉伯!吕冉伯笑道:“我来洛阳访友路过此处,只觉院里有熟人,没想到竟然是若翠姑娘。数日不见,若翠姑娘竟然由花王变为公主,真是世道无常哪。”

若翠道:“吕大哥,这位大师正要救我的若翠花,你也来看看吧!”吕冉伯道:“花已经被烧成木炭,岂是小小的杨柳枝所能救活!若翠,你别被他骗了。”

老僧笑道:“那依道友之见呢?”吕冉伯道:“求佛不如问道!”老僧见他来者不善,皱眉道:“佛道同源,佛法大乘,道术小乘……”吕冉伯怒道:“好,今天我就同你一赌,如果你救的活这些若翠花,我归入你的座下,否则,你就拜入我的山门!”老僧道:“道友何苦咄咄相逼?”吕冉伯道:“如果你怕了,就趁早叫我一声师傅!”

若翠见自己的两位贵客吵的不可开交,忙解围道:“你们还是别争了!”吕冉伯道:“若翠,你让开,现在是我与这老和尚的事!他敢说我道家小乘,真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若翠只好改劝老僧,老僧笑道:“不妨事,若翠姑娘不用为老纳担心!”

老僧转头朝吕冉伯道:“那我就同你赌一把,好让你知道我佛法力无边!”吕冉伯冷笑道:“好,我也正想看你这们这些只会敲木鱼的和尚有什么真本事!”若翠见两人已经赌上,只好无奈的垂手立在旁边。

只见老僧神态淡定,面露微笑前迈半步,将手中杨柳枝在玉瓶中一蘸,向几乎被烧成炭的若翠花枝挥去,一阵香风过后,杨柳枝上甩出的水珠渐渐变成一片薄雾,将若翠枝笼罩,但之后再没任何动静。老僧一怔,再次将杨柳枝甩过去,若翠灰依然是若翠灰,只是上面多了一层美丽的水雾,老僧木然矗立不动。

吕冉伯道:“老和尚,好了吗?”老僧念声佛号道:“贫僧输了!”若翠一脸的失落,但看到老僧也是因为想帮自己救活若翠才输给了吕冉伯,便向吕冉伯道:“吕大哥,你还是别为难这位大师了。”老僧正色道:“若翠姑娘,谢谢你的好意,贫僧愿赌服输,任由这位道友处置!”吕冉伯道:“你还算是守信!”

吕冉伯转头看着若翠道:“若翠姑娘,我有办法救活这些若翠花,只是需要你帮我去取一样东西!”若翠一听可以救活若翠,立即喜道:“什么东西?”吕冉伯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文对吕冉伯极不喜欢,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没有好感,现在他的出现,更是让可文感觉到一丝不安,可若翠一听说若翠花能救活,便满心欢喜,可文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

这个妹妹虽然文静,但是脾气跟自己差不多,就像刚才她跟老僧说的一样: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跟这些若翠花交换!于是,可文干脆什么都不说,这个傻妹妹太天真,太容易轻信别人,人死尚且不能复生,何况这些若翠花?但她也不忍心若翠独自冒险,便上前对若翠道:“若翠我跟你一起去!”江冠、王赣修也异口同声道:“我也去!”可文转头对整日沉默寡言的章叔胤道:“叔胤你也去。”

若翠先朝可文等人道谢,然后高兴的对吕冉伯道:“吕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吕冉伯道:“你们去收拾一下,我等个人,他来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若翠等人收拾妥当,吕冉伯也带着他那个朋友来到公主府,看到那人,江冠顿时恼火,可文早忍不住破口大骂,此人竟然是明戚栾。明戚栾听着可文的叫骂,也不生气,躬身道:“贫道也是奉皇后命令行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若翠只想着救活花儿,只催促吕冉伯快点儿动身。

吕冉伯施起法术,众人只觉飞在云里雾里,半晌之后,才落在了一块悬空的巨石之上。巨石四周被云朵所笼罩,吕冉伯向若翠道:“若翠姑娘,请在在里稍等片刻。”然后转头朝老僧道:“老和尚,带你去见一个人!”老僧一颔首,若翠喊道:“吕大哥,别伤害这位大师!”话音落时,哪里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天弃山,天弃山。不接地,不连天。人不近,仙不管。

当年蚩尤战败后,其手下巫师天弃子、天零子为躲避炎黄军队的追杀,用高超的巫术将南海口箕尾山颠倒过来,并让其悬在空中,在里面建成倒三层的神宫,然后借助天险屏幛在山的周围布下困仙大阵,炎黄军队苦攻数年,损后折将最后还是饮恨退去。困仙大阵里面终年浓雾滚滚,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的来,附近百姓都敬而远之。

却说吕冉伯带着老僧从天弃山顶跃下,便落入一个刻有各种凶禽猛兽的巨石阵中。吕冉伯朝老僧一笑,然后手中红光一闪,地上一片青草立即成灰。

吕冉伯得意道:“老和尚,你现在试下,看你能不能将其救活?”老僧凝立片刻之后,从玉瓶中取出杨柳枝向那片草木灰洒去,薄雾之下,草木灰自动接合在一起,回现绿色,变成一片青草。

吕冉伯阴阴笑着,双臂突然暴涨数尺,他将玉瓶杨柳枝夺在手中道:“观音,任你法力无边,也跑不出这天弃山困仙大阵,你就慢慢在这里等死吧!”

老僧一愣,现出真身:头戴素白纱,发插碧玉钗,赤红玛瑙莹蓝石,金线串编挂双耳,身着雾绡裙,肩挽黄丝巾,脖上一块黄玉珮,胸前两串舍利珠,手臂三只黄金镯,腰缠银绣祥云带,上顶佛光,佛光现处渡众生;下踏妙莲,妙莲动时涌风云!此人正是南海观世音菩萨。

观音菩萨望着吕冉伯道:“你是何人,快还我杨柳玉净瓶!”吕冉伯哈哈大笑,手用力一握,杨柳枝顿时干枯,玉净瓶也裂成几块儿。观音大怒,素手一挥,肩上黄丝巾向吕冉伯飞去,吕冉伯却不理会,冷笑着化成红雾离去。

观音见状,便飞身去追,哪儿知刚飞起两丈,地上的巨石突然一摇,困仙大阵上空立即燃起一片烈火,往下袭来。观音连忙下坠,险险躲过,可还没落地,地上青草就剧烈的晃动着拧成一股绳,穿过金莲,将她的双腿缠住。四周矗立的巨石也在此刻发出红色光芒,巨石上刻的飞鸟走兽瞬间都动了起来。接着,一根根巨石柱拔地而起,向观音撞来,观音脚被草绳捆住,在巨石的轮番攻击下,躲避的极其狼狈。危难中她忽然想到:方才那人曾用裂火将青草烧成灰!观音看准时机,指尖喷出一道三昩真火,将草绳烧断,这才驾着莲花逃开。

观音几次都想借土遁离去,但刚一动形,便被罗网、烈焰攻击,只得莲步轻移,四处游荡,另找出路。她苦苦思索着那人的容貌,似乎在哪里见过,佛道本源,同是修身之人,难免会在各种仙界宴会遇见,“纯阳子!”观音惊呼道!

纯阳子本名吕岩,字冉伯,道号纯阳子,所以也有人叫他吕纯阳。纯阳子少时家境颇富,但生在乱世的他,见百姓流离奔波,就散尽家财,拯苦救难。后来在一次偶然机会,火龙真人见他心地善良,便以火龙剑相传,并授于天遁剑法,他又得上仙钟离权传授金液神丹与灵宝毕法,方知修道神奇之处,便全心向道,终于在不惑之年,飞身成仙。

观音摇头叹息:一个修道之人,心中竟怀妖魔之恶,自甘坠落,真是可惜!现在若翠姑娘也落入他的手中,不知道将会遭遇什么劫难。观音正想着,忽见前面瞑目打座着一个人,竟然又是那纯阳子。观音怒喝道:“孽障,快快受死!”玉手一挥,轻念咒语,臂上三只金镯飞出,越变越大,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纯阳子袭去。打坐中的纯阳子张开双目,手臂一展,一股道家仙气立即紧紧护卫在身体周围,他定神看着眼前的观音菩萨,急道:“菩萨,快快住手!”

纯阳子的话刚说完,困仙大阵中就上裂霹雳,下闪电光,烟尘飞扬,巨石乱窜。观音也不理会,只向他喝道:“孽障,今日我就是拼个粉身碎骨,也要将你毁在这里。”三只金镯攻势越来越急,将纯阳子的护身仙气撞的几乎破裂。

观音一心除魔卫道,也不顾自身危险,只见她双手合什,身上金光幻发;暗念咒语,脚下金莲腾飞!

金莲飞起来后,化作万把金刀,直击纯阳子,纯阳子忙摘下头上镏金明珠冠防备。观音一声厉咤,金刀刃吐长虹,砰的一声,将纯阳子的护身仙气击碎,纯阳子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十几丈外。观音菩萨此刻也力疲神竭,被飞来的一块巨石撞出十几丈远,晕在地上。

阵中没有了杀气,渐渐平静下来,半天之后,纯阳子强撑身子起来,从怀中摸出一颗金液神丹放入口中,调息半天后,才渐渐起身朝观音叫道:“菩萨,菩萨您没事吧!”

观音此刻也已醒来,她见纯阳子正摇晃着向自己走近,便准备全力做最后一搏,纯阳子忙站住道:“菩萨,莫再动怒,事中原委听我慢慢道来。”观音怒目一瞪道:“恶魔,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纯阳子叹了一口气道:“菩萨有所不知:百年前,我行至中州碧元山时,见山中一股赤气冲天,料定山中有什么宝贝,便下去查看,哪儿想竟酿成千古大错!”

观音将信将疑道:“哦?”

纯阳子道:“我走到山下,见那赤气来自一石洞,石洞之前,竖一石碑,上刻:地灵洞!三个大字。我行遍九州神土,从来没听人谈起过地灵这个名字,不禁暗生奇怪。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走了进去。只见那道赤气来自一块巨石,这块巨石似若无形,上插一把奇异利剑,两只金鳞巨龙自剑中吐出,将巨石*,剑身上镌刻两个字:焰龙!我一生爱剑,见此宝剑,便起一时贪念,想占为己有。待我将此剑拔出,拿到手中时,才发现焰龙剑背后竟然阴刻:黄帝镇魔!四个字。这时,我才知道自己拔出来的竟然是黄帝镇魔用的剑。我想再还回去,已经晚了,那红色巨石红光越来越亮,左右扭动着变成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到我面前!他冲我一笑道:‘恩人,地灵在此谢过您了!’我立即用天遁剑法向他攻去,可这恶魔一重生,我哪儿能动得他分毫!最后他夺走焰龙剑,还把我打成重伤,丢在这天弃山困仙大阵中。”

观音惊讶道:“如此说来,你在此处已经百余年?”纯阳子道:“正是!”观音道:“百年来,你都没有走出这困仙大阵?”纯阳子道:“不瞒菩萨:现时的奇门阵法都是通于九宫之门,而远古的阵法则暗合天地之理,只用阴阳!再说,布此阵之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出去,只想不让别人进来,自然不留生门,即便我在此参悟百年,也依然看不出此阵的丝毫破绽!”观音道:“为什么那孽障却能在阵中来去自如?”纯阳子道:“那孽障非人非仙,乃是石精所化,自然不被阵缚,当年黄帝就是杀不死他,所以才用焰龙剑来将其镇住!”纯阳子又一声长叹,走至观音面前,关心其伤势。

观音定目一瞧,这个纯阳子脸庞略瘦,不比骗自己进来的那个圆润;此人被困百年,身受重伤,但眉宇间依然是一股修道之人的坚毅,再加上刚才他那护身仙气,仿若九天清风,至精至纯,决不是邪魔们所能修成!

观音轻道:“方才贫僧心急,伤了道友……”纯阳子笑道:“不妨事,都是贫道自作孽,害得菩萨受此连累,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先将伤疗好,再做打算!”

假吕冉伯将观音菩萨骗至困仙大镇中,毁了菩萨的杨柳玉净瓶,让恼羞成怒的观音菩萨与纯阳子在困仙大镇中打的两败俱伤,而他则回去找若翠,一出困仙大镇,他怔了一下。坠入天弃山的青云黄玉篮散发出来的柱状光芒,离山顶已经只剩一尺,如果再不想法制止,这光芒尽早会冲上九霄,天界知晓此事,必派人来营救,那时,一切都不好办了。

假吕冉伯飞身回天弃山顶,强装笑颜向若翠道:“若翠姑娘,让你们久等了!”若翠见他一个人回来,不禁问道:“吕大哥,大师呢?你没为难他吧?”假吕冉伯道:“大师他遵守诺言,我当然不忍为难他,已经送他走了!”看着若翠将信将疑的样子,假吕冉伯连忙叉开话题道:“若翠姑娘,我之所以让你们前来,是一心想将你的若翠花救活,但我法术微薄,需要一样法器才行,而这法器就藏在我们的脚底下的迷宫里面!”若翠道:“是什么法器?”假吕冉伯道:“此法器名为青云黄玉篮,篮中装有天下至纯至净的圣水……”

可文打断道:“吕大哥说笑了,小女子虽然学识尚浅,但也听说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句俗语!而你却说什么篮却装着天下至纯至净之水,岂不是……”可文没有把话说完,但假吕冉伯看着可文挑衅的眼神,已知这姑娘不好对付,如果不是还要靠若翠这个天界上仙取回青云黄玉篮,他会把可文一掌击碎。

假吕冉伯笑道:“可文姑娘,你果然冰雪聪明,但你只知道俗语,却不知道仙家宝贝的神奇之处,如果一切都像你所想的那样,那世人也不必拜神修道了,不是吗?”。

王赣修看着他脸上愠意,忙向他道:“吕大哥,您别生气,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是请您继续说下去吧!”若翠也道:“是啊,吕大哥,我姐姐就是这个脾气,您还是别跟她计较了。”假吕冉伯这才慢慢道:“若翠姑娘,该说的我已经说了,青云黄玉篮就在这你们脚下,天弃山的第三层宫殿里,只是前路凶险,如果你们现在后悔还来的及!”若翠看了看大家道:“我不后悔,只要能救若翠花,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假吕冉伯道:“若翠姑娘果然爱花如命,那请跟我来!”他将若翠几人带至一块高竖的巨石前,巨石上三个闪银大字:“天弃山!”

假吕冉伯伸手一拍,将巨石击碎,巨石下现出一个一丈多阔的大洞。他向若翠道:“若翠姑娘,请吧!”若翠道:“吕大哥,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假吕冉伯道:“我在外面接应你们!”又伸手一指明戚栾道:“明大人道术高超,胆识过人,有他帮你们,你们一定会平安出来!”若翠见此,也不多想,为了救若翠花,她义无反顾的向地洞走去。

看着若翠等消失不见,假吕冉伯这才长叹一口气,忽然,身后穿来巨石爆炸的声音,一道金柱冲天而上,他急忙一转,用身上长衫将金柱遮盖,但金柱似乎不甘心,一会变粗,一会变圆,欲将长衫撕裂,假吕冉伯暗念咒语,手掌一番,一道红光压在长衫上,强行将金光压下。

若翠等人*天弃山地洞,没走多久,前面一块翠玉屏挡住去路,上面闪着几排字,江冠念道:“天弃神殿,一层藏灵,二层杀劫,三层正心,凡夫禁地,仙家孽缘,前行无路,退则保全!”江冠道:“王大哥,小弟以为应该是一层藏灵,安葬的藏!”若翠愣道:“什么意思?”江冠道:“只是与后面的话联系起来猜的。”可文道:“管他读什么,也不管他叫藏的什么?今天准叫他不得安宁。”

可文抽出长剑,将玉屏击碎,烟尘过后,前面现出一个百丈阔的山洞,里面淡蓝的磷光闪烁,地上是一个个半人多高、密密麻麻的坟丘,看样子最少都有几千个!每个坟丘前高高挂着招魂幡,五色旗,还插着一些铜戈。山洞正中间一个三尺高的祭台,离的太远,看的倒不太清,只是隐约看到那上面也是旗幡密集,战鼓高悬。

若翠正欲前行,可文一拉她,向走在最后的明戚栾道:“明大人,吕大哥说你道术高超,胆识过人,请您带路吧!”明戚栾一听,立即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那都是地……是吕先生抬举小人,还是请各位前走,小的断后就行。”若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向章叔胤道:“叔胤你和江冠保护王大哥,我与姐姐在前面走!”江冠道:“若翠,还是我在前面。”若翠正色道:“保护好王大哥。”

若翠刚走两步,就觉身后火光一闪,回头一看,原来是明戚栾正颤抖着手点燃令符,召唤六丁六甲前来助阵,若翠一皱眉,不再理会他,毅然向中间祭台走去。

祭台用黄玉搭建,十几丈阔,上面摆着四面大鼓,每面大鼓下面都是一头巨兽,分别是虎、豹、熊、罴。祭台上还摆了一些几丈长的巨大兽角和一架瑶琴,瑶琴前还挂了一张牛皮,牛皮上写着奇怪的文字。若翠在祭台上面转着道:“这么大的鼓,一起敲起来一定很震撼。”

若翠说着,身影一动,咚、咚、咚、咚四声鼓鸣震的人耳聋,洞顶甚至落下了尘土。若翠冲大家道:“我们一起敲,会不会更响?”王赣修仿佛想起什么,突然向她大叫:“若翠,快住手,不能敲,这是战鼓!”若翠道:“那又怎么样,这里又没军队!”

“你们看下面!”江冠叫道。

山洞里磷火的光芒越来越亮,它们飘摇着,齐齐向祭台聚来,在祭台上面汇成一朵垂云。云又生风,吹得坟丘前的招魂幡沙沙摇晃,每座坟丘里都伸出两只骷髅的手,挣扎着从坟丘中爬了出来,这些骷髅虽然没皮没肉,但动作麻利,仿佛训练有素。它们爬出坟丘后即拔出插在坟丘前的铜戈,然后围绕在祭台前,看样子最少有几万。

在最前面的几个骷髅似乎是头领,他们口中发出一声奇怪的而又模糊的吼叫后,骷髅兵们右手将长戈指向空中,齐齐跺脚,整齐划一,声音在洞中久久不息。

江冠呆呆道:“这真是一支威武之师。”王赣修苦笑着朝若翠道:“若翠,它们在等待你下命令呢。”若翠天真道:“那我该说什么?”王赣修道:“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若翠喊道:“弟兄们……唔……唔……”她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可文捂住。

可文道:“你还真说哪!”若翠道:“王大哥让我说的嘛。”江冠正色道:“若翠,你们别吵了,先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王赣修道:“还是问明大人吧。”

几个人瞅了一圈,哪儿有明戚栾的影子?旁边只有面无表情的六丁六甲。

江冠连叫两声,最后在六丁甲的身后,将蜷缩在那里的明戚栾拉了起来。

若翠道:“明大人,这里只有您是当官的,军人最服从指挥了,说不定您发声号令,下面这支骷髅军就散了。”明戚栾哭丧着脸道:“若翠姑娘说笑了,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怎么会听清我说什么。”

可文道:“那你也不能让你的召唤出来的六丁六甲只保护你自己啊,我们这次下来,主要就是靠若翠,如果若翠出了意外,那你怎么向你的主子交待?还是让六丁六甲保护若翠才好。”

明戚栾道:“可文姑娘,我也知道要保护若翠啊,可我要是出事了,六丁六甲就消失了,那若翠姑娘不就更危险了。”若翠笑道:“说的有道理啊,那就给你留两个。”明戚栾眦牙道:“两个?最少要六个!”可文道:“最多给你四个,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把你扔下去,试试这些骷髅是吃荤的还是吃素的!”

明戚栾慌忙闪身道:“可文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听您的,让丁甲们保护若翠姑娘还不行吗?”

若翠笑道:“让他们保护王大哥吧,我不用!”可文道:“若翠,别逞强,我和江冠、叔胤都会保护王大哥的,倒是你要最小心了。”若翠不再言语。

明戚栾黑着脸念动咒语,八个丁甲走到若翠的身边。

若翠道:“谢谢明大人,谢谢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文道:“杀!”王赣修道:“等!”若翠道:“到底是杀还是等?”可文又道:“杀!”江冠也道:“等!”若翠道:“王大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文没好气道:“等到下面那些骷髅杀上来!”江冠道:“说不定骷髅们见没人下命令,又爬回坟墓里去了。”王赣修道:“骆兄弟跟我想法基本一样!”

明戚栾在旁边附和道:“王兄弟与骆兄弟说的有道理,和为贵,和为贵!”若翠看着仗剑而立的章叔胤道:“叔胤,你说呢?”叔胤道:“我听可文的。”可文道:“现在只有你最听我的了,不像有些人,整天嘴上挂着喜欢我,却总跟我做对。”王赣修一笑,学着明戚栾道:“和为贵,和为贵,对吧,明大人?”明戚栾嘿嘿道:“有道理,有道理!”

几个人争执间,战鼓好像又同时响了一下,只是这下声音极小,但在这山洞中回响起来,已经能让人听的很清晰。下面的骷髅大军听到战鼓的响声,口号喊的更加嘹亮。而祭台上的若翠等人,则是一脸的迷惘,是谁敲了战鼓?诧异中,战鼓又响了起来,并且极有节奏,由快至慢,似春日惊雷,又如万马奔腾,让所有的人热血沸腾。

若翠等人被围在四面大鼓的中间,巨大的鼓声,将她震的几乎呕吐,其实每个人都不好受,只是没有若翠反映那么强烈而已。王赣修连忙叫道:“捂住耳朵,把嘴张开。”声音被巨大的鼓声淹没,没人能听清,王赣修双手招耳,张开大嘴,示意大家学。而此时,鼓声嘎然而止,地面忽然剧烈动了一下,若翠等几人立马翻倒,滚到祭台的边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祭台动了一下,因为祭台下的骷髅大军们依然屹立。刚才几个人只顾着看下面的骷髅,却没发现祭台中间已经隆起一个大土包,一声沉闷的呼啸在几个人的身后响起,与骷髅大军的叫喊相呼映。

若翠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铜甲,手执利斧的战将从祭台中央隆起的土包中爬出,他高有两丈,一身半尺长的黑毛,人首熊身,红发披肩,头如水桶,眼放青光,口吐獠牙,左右耳各挂一骷髅头,分明就是个怪物。

怪物又一声巨啸,晃动着身体抖着战甲上的土石,一块石头顺着土包滚下,刚好砸在吓的瘫软的明戚栾的脚上,痛的他“哎呀!”一声惨叫。

怪物听到后,转动身体弯下腰,将脸凑在明戚栾的面前,明戚栾大气不敢喘,只吓的两眼发直。

怪物似乎对他不感兴趣,在几个人的眼前晃了一圈,最后把眼睛落在若翠身上,先是打量了一阵,然后伸出长毛大手就要来抓。可文见状,飞身跃起,长剑向怪物手臂削去,怪物只将巨斧一抡,就将可文甩到祭台下面。

王赣修叫声:“可文!”正想往下冲,却被叔胤一把拉在身后。

可文被甩到祭台之下,杀机顿起,她怒喝一声,挥剑将旁边几个骷髅兵的脑袋砍掉,又想往祭台上飞时,却被几支迎面袭来的长戈生生逼下,她的举动招徕了骷髅兵的愤怒,骷髅兵们摆着阵势,嘶喊着粗犷的口号,像潮水一样向可文涌去,台下顿时杀声四起。

祭台上,叔胤保护着王赣修,四丁四甲守着江冠、若翠与怪物对峙。看着烂泥一样的明戚栾,若翠喊道:“明大人,难道你准备等死吗?”明戚栾这才如同从梦中惊醒,急忙爬起来,从身上掏出几纸令符,念动咒语往木剑上一粘,带着满脸的悲壮,向已经爬上祭台的骷髅兵杀去。

这怪物好像只对若翠感兴趣,它先是将巨大的战斧在若翠面前晃了两下,然后又伸出长满黑毛的巨手向若翠抓去。江冠在旁边趁那怪物不注意,脚在地上一踢,几块碎石飞起,正好砸在怪物眼上。

怪物怒吼着,直起身子,手中青铜斧乱舞一气,将祭台上的四面战鼓与驮鼓的巨兽一起击倒在地,原来,巨兽后面还站了一个骷髅士兵,难怪刚才只听鼓响,却不见人影。

叔胤趁着怪物眼睛受伤的机会,挥着长剑,用力向怪物腿上砍去,只听“铛”的一声,长剑断为几截,怪物的腿却只轻轻一颤。怪物更加恼火,它抬起足有叔胤腰身那么粗的巨腿,一脚就将他踢飞,还好叔胤有金槐护体,否则不死也要重伤。

怪物踢开叔胤后,蹚着倒地的战鼓、瑶琴向江冠走去!仿佛要报刚才被暗算的仇,江冠深知敌不过这东西,只得惊恐的后退着。

若翠被明戚栾召唤出来的四甲在内保护,四丁在外杀敌,倒是安全,但她看到江冠被怪物追击,就想在那怪物背后给它一击,帮江冠解下围。谁知道她还没跃起,就被身边丁甲拉下。

若翠一愣,向身边面无表情的丁甲道:“你们拉我干吗?”说着便又要从丁甲身边钻过,结果又被丁甲拦下。若翠怒道:“明戚栾,你的丁甲怎么老拉着我!”明戚栾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道:“他们是在保护你!”若翠道:“让他们回去,我要去帮江冠!”

明戚栾挥舞木剑着正杀骷髅,哪儿有时间管这些。还是一直跟着明戚栾左躲右闪的王赣修冲她道:“若翠,你的安危要紧,这些丁甲挺忠心,挺好用的,你不要乱动!”这话把若翠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那怪物一抬脚,将琴架与瑶琴一起踢向江冠,江冠身子向后一躬,躲开飞来的琴架,却顺手将瑶琴抄在手里,就在他接到瑶琴的那一刻,无意中触动了瑶琴的琴弦,顿时响起一阵天籁般的仙音,洞中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个怪物,所有的骷髅士兵似乎都被琴声感染,静止在原地,再不动一下。

江冠连忙又在瑶琴上拂了几下,骷髅士兵果然没有再动。

江冠大喜,正要继续弹琴,却觉得腰上一紧,接着就是一阵巨痛,回头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那怪物抓在手里。

怪物抓着江冠就要往嘴里塞,江冠看着那怪物嘴里吐出的黑气与半尺长的撩牙,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他最后望了一眼若翠,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瑶琴掷向若翠:“若翠,快弹琴……”

叔胤大叫道:“可文,先救江冠!”

叔胤只一运气,体内金光便快速流向双手,他双手向前猛的一推,大喝道:“金槐!”只见一道一丈长的金色利刃自他手中飞出,将那怪物抓着江冠的巨手齐齐砍掉。

与此同时,可文飞身厉喝:“紫电!”她的剑尖上一道紫色电光带着霹雳之声袭向那怪物,怪物身上顿时着起一团大火,还没来的及吼出一声,便被可文的紫电烧成灰烬。

山洞中响起悠扬的琴声,琴声似秋风泛莲波,又似珍珠落玉盘,让人心定神怡,回味无穷。骷髅士兵仿佛听到了神的召唤,召唤他们抛开戾气,放弃杀念;召唤他们赶快回家,家中还有妻儿父母!骷髅们在琴声中,一个个摇晃着钻回坟丘中。

可文回到祭台上,将怪物的手掌砍开:怪物锋利的黑色指甲嵌在江冠体内,江冠浑身青黑,只剩一口微弱的呼吸,分明中毒已深。若翠扑在江冠身上哭的香泪直流:“江冠,你醒醒,你醒醒呀,如果不是你把怪物引开,现在躺在这里肯定就是我了!”

明戚栾见几人一脸哀伤,忙劝道:“若翠姑娘,这里不是哭泣的地方,我们要赶快把要的东西拿到手,出去后,吕先生肯定有办法救好江冠的。”若翠道:“如果不是你的丁甲缠着我……”王赣修忙道:“若翠,明大人召唤出来的丁甲挺忠心的,只要你没事,我们一定能够平安出去。”可文也安慰若翠:“是啊,如果那些骷髅再爬出来,我们想走都难了。”

明戚栾道:“可四周都是石壁,我们该往哪儿走?”叔胤道:“怪物爬出来的那个洞,好像透着亮光!”可文道:“去看看!”明戚栾命令一丁一甲抬着江冠向祭台下的地洞走去。

地洞不是很深,有两丈左右,像是螺旋形的阶梯,一*地洞,先闻到一股兰桂馨香,转头便看到地洞尽头,摇晃着明媚的光芒,没有日光刺眼,但比月光明亮。

走出地洞后,众人才惊叹原来传说中的仙境是真的:整个洞天显的妩媚温和,地上挂着兰桂芝实,开着七彩花朵,百十丈阔的地方,祥云在空中游荡,烟雾自草地而生,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一棵两丈高、玲珑剔透的黄玉树,它们长着青玉般闪亮的树叶、结着石榴般大的果实,果实晶莹圆润,散发着乳白光芒。远处,一道水晶般的瀑布自上流下,传来珠玉之声。蓝天,祥云,让人忘了这是个山洞,就连一直都在为江冠伤心的若翠都不由会心一笑,陶醉其中。每个人都忘了别人的存在,在这个仙境中忘情的奔跑、欢笑,回到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先是明戚栾,他看着这洞天里的一切,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色都变了,这里哪儿是什么玉树流水的神仙府地?分明是自己的家。门口一声清脆通报:“圣旨到!”明戚栾赶紧正色凝神跪倒,太监总管刘公公拿着圣旨扯着公鸭嗓子道:“御史大夫明戚栾指旨!”明戚栾立即仆伏在地。刘公公念道:“御史大夫明戚栾多年来不辞辛劳,为朝庭效忠,为社稷谋福,功不可没,现擢升为护国**师,官升从一品,钦此!”明戚栾一脸喜色道:“谢主隆恩!”他想到自己成了朝堂上离皇上最近的一个官员,站在百官之上,与皇上一起被百官参拜,威风凛凛……

然后是王赣修: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引弓策马,驰骋沙场,为国开疆扩土,为家光宗耀祖!巡案九州,为民申冤,佩帝王所赐金剑,诛奸佞于野,万民称颂,青史流传。这时,自己挂冠离去,怀抱娇妻,共享山水之幽,天伦之乐……

可文看到了离自己而去的母亲,想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贪得无厌的恶贼。自己仗剑走江湖,快意恩仇!紫电裂空处,尸横遍野,杀,杀,杀……

叔胤想到了自己的舅舅阮靖荷,想到了自己在敦煌的美妙时光,虽然艰苦,但是乐多于忧,那是个大家庭,每个人都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教自己识字,画画,练剑,自己给他们递着画笔,递着茶水……

六丁六甲觉得自己像真武大帝一样,降龙伏蛇,修身成仙,在庙堂上居坐正中,享受香火贡奉,百姓们虔诚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祈祷……

就连最纯真的若翠都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花的海洋:各种花在轻风中展现着自己最妖娆的样子,空气中花的香味让人闻起来说不出的舒服,水晶球里的仙女们恢复的红润的脸庞,仙步轻挪,拉着自己在花丛中轻舞。

忽然,若翠胸前一凉,一阵疼痛传遍全身,她立时清醒过来:脑海中的仙女没了,花海没了,面前可文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表情。自己四周沙沙作响,数不清的蝎子、蜈蚣、毒蛇从前面洞壁钻出来,黑压压的一片,距离自己只有几丈远。回头一看,两丈外一片火海中铜刀铮亮,巨焰如恶魔般在刀山上飞舞,直冲洞顶,好像要将人吞噬。

若翠焦急叫道:“可文姐,王大哥、叔胤,你们都怎么啦!”

若翠这一叫,几个人都回过神来,先是一惊,然后一呆,谁都没想明白:一个让人如痴如醉、梦想成真的仙境,怎么会变成一个活生生地狱。

可文道:“幻觉,都是幻觉!”明戚栾看着眼前的毒虫道:“我们会死的很惨,很惨!”王赣修道:“但愿这些毒虫也是假的!”可文用剑挑起一只蜈蚣,递到明戚栾面前。明戚栾抬剑护在胸前道:“你想干吗?”可文道:“你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明戚栾一咧嘴:“大妹子,别开玩笑!”

蜈蚣突然飞起,咬在明戚栾的手上,把明戚栾痛的剑都扔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蜈蚣甩掉,看着手上肿起的红包,他朝可文哀求道:“真的,真的,妹子,大敌当前,别闹了!”

若翠突然道:“我觉得刀山火海是假的。”可文道:“你怎么知道?”若翠道:“我凭感觉,我觉得刀山火海和涌玉泉青云阵里的幻境一样,不太真实!”可文听完后,一抬脚,明戚栾扔在地上的长剑直奔刀山,果然被若翠言中,长剑穿刀山火海而过,铛的一声撞在石头上。

毒虫们已经快爬到脚下,可文一拉若翠道:“快,我们从刀山火海过去!”可文本以为这也像青云阵一样,幻境之后都是平地,可没想到,刀山火海下面竟是虚空。

若翠只觉身形快速下坠,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落在软绵绵的绸子一样的东西上。

这个山洞比上面两个都小,只有十几丈阔,洞中布满了红色的树枝,树枝是发自洞中的一棵树冠,那棵树的主干粗约两丈,仿佛是从石头上生出来的一样,它上贴洞顶,下贴洞底,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厚,树杈中间有一个篮子一样的东西正发出一道冲天金光。

若翠看了看四周,除了这树枝特别柔软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拉起一根树枝,想看看这是什么树,待她看清时,却一声娇呼,慌忙把树枝扔掉,躲到可文的怀里。

可文抱住她道:“若翠,怎么了?”若翠道:“姐姐,这树枝里流的是血!”可文定睛一瞧,果然如若翠所说:树皮呈半透明状,里面流动着红色的血液。

王赣修道:“难道这就是千年血树?”若翠疑惑道:“千年血树?”王赣修道:“对,在远古的时候,人们将某种解释不出来,或是觉得奇怪的东西当做神来崇拜、祭祀!在邪恶巫师的蛊惑下,祭祀用的东西可能会用猪羊畜牲,也可能是战俘,也可能是种族内所谓的圣女!血树本来也是一种普通的树,但在巫师的口中,它就成了主宰万物的神,巫师骗大家说祭祀神要用新鲜的血液**,将血液浇在树上,将人的**埋在树下,久而久之,吸收了太多的血液与冤气的树便长成血红色,并且嗜血成性,见血发狂!”

若翠道:“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身边一道火光闪后,一股黑色的浓烟带着刺鼻的气味,熏的她睁不开眼睛,咳嗽连天。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己身边飞过,接着便传来章叔胤的声音:“是明戚栾!”

明戚栾直奔藏在树中的青云黄玉篮而去,可是他还没走到,本来爬在地上的树枝却突然竖起,犹如长鞭一般朝他身上一甩,明戚栾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击了回来,从可文身边掠过,摔在王赣修旁边。

王赣修一脚踩在明戚栾身上道:“明大人,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明戚栾嘴角喷出一股鲜血道:“我,我去帮若翠拿东西!”可文道:“王大哥,别跟他啰嗦,杀了他!”若翠看着明戚栾嘴角的鲜血道:“王大哥,你说千年血树嗜血成性,见血发狂?”王赣修愣道:“书上是这么写的。”叔胤道:“你们看,树已经开始发狂了!”

明戚栾喷出的鲜血溅到树枝上以后,沾了血的树枝开始慢慢鼓胀,由刚才的半透明,变成透明!整个洞中的树枝仿佛都动了起来,像一只只蜿蜒扭动着的魔爪,朝几个人游来。

可文看着这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举剑便砍。她不动还好,这一动,树枝动的好像也更快了,猩红色的树枝挥舞着魔爪仿佛发疯一样,一起向她袭来,她越砍,树枝攻击的就越猛。可文最终被几根树枝死死缠住,接着越来越多的树枝围了上来,将她包裹在中央,再不能动弹。

王赣修看着可文被困,正想过去帮她一把,却感觉双脚像是被绑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转眼,树枝便将他缠的像可文一样,成了个大粽子,然后章叔胤、明戚栾都变的和他一样,就连躺在那里的江冠都没有逃脱,唯有若翠没事。

明戚栾气喘嘘嘘向若翠道:“若翠姑娘,快把青云黄玉篮从树内取出来!”

可文有气无力的瞪了明戚栾一眼,朝若翠叫道:“别上他的当!”明戚栾道:“我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骗若翠,如果不用青云黄玉篮的力量,将这棵树毁掉,我们就会被勒死!”可文才再不言语。

若翠踩着软绵绵的树枝,向树冠上走去,舞动的树枝在若翠周围一尺左右晃来晃去,却不向若翠攻击,若翠前走一步,它们就退一步,仿佛若翠身上有着什么让它们惧怕、躲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若翠走到树冠处,只伸手轻轻一提,就将青云黄玉篮拿出,青云黄玉篮一离开树冠,里面发出的金色光芒便由冲天柱状变作四射的光环,一圈一圈的金黄向外扩散着,环状金光最后又变成一条弯弯的金桥,一端在青云黄玉蓝里,一端罩向那千年血树。

片刻后,树冠上飞出一颗三尺多大的红色圆珠,它慢慢缩小着,沿着金光滚入青云黄玉篮中。这时千年血树的树皮又变回半透明,里面的血液不再流淌,树皮变成腥红色,逐渐枯萎,变成干枝,好像整棵树都死了一样!这时,整个山洞开始剧烈的摇晃,枯枝落石纷纷下坠。

看着眼前这一切,若翠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回头望着可文道:“姐姐,王大哥,我们怎么办?”

可文不顾眼前形势危急,她将缠在身上的树枝挣断后,捡起掉落的长剑就要去砍明戚栾。明戚栾面露哭相道:“可文姑娘,你杀了我,六丁六甲就不能保护若翠和江冠了,还是先出去再说!”

王赣修也从干枯的树枝里挣扎着出来,躲着头顶掉落的巨石,扑上前抱住可文道:“可文,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山洞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头顶掉落的树枝越来越多,石块儿越来越大,仿佛整座山要爆炸了一样!千年血树开始萎缩、干枯,它周围慢慢透进一丝亮光。

叔胤驮着江冠摇晃着走上前道:“可文,若翠,只有树冠处有亮光,说不定那里就是出口!”可文走上前,扶着若翠向下一望:“跳!”

若翠看着脚下的层层迷雾道:“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看着身后滚滚而落的巨石,可文道:“总比被砸死要好!”她揽住若翠的腰,向前一迈,贴着干枯的千年血树向下坠落,叔胤带着江冠、王赣修随后而至。

落身的地方就是大树的底部,下面堆积了千年的树叶,好像一张精心准备的大床,将几个人接住。

四周烟雾腾腾,眼前一片朦胧。

若翠正要起身,却觉得手中一紧,青云黄玉篮已经不见。

一阵笑声过后,吕冉伯提着青云黄玉蓝,走过来站在若翠面前。若翠喜道:“吕大哥,您要的仙家法宝已经拿回来了,我们快回去救若翠花吧!”吕冉伯阴阴笑道:“若翠花?你不就是若翠花吗?”若翠一呆,吕冉伯笑的更加得意,声音也更加响亮,他通身泛起一丝红色,让人看的很不舒服。

可文感觉不对,拉住若翠道:“若翠,快跑!”

两人没跑多远,便被吕冉伯拦住去路。吕冉伯继续狞笑着朝若翠逼来,他身上的红色越来越重,整个人好像一团火焰,若翠感觉面前一股股的热浪逼的自己无法喘气,胸前的裂山锤也在不安分的晃动着。

裂山锤好像也受不了这热浪的冲击,终于一下飞出,向吕冉伯袭去,吕冉伯这次早有防备,只一抬手,就将裂山锤引向半空中摇摇欲坠的天弃山:神锤吐威武之气,魔山吹垂死之音,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过后,裂山锤与天弃山同时化为齑粉!

若翠这才感觉到不对,她向吕冉伯道:“你不是吕大哥?你是谁?”吕冉伯笑道:“若翠仙子,你太天真了,我当然不是你的吕大哥,我是地灵神仙,我是不死不灭的地灵神仙?”

若翠急道:“吕大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可文道:“若翠,你被骗了,还不知道吗?你那个吕大哥就是这个妖魔变来骗你的!”若翠感到一丝绝望,她向吕冉伯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没人回答她,地灵神仙阴笑着,一步步向若翠逼近。

可文瞪着地灵一声厉喝:“妖魔,我和你拼了!”她身上的紫色电光越来越亮,手上长剑也被电光布满,煞白的电光与紫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文手中长剑向地灵一指,一道电光顺着长剑直奔地灵而去,与此同时,一道金色利刃也直奔地灵背后。地灵就地拔起三丈多高,可文的紫电与叔胤的金槐交锋,炸出一个硕大的火花。

看着地灵落下,可文、叔胤、若翠将他围在中间,地灵轻蔑道:“就凭你们三个就想杀我,分明就是找死?”可文一剑刺出,地灵用青云黄玉篮一挡,手掌一伸,向章叔胤与若翠各拍出一掌。叔胤有金槐护体,地灵也是匆忙打出,只将他打的气血一震,而若翠则被打的飞出十丈多远,再也没有爬起来。

王赣修见若翠受伤,就放开江冠向若翠奔去,刚起身,就被明戚栾的桃木剑划出的一道蓝光缠住,一下倒在地上。

地灵只想拿走若翠身上的金丹,对可文与叔胤并不感兴趣,他挥掌逼开二人,便向若翠抓去。可文当然知道地灵的目的,她与叔胤四目一视,用紫电金槐同时向地灵攻去,地灵大怒,虽身在空中,但一个翻身就回到两人面前。

地灵将青云黄玉篮挽在臂上,双手虚空一抓,两道红光紧紧缠在可文与叔胤的脖子上,掐的可文与叔胤满脸通红,舌头吐出老长,再也用不上力,只有痛苦的挣扎着。

“阿弥托佛!”“无量寿佛!”空中传来两声响亮的口号。一朵金莲吐着一尺多长的金刃,盘旋着向地灵飞来,地灵双手一挥,将可文与叔胤甩向金莲,金莲一个回旋,将二人托住放到地上。

来的正是观音菩萨与纯阳子吕冉伯,原来困仙大阵就是为天弃山而建,现在天弃山被毁,困仙大阵也就不复存在。

观音怒道:“孽障,你毁我杨柳玉净瓶,还敢在此伤人,真是死不足惜!”纯阳子吕冉伯道:“今天贫道就与菩萨一起毁了你!”

“还有我”青云黄玉篮里金光一闪,飞出一个碗口大的珠子,珠子落地后,变成一个道童,正是蓝采和。

蓝采和先向纯阳子与菩萨行礼,然后厉声对地灵道:“你为了抢青云黄玉篮,将我重伤,这笔帐我们也该好好算算了。”说完手掌一伸,一条二尺长的云纹玉如意出现在手中。

观音催动金莲,纯阳子展开天遁剑法,蓝采和挥舞玉如意,一起合围地灵,缓过神来的可文叔胤也仗着手中神器加入战团:天弃山下顿时暴喝不断,神兵纠缠,金莲佛咒暗合,天遁变化无穷,金槐犀利扬尘,如意卷云生风,紫电撕破长空,势要诛杀地灵!地灵身上红光越来越亮,在佛、道、人间精英与诸多神器的攻击之下,竟也不露半分败象。真是无意贪念铸大错,欲收覆水需力倾!

地灵见久战不下,暗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心下一动,掌中几道烈焰分别向五人袭去,然后击金莲、攻如意、避天遁、躲紫电、闪金槐,他身形一转,跳出场外,拔下头上银簪在手中一捏,将银簪化为银水,朝空中一挥,一个闪着银光的天幕从上而下,将观音等人全部困在里面。

可文在天幕内急的大骂,可任由紫电威力无边,也不能将这小小银簪化成的天幕击破。

明戚栾见观音等人全部被困,便将扶起若翠向地灵走去。

地灵向明戚栾道:用大明显元神镜!明戚栾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显元神镜,神镜金光闪烁,上面怪兽的宝石眼睛里,几道绿光落在若翠身上之后,若翠的身子慢慢变成透明状,*中现出流光溢彩的一颗金珠。

地灵笑着托起青云黄玉篮,暗自运力,青云黄玉篮里流出一道青云,从若翠的口中*她的*,将她体内的金珠包裹后,青云又慢慢回到篮中,地灵一声大笑,响彻天地。

失去了金珠的若翠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猛的推开明戚栾,然后倒在地上。明戚栾被若翠全力这一推,退出十几步,撞在一根石柱上,大明显元神镜也跌落手边。

石柱后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抓起神镜就跑,此人正是四处寻找神镜的大唐护国法师冯希伙。

地灵见有人来抢神镜,立即怒吼道:“找死!”他伸手一拍,“呼”的一声,一道红光向冯希伙袭去。冯希伙赶忙回身用神镜一挡,红光击在镜面上,被神镜吸了进去,镜上的神兽眼睛里绿光一闪,像照若翠一样,照在地灵身上,地灵的身体被自己打出的那道红光牵引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只能痛苦的嘶叫着,被收入显元神镜,明戚栾见状,拔腿就跑。

地灵被收,天幕化作云散,观音菩萨等人在里面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真是吃惊又意外。冯希伙拿着显元神镜,正欲离去,神镜忽然一下飞起,一下跌落,地灵不甘心的在神镜里挣扎着。

纯阳子将神镜捡起道:“不能让这孽障再为害人间了,贫道要毁了此镜!”

冯希伙看了看章叔胤,见章叔胤还没认出自己,于是状着胆子状跪倒在菩萨面前道:“菩萨,仙长,此镜乃我大唐皇宫的镇宫之宝,请归还此镜,待弟子回去之后,定向皇上奏明,定让禅院道观中香火不断!”纯阳子皱眉道:“这个……”观音菩萨笑道:“请道长将此镜交于贫僧,贫僧画符将此孽障永远镇在里面就是了。”

观音菩萨菩萨接过神镜,玉指在口中一蘸,向镜面写下一段咒语,神镜中的地灵顿时安静下来。观音菩萨菩萨将神镜递于冯希伙道:“既然此镜为皇宫镇宫之宝,那我今天交与你,但你要好生看管此镜,切不可再大意丢失!”冯希伙接过神镜,恭恭敬敬拜谢观音菩萨菩萨、纯阳子与蓝采和之后,转身离去。

可文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若翠,向菩萨跪倒:“几位神仙,请你们救救若翠和我朋友吧!”蓝采和早已收回青云黄玉篮,他将里面若翠的聚灵花丹拿出,掰开若翠的嘴放进去,聚灵花丹闪着光芒流回若翠*,若翠眼睛一扑闪,醒了过来。纯阳子吕冉伯也从怀里摸出两颗大液神丹,分别放入江冠与王赣修的口中,蓝采和从青云黄玉篮里捞起几滴水,滴在两人额头,两人也恢复如初,伏身拜谢三位神仙的救命之恩。

若翠突然跪伏道:“菩萨,请您救救那些可怜的若翠花吧!”菩萨一脸苦笑道:“如果我的杨柳玉净瓶还在,救活那些花当然不成问题,可现在被那孽障毁了,贫僧也束手无策了!”

观音菩萨菩萨转头看着纯阳子道:“当朝皇后因一时之怒,将天下若翠花全部焚毁,道长可有仙方?”纯阳子摇头惋惜,观音菩萨又转头向蓝采和道:“道长的青云黄玉篮莫非也不能救活那些若翠花?”蓝采和道:“青云黄玉篮虽然可取天下草木之精,但并无启死回生功效!”若翠听到此,早已泣不成声。

观音菩萨轻一掐指,面露笑容对若翠道:“若翠姑娘不必忧伤,佛光普照天下,前路自有救花之人!”若翠忙向观音菩萨菩萨道谢,观音菩萨笑道:“不必谢我,救花之人不是贫僧!”若翠愣道:“那是哪位?”观音菩萨道:“天机不可泄露!”若翠一脸迷惘。观音菩萨道:“姑娘欲往何处?”若翠道:“还是先回洛阳,再做打算吧!”观音菩萨道:“那贫僧送你们一程!”几人又拜谢。

观音菩萨素手轻挥,若翠等人脚下祥光一现,生起一朵金莲,金莲冉冉升空,穿梭云雾中,片刻之后,便到洛阳城外的菁雄寺前。

此时的洛阳城外,西风呼啸,枯叶扬天。

若翠等人迎着大风向公主府走去,远远便看到轩辕代天站在府门口,一些大马车在千牛卫的指挥下,在府里进进出出!若翠看到马车上拉走的是被焚烧过的若翠花枝,便上前道:“轩辕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可文一见轩辕代天,莫名的怒火便发了出来,她冲上前对若翠道:“她来还能有什么好事!”轩辕代天嬉笑的看着陈可文道:“这不是可文吗?被重打几十大板,关十天禁闭的滋味还好吧?”可文正要冲上去揍她,轩辕代天却面色一变,突然朝若翠喝道:“安莲公主若翠接旨。”说罢将袖中的一轴黄卷黄卷高高举起。若翠一愣,轩辕代天喝道:“还不跪下!”

轩辕代天念道:“现经查实,安莲公主若翠确为掌管天下若翠花时令的若翠仙子,若翠仙子不尊人皇敕令,诋毁皇家尊严,更有仆婢陈可文顶撞皇后,罪不可赦,现将安莲公主贬为逐花公主,由千牛卫负责将焚烧过的若翠花枝押送至洛阳邙岭山,并在山上修建逐花亭,责令逐花公主永远不得离开逐花亭,并罚奉一年,以儆效尤,钦此!”

若翠这次没有流泪,她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公主的头衔,洛阳也不应该属于自己!若翠麻木的跪在那里,耳边传来江冠的声音:“邙岭山,邙岭山整日黑雾笼罩,石比铁坚,寸草不生!”轩辕代天笑着将圣旨递到若翠的手中,然后笑道:“你朋友知道的挺多,不过反正都是些已经死了的东西了,扔到哪儿还不是一样?”不知道她是在说若翠,还是在说若翠花!

轩辕代天叫道:“古朴埂、高志雨,你们再找两个人,路上好好看护逐花公主,如果出了差错,我奏请皇后诛你们九族!”两个千牛卫将士道:“是!”在轩辕代天的督促与与千牛卫的监视之下,若翠花的残枝装了整整四十多大车,用黑油布蒙着,浩浩荡荡向洛阳邙岭山驶去。

呼啸而来的西北风吹得光凸凸的树枝左右摇晃;吹的旌旗与盖车的油布猎猎作响;吹的卷地而来的尘沙蔽日遮天!天昏沉沉的,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场大雪要从天而降,将洛阳城充满着罪恶和黑暗的人心照亮!

车刚出洛阳城,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若翠,可文!”江冠回头望去,太子李艺豪与沛王爷李来义两人气喘嘘嘘在车旁站住。江冠对车上的若翠道:“若翠,太子殿下与沛王爷来了!”若翠从车上下来,李艺豪拉住若翠道:“若翠,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望着若翠的一脸凄凉,李艺豪来嘴蠕动了一下,再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深深一声长叹。

李来义见此,便向对李艺豪道:“前面有间茶坊,我们去坐下,也顺便为若翠饯行吧!”

古朴埂、高志雨看着前面走远的大队车辆,下马对李艺豪道:“太子殿下,我们还要急着赶路!”李来义一脚踹在古朴埂腰上,从腰中抽出佩剑怒道:“大胆奴才,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这样跟太子殿下说话,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公主呢,我现在就宰了你!”李来义说着就要冲上去就要砍他们,若翠拉住李来义道:“哥哥,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别责怪他们了!”

李来义这才收起怒火道:“如果不是若翠,今天我非宰了你们!”古朴埂、高志雨忙跪地朝若翠道:“谢谢公主救命之恩,谢谢公主救命之恩!”若翠轻道:“起来吧!”李艺豪对古朴埂道:“我们到前面坐一会儿,不会担误太长时间!”古朴埂忙道:“太子殿下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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