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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旧事》第九章 噩梦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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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些事,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人是——大魏永贞帝李恒。也知道自己曾经昏迷过,差点死去,被李恒带到了上京救治。

当他陷入昏迷,在无尽的黑暗中时,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光头赤脚的和尚,在无尽的荒野上奔跑。

他甚至可以觉察得到脚下的野草瓦砾,刺痛脚底。心中的痛,痛彻心扉。

头上的暴雨,洗涮着他在尘世的最后记忆。

在黑暗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恐慌,逼着他奔跑不息,直到黑暗的镜头。

有人高宣佛号,穿透四周,沉沉黑夜,似有金光闪烁,一路指引着他向前。

“归去来,魔乡不可停,毕此生平后,入彼涅槃城。”

他不由自主的跟向声音,越跑越远,直到涛涛的大河挡住了去路。

流水中,隐约有渡船过来,舟子一站一坐,歌曰:

“三千世界菩提在,万丈红尘终成空。”

他的心一空,终于不再绞痛,迎着清风,飘飘欲去。

可后面响起一个醇厚的声音:“你去哪儿,回来!”

他的赤脚已踩在水面上,陡地一震。

“回来!”一连声的呼唤,是那么的熟悉。

他迟疑不决间,黑暗的天空中突然雷声恐怖,大地在他脚下颤抖,天空中有怒佛在吼:“孽障,还不回头!”

他生平最恨这称呼:为什么无知的年幼的他就会一直是“孽障”,一次又一次的差点被杀死?

于是连连冷笑,反身就走。

两个舟子突地变身厉鬼,架舟平地而起,一人划桨,一人试图拉他上船。

他最恨这种虚伪欺骗,当下弯刀陡起,杀!

一瞬间,天地间鲜血纵流,闪出无数厉鬼,哭号着围上来,向他索命。

他大怒:“敢拦路者,死!敢索命者,孤将让你们永不超生!”

“你已身在地狱之门,还敢反抗!”怒佛数落,“你手上鲜血淋淋,当永下炼狱,受尽生之苦,死之痛!”

“孤杀人,是因人犯孤国土,屠孤百姓。你口宣道义,却无视苍生万物,骗人入地狱,当先下油锅!”

“你杀父,克母,害第,也是为了国土?”

“没有!统统没干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佛陀原来是随便诬赖人的畜生!”

怒佛大怒失色:“你将魂灵无存,天地之间,永失踪影!”

“谁敢!朕立马屠尽僧众,推倒寺庙,践踏金身,让世间无佛!”天地间另一声音起。

“回来,昭智!”那熟悉的声音唤他,“不能再向前了!”

可哪里是前,哪里是后?脚下只有血海漂浮。

他的手上佛光大作,佛光中,有人也不断宣佛号:“阿弥陀佛,小王爷这边请。”

也是个光头的和尚,慈眉善目,他看着面善,就跟着一路走。

“昭智,快点回来!”有人大喜过望,“回来!”

他跌跌撞撞的越过山峦和海洋,一路呼唤着他回来的就是这声音。

那在梦中一直呼唤他回来的,正是坐在床边的弯腰抱着他的那个仍在不断呼唤的年青男子。

阿弥陀佛,天下居然有这般俊俏的男子,眉目如画,飘逸俊朗,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又脉脉含情。

他直呆呆着眼,眨着睫毛,对方一把捧住他的脸,声音嘶哑而颤抖:“你总算——回来了!”

“昭智,是大哥。”那人连声说,“大哥在这里,你不用怕。”

“不用怕。快点忘了那些梦,那些都是幻觉。”

幻觉?那这人怎么知道?

“哥!”他下意识的模模糊糊的发出点声音,知道这人肯定疼他到心底,才会想尽办法,跟随到地狱之门,唤他回来。

那人俊脸动容,大喜过望,连连应了,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坐在床头的人笑起来,眉眼都像是在春风中绽放开来。他不由自主的也扯动嘴角,笑了。

阳光很温柔,一枝腊梅含苞在窗头。

微风在吹拂,苞儿突地绽开了一朵。甚至他能听见外面有清脆的鸟啼。

从无尽的黑暗的噩梦里醒来,能看到这一切,当时的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那人站起来,去外面折了一支,放在他枕头:“以后,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尽开颜,一生都平安了。”

那一刻,他想:有这样的哥哥,他一定努力的活下去。

三天后,一个黑塔塔的身影进来,行礼后站在了一边,眼睛惊喜的望着他。

他的头有些晕眩,但看清了来人。

喂着药的李恒擦去他嘴角的药汁,看着他的眼,笑着安慰他:“记不起了?你头部受了重伤,可能要过段时间才想起。这是你的贴身侍卫初月,在会盟山,是她救你出来的。”

他盯着这又黑又粗又高又大紧抿着嘴的侍卫,嘴角挪动了半天,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发出了第二句模糊不清的声音:

“女的?”

李恒弯身抱住他,跟他一起笑得初月黑色的脸变成黑红:“总算会说两个字了。”

十天后。他躺在床上不耐烦,对侍女锦兰道:“扶孤起来。”

锦兰大喜:“王爷会说四个字了。”

他不由瞪了她一眼,半天才问:“初月?初月这名字是谁取的?”

实在不配那黑塔塔的侍卫。

“是王爷亲口取的。小王爷还有一近侍,叫‘出云’。”锦兰说话细声细气。

他不禁笑得那个春风荡漾:“初月出云,是孤亲口取的?看样子孤有几分才气。”

他一笑,一双清澈的眼溢满了笑意。室内的气氛马上一松,床边站立的几个侍女都互望一眼,低低的笑了,锦兰也温柔一笑:

“可不是。王爷在安西府,是有名的才子。”

有名的才子?风流才子吧。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乍一醒来不久,就发现锦兰有一双极美的手,十指柔夷尖尖,如同温玉的肌肤,几乎盈盈发光,他一把就捏住了,在她手心抚了一下。

“王爷!”锦兰低低的叫了一声。

他才反应过来:刚从死门关回来,激动了点。

他扫过床前的几个美婢,风情各异,个个婀娜多姿,谁选的?

好人啊!大大的好人!

正在为他拔针的人皱起了眉头,没好声气:“好好歇着,不要乱动。”

他对这唯一对他不客气的人非常感兴趣,等人走后,马上问锦兰他的来历。

原来是他的舅舅沈浔,是当朝的左相。

他问锦兰:“为何孤记不起这些人了?”

锦兰泪水盈盈:“王爷是头部受伤了,还未大好呢。王爷放心,你需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奴婢,奴婢会尽量不让别人察觉的。”

他微微一笑:“好姐姐,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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