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着鱼肚白，微微发红，清冽的风打着旋穿过田野山坳，空气吸入肺里冷飕飕的，像冰渣子进了肺一般，但却让人头脑清醒。

葛儿村的村口围了不少村民，他们都是让老王从彦巴镇稍带些东西，也有的村民称呼为彦巴城，也只有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村人会这么称呼。

东阳胸前挂着个包袱，粗厚的麻布衣显得很是臃肿，裤子也换成了粗麻，上面还打着补丁。他一手牵着圆圆，垂着头，对圆圆不厌其烦的唠叨很是无奈。

“哥，进了城小心点，别被骗了，听说城里人可狡猾了。”

“嗯，知道了。”

“晚上注意保暖，别冻怀了。”

“嗯，知道了。”

“白天也要注意保暖，也别冻着”

“嗯，知道了。”

“进了城…”

众人相互叮嘱了几句，太阳刚露出半个头的时候我和老王还有一个叫李厚德的青年，一行三人便离开了村子。

这一路倒是颇为顺利，东阳他们推着个小推车，很多用来交换的物资都放在上面，东阳三人轮流者推，老王特意照顾东阳，隐隐的多推了很多的时间。只是小推车到了雪还没化的地方，就颇为费力了，推过去就如同在犁地一般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也许是三人相伴，一路上有说有笑，纵然疲累，但不失苦中作乐，脚程也颇快，临近傍晚的时候便已行进了一半多的路程。

三人升起篝火，借着暖暖和和的热气，又彼此交谈起来。

老王早已拿出了酒囊，灌了一大口，呵呵笑道：

“我当你小子这路上会支撑不住呢。”

说着老王把酒囊递给东阳，东阳一手揉着酸涩的腿一手举起酒囊，也狠狠地大灌了一口，**的酒滑入喉咙，东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老王和李厚德不约哈哈大笑，随着胃里的火辣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东阳皱起的没头这才舒展开来，道：

“哪里，其实也累的不行，不过想想王叔以前都一个人来回，真是挺佩服。”一边说，一遍把酒囊递给旁边的李厚德。

老王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之前经常是厚德这小子陪我一起。”说着有些皱起了眉头，道：

“他是去巴彦镇给他娘拿药，今年的冬天可不好过…”

李厚德是个20多岁的青年，长的很结实，圆脸，微黑的皮肤也许是因喝了酒而微微泛红，他闻言，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

“今年也麻烦王叔这么早陪我，换做往年娘的关节疼的没那么厉害的时候，一般都等到雪彻底化了才会动身。“

东阳心中感慨，越是农村越出孝子，这话说起来还真有一些道理吧。

三人又交谈了一会，便准备睡了，毕竟奔波一天加上明早还要早起赶路，从小推车上拆下木板，又给篝火多添加了些粗树枝，三人才将木板拼好，紧挨着入睡。

第二天夜色将近的时候，东阳便远远看到夜幕下的彦巴城，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人的吆呼声，这和冷冷清清的葛儿村比起来，却是多了很多生气。

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和他们一样来城里交换东西的村民纷纷朝着彦巴镇走去，老王催促道：

“走得快点，还能在马棚房找个好点的落脚。“

马棚房类似于客栈，可是客栈像他们这种村里人住不起，于是便有了马棚房，临着马棚搭起一排长棚，里面放几个大火炉，地上铺上茅草，这便是他们乡下人的落脚点，费用也着实便宜，一个青币一人一晚。

路过城门口的时候，东阳不禁抬头看看城墙，黑石墙虽然不高，但却有雄浑厚重之感，这应是历史沉淀的结果。

一入镇子，便觉视野开阔起来，这里的建筑不像村里给人拥挤的感觉，一幢幢地的林立有秩的坐落在俩边，路上玩耍的孩子奔跑打闹，好生热闹，只可惜东阳还未多看几眼，便随着老王他们东拐西绕的，来到了镇子西头所谓的马棚。

老王有些心疼的交了三个青币，把小推车放在专门存放的地方，取了一个小牌子，三人才进了马棚房。

这是一间加长的木屋，因旁边临着马棚，空气中弥漫这一股马粪味儿，混着青草以及数种说不出的味道，令东阳不禁皱了皱眉头，但看看周围的环境，虽然人声嘈杂，但却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脏乱不堪，相反还是有些整洁的，想了想，便觉豁然，村里人大都善良淳朴，来城里怕惹事生非因此也都小心翼翼的，即便是有垃圾杂物之类的第二天也会带走。

老王走到一个距离火炉位置稍微进一些的位置，撤了个这里提供的麻席，扑在茅草上，因为担心行李包裹，因此也都背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麻席上，老王不禁嘘了一口气，这腰酸腿疼的。

李厚德也在老王旁边铺好席子，东阳也默契的帮李厚德放下沉重的包裹，与他们相比，东阳可谓是一身轻松。

老王歇了一会，道：“东阳，厚德，你们可以去镇子东头看看，那儿挺热闹，也有几家药材铺，东阳你正好可以先去问问情况。”

东阳点点头，道：

“我也正想如此。”说着他看向李厚德。

李厚德憨憨一笑，摆手道：“我就不去了，在这陪着王叔，东西还没换到呢，等明天换了点钱再去”

东阳见此只好点点头，又问了俩人一些问题，搞清楚了方向，便朝着镇子东头走去。

东阳散步般的溜到了镇子东边，暗叹这镇西镇东差别还真有些大。

西边相对比较安静，随着夜幕的降临，路上的行人便慢慢少了起来，越往东走，人就慢慢地多了起来，街道俩边的商贩也随之多了起来，而且很多都是书上贩子，东阳看看了，不禁苦笑。

想不到还有当文盲的一天，只是不知道那些书上都说些什么，来来回回有不少人在书贩摊前翻看，购买的人亦是大有人在。

不知道圆圆识不识字，东阳心想，这几个月也没问过圆圆，等换了钱，给圆圆捎回去本。

街边林立的商铺很多都关了门，不远处的铁匠铺传来打铁汉子嘿呀嘿呀的打铁声，不少孩童在街边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东阳又不由得想到了葛儿村，在他的印象里，圆圆好像都没什么玩伴，之前自力更生都困难，何况是去享受这童年的欢愉呢。

想着想着，不绝便来到一家药材铺，恰好还开着门，东阳背着包袱踱步走了进去。

药材铺的青年抬头看了一眼东阳，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漫不经心道：“现在已经不收药材了，你要卖药材还是到别家去把。”

东阳闻言毫不在意，反而四处大量了一下，那低头碾磨药材的青年也并没有阻止。

东阳看看挂在大药橱上一个个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牌子，不禁一阵大头，为难了一下，只好朝那青年走去。

“这位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这种草，帮我鉴定下？”东阳说的很是礼貌，语言也是用了些丫头教的敬词。

那青年抬头，好像对东阳的态度比较满意，便放下药杵，擦了擦手，道：“哦？那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朝东阳伸出手。

东阳小心翼翼的把包袱展开，拿出寒冬草，递给青年，青年接过来，随手翻了翻，便道：“这不就是珠野草吗？根本不值钱，你不是在逗我吧”

此时的寒冬草因为保存了一段时间，已然失去了色泽，微微有些枯萎，看起来倒真跟野草差不多。

东阳耐心道：“虽然看起来和野草有点像，但这种草有妙用，入腹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不信，兄弟你尝一口。”

青年有些恼了，把寒冬草塞回给东阳，嗔怒道：“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药材店，野草和药草我还分不清吗？我看你是诚心来耍我得是吧，出去！”

东阳见解释也无可奈何，便摇摇头走了出去，心里不绝有些失落，难道这个真的是野草吗？

不死心的东阳又接连试了几家，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复，没人会听他所说的吃一口试试。东阳看看身上的一副，叹了口气，也是啊，这穿着这打扮，看着就脏兮兮的，又土的掉渣，换做自己也不肯尝试一个乞丐一样的家伙递过来的东西。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无获而归吗？想到圆圆期盼的眼神，东阳心里更是失落。

不知不觉，在折返的路上，东阳突然注意到一座俩层楼阁前停着一批人看样子是在交接什么货物，定眼一看，都是些植物，之前东阳也看到这俩层小楼，但因为不识字，所以也不知道这里卖的是什么，还当是酒楼客栈之类。

东阳眼睛一亮，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厚着脸皮走了上去。

还没等靠近，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今年药材已经收满了，这回已经不收了，你还是回去把。”

是个童子站在门口远远的对东阳吆呼着，看样应该是店铺家谁的小孩。

东阳恍若不闻，走到那正在收药草的汉子钱，脸上推起笑容，道：

“这位大哥，你能不看下这珠药草？保证不让你失望。”

汉子闻言，扫了东阳一眼，没伸手接东阳递过来的寒冬草，反而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去去去，一边去，没看到我忙着呢？拿着珠野草就别瞎忽悠人，让开！”

东阳有些尴尬的伸回手，想不到这汉子这么不耐烦，心下叹口气，看来这次注定要无果而归了。

正当东阳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这位小兄弟，能吧你手里的药草拿给我看一下吗？”

东阳回身看去，说话的是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满脸的皱纹，目露温和。

东阳连忙把寒冬草递给老者，恭敬道：“那麻烦您老人家了。”

老者点点头，接过寒冬草，仔细看了看，不待东阳要说那准备好的台词，双手竟然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着有些枯萎的蓝晶草，隐隐晶光点点。

周围人就连同东阳也都愣住了。

这，这不科学吧。东阳心中只能如此这般想。

而其他人心里只是吃惊，这是什么样的草，在老者的手下看起来竟然颇为不凡，而方才还不耐烦的汉子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没想到还真是看走了眼。

“咦”老者闭上眼，感受了下，睁开眼睛，再看向东阳的眼光中多了些惊疑和期待。

“这位小兄弟，与我到楼上一谈”散去手中的光芒，老者颇有深意的看了东阳一眼，转身朝阁楼走去。

闻言，东阳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看着架势，应该是值不少钱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便在老者的带领下走进了楼阁。

路过门口时，东阳有意无意地瞪了一眼那汉子，看的那汉子心里一惊一乍地，青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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