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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神谭》第十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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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快开门啊!”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赵金娥赶紧将筐里的西瓜上用稻草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这才笑容满面的打开院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赵金娥和白一凡顿时就是一惊,只见哥哥白铁衣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趴在一个捕快的背上。

白铁衣昨夜在县衙值夜,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早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水根,柱子,这是咋回事儿?”赵金娥急忙问道。

白一凡紧走两步,和捕快一起将白铁衣扶到床前,白铁衣屁股刚沾到床边就倒吸一口凉气。

“嫂子、小凡兄弟,让铁衣哥趴着,他刚挨了打屁股不能沾床。”

白一凡急的火冒三丈,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白铁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没事儿,谢谢两位兄弟了,改日我请你们喝酒。”

“铁衣哥在家好生将养,我们先走了,哎,下一顿板子还不知道落到谁身上呢!”两个捕快同时长叹一声,抱拳拱手离去。

走到门口,俩个捕快又转身回来:“铁衣哥,兄弟们劝你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刁班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招惹不得。”

白一凡急切的问道:“大哥,出啥事儿了?”

看到两个捕快已经出了门,白铁衣叹息一声:“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不就是这样嘛!贱民,贱民,贱命一条啊!”

白一凡此时才注意到,白铁衣的外衣上沾满了血迹,从裤子上还不时的渗出鲜血,显然是伤的不轻。

“兄弟,你照看着他,我去请郎中!”赵金娥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屋内就剩下白家兄弟二人。

从白铁衣的讲诉中,白一凡得知。最近一段日子,陆浑县有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全是成年男子。

一般人贩子都是拐卖孩子和年轻女子,丢失成年男子,这个案子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县太爷催着破案,但是从陆浑到洛阳一带都是官道,也没什么山贼盗匪,这些人消失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没有头绪可寻。县太爷逼的紧,白铁衣又破不了案,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先是被叱骂,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今天干脆就在大堂上扒了裤子重打二十大板。而且县太爷说了,如果五天之内还破不了案子抓不到凶手,加倍严惩,十天过后还不能破案,再翻一翻。

二十大板,就能打的皮开肉烂,四十大板下去,打残废都有可能,八十板子……基本上就可以宣布这辈子到头了。

捕快在这个年头,属于不入士农工商四民之外的贱业,看起来还算是颇为威风,走到街上商家都要尊称一声“张头”、“李头”,但是在官吏眼中那就是个屁啊!官员一般不敢轻易用大刑打死良民,激起民变的后果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在公堂上打死个捕快,后果和打死一条野狗没任何区别!

别说白铁衣这种普通的衙役,隋朝年间,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鼎鼎大名的秦琼秦叔宝,也是因为捉不到劫皇纲的“程达”、“尤金”,三两天就挨一顿板子,硬生生把一个隋朝大好青年,逼成了大唐开国胡国公。

“兄弟,哥就指望你啦!好好写书考上书院,给咱白家改换门庭!”白铁衣紧紧抓着白一凡的手,眼中含泪道。

白一凡咬牙切齿的道:“这县令也太混蛋了!”

白铁衣强忍疼痛,摆手道:“这怪不得大老爷,哥没能耐破不了案子,挨打也是自找的!我们干捕快的,操的就是贱业,自己是贱民,还殃及子孙三代。”

白一凡一阵心酸,自己父母早亡,是哥哥白铁衣一手将他拉扯大的。父亲去世之前,攥着哥哥的手,让他发誓,哪怕今后日子过的再艰难也要把年幼的弟弟养大,不能把他丢弃或者卖掉。白铁衣含着泪跪在祖宗牌位前发了毒誓,父亲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铁衣应证做了捕快,从此成了三代不许参加科举的“不良人”,就是想多赚一点钱把白一凡养大。白一凡听说过,现在朝廷杀李唐宗室和忠于大唐的官员,都杀红了眼,御史台的所在地东都丽京门,都被称为“例竞门”,意思就是说进了这个门就崩想活着出去。

现在陆浑县的刘县令,就是酷吏周兴门下一条不知名的走狗。周兴卖官向来是明码实价,从不问亲疏远近,刘县令没那么多钱,他的小舅子刁婓和他同乡的一个姓张的监生帮他凑了一笔银子,这才当上县令,刁婓当班头,张监生当师爷。

这种合作模式就注定了,他们来到陆浑县之后就得狠狠的捞一票。

所以,自打刘县令上任之后,商家的常例银子就翻了两翻。商家自然不愿意,刁班头带着衙役四处寻衅,动不动就给人扣一个私通奸党意图谋反之类的罪名,弄的陆浑县人人自危鸡飞狗跳。

乌鸦群里自然是容不下一只白乌鸦。

白铁衣实际上并没有得罪他们,只是因为没有积极配合,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抓贼维护地方治安,就成了刘县令和刁班头等人的眼中钉。这次借着失踪人口的案子,刘县令狠狠打了白铁衣二十大板,这就是杀鸡儆猴,给所有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衙役点颜色看看。

可是这些事儿只能憋在心里,越是亲热就越不能说,免得他们替自己担心。

白一凡看出哥哥心中有难言之隐,把竹筐拖到床前,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稻草:“哥,你看这个。”

白铁衣惊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的面孔扭曲,他倒吸着凉气道:“你真的种出西瓜了?”

白一凡点点头:“多亏了尤大爷帮忙。哥,你把差使辞了吧,咱不干这个受气的捕快了,我也不读书了,咱哥俩一起种瓜,轻轻松松就撑起这个家了!”

啪!

白铁衣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白一凡滴溜溜转了两圈。这还是白一凡生平第一次被哥哥打,被打愣了,连脸上**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撑?你拿什么撑?就凭你卖瓜赚几个钱?一天操贱业,三辈子入贱籍,有再多的钱管个屁用?你哥是贱民,贱民是啥你懂不懂?我现在当个捕快,穿上这身衣裳,只受衙门那些官老爷的气,如果我脱掉这身老虎皮,咱们家就是地底下的泥巴,谁都能踩两脚……真要心疼我,你就去考上书院,给咱白家光宗耀祖……只有你考上功名,咱们家才能改换门庭,我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二老九泉之下才能瞑目……过完年,拆了你那个破瓜棚,给我安安生生的去书院读书,老子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让你去读书!”

白铁衣越说越激动,先是叫喊后来干脆是提起一口丹田气,愤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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