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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荒》第二章 留居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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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留居山中

木氏悠悠转醒,眼皮努力的跳着想睁开眼,但最终也只是微微地向上打开一条缝隙,模糊间看到自己似乎不是在自家房中,那屋顶不是自家的黑瓦顶,而是密集地茅草搭建。

忽然,木氏像着了魔似的神情紧张,眼皮一瞬间完全打开,眼睛乱转,双手胡乱地摸着什么,终于,当摸到床里面的襁褓之后,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她只记得自己哭倒昏厥在自家房中,一转眼竟然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木氏使足全身力气勉强直坐起身子,看了看身边的襁褓,想起已故的老木不禁又悲从心来,眼泪无声无息地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淌,滴在小木曦脸上。也许是木曦哭累了,母亲的泪水滴打在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依然甜甜的无意识的睡着。木氏哭着哭着竟然又晕了过去。刚生下木曦又经历丧夫之痛,即使再坚强即使是一个男人,当身体和心理同时突破防线时都会崩溃,更别说木氏一个普通的猎户之妻。

这时,垂挂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奕奕的老人走近床前,仔细看去,老人眼中还时不时的有精光闪过,看了看床上的木氏,犹自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苦命的娃儿啊,怎么这么可怜,上天你真的太不公平啊,世间那么多横行霸道,恶贯满盈之人你视而不见也就罢了,但是眼前如此可怜的女娃儿你也全当未见,你枉为天。也不知他们村子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被屠戮到只剩这一对母子。”

老人一直以为他们是遭到人类屠戮,却不曾想是比人类凶残百倍还过之的狼兽的袭击,老人也忽略了一点,如果是人类屠戮的还会留下他们母子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人类一直的信念,如果是人类的屠戮,他们会里里外外的把村子来来回回搜寻几遍,直到确认没有“余孽”后方才甘心,并且最后还会付之一炬烧了整个村子,让村子荡然无存,这就是人,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做得绝情,不给人后路。其实不是老人想不到,只是以他的年龄以他的经历来看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人所为,他绝不会想到一个平凡的村子,一群老实巴交的,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村民,会招惹到凶残的狼群。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造成这一切的也是由于人的劣根性——贪。

屋外的天空中,如轮的血色夕阳慢慢地滑落云层,几只飞鸟采食后结伴归来,这一刻,那下缓的血阳与连扩的天空为背景,与这天地间的一切构成一副气势磅礴,却又宁静非常的图画,如此精妙极致的结合,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山林中,袅袅炊烟升起,穿透密集地树林,消散在树林上方。茅屋厨房中,老人正在生火做饭,其实说是厨房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一个用几块砖头搭成的灶,一口满是油污漆黑的锅,出奇的是此时锅里竟然煮着雪白的米粥,没有被烟灰和油渍浸染半点,老人慢慢地把木柴一根根放进灶中,保持火苗跳动,以免锅中的粥沸腾出来,。这样慢慢地炖制保持恒温才可以把白米的香味充分释放出来,韧性也可以在恒温中慢慢地改变,看到锅中的粥开始冒泡了老人放了几片青菜叶在锅中,轻轻地把菜叶搅拌入粥中熬炖,片刻之后,老人把菜叶细心地挑出来,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端入房中。

几天来,老人总是这样的炖着青菜粥,没有丝毫的粗略。

看了看床上的母子俩,老人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再也不能让她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了,婴儿还可以喝点粥饱肚子,可这妇人明显地是刚产下婴儿九班遭逢巨变,又连续昏迷几天了,如果还这样昏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想到此处,老人走上前去掐着木氏人中,“嗯”的一声木氏醒了,看到眼前的老翁不禁面现惊容。

老翁见木氏终于是醒了,长嘘一口气,慈祥地道:“你终于醒了,这都昏迷不醒几天了,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把你强行掐醒的,还望莫怪,来,喝点粥,你昏迷初醒也不能吃荤腥的,喝点清淡的起点胃口。”

木氏犹豫了下还是接过老人递来的粥慢慢地喝了下去,见木氏静静地喝着粥老人脸上终于是显现出笑容,像是了却了心中许久的牵挂。

一会儿之后,木氏喝完了粥,人也稍显精神了。抱起床上的小木曦,泪水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只是泪水淹没不了眼中的怜爱与痛惜,眼见与此,老人不由得一阵心痛。小木曦在木氏怀中还是甜甜地睡着,她也就没打算叫醒喂奶,实际上昏迷这么几天,又是粒米未进之人,乳汁早已殆尽,多亏了老人这几天的精心照料小木曦这才未见削瘦,气色比其其母还要更显红润。

忽然,木氏抱着木曦跪坐在床上乞求到:“老人家,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收留我们,妇人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求求您。”说完抬着泪眼希冀的望着老人。

这一下可把老人吓懵了,忙放下碗扶起木氏:“傻孩子,何必行此大礼,我既然把你们带上山了就绝不会放任不管,更不会赶你们走,让你们母子在外流浪流落街头受尽世人白眼。只要你不嫌弃这茅屋简陋不嫌弃我这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你们就尽管住下,把我这当家,安安心心地住下来,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说实话,我挺喜欢这小东西的可爱劲儿的,每次给他喂粥都不哭不闹,一双眼睛还盯着我看。对了,这小娃儿叫什么?”

“妇人打搅许久已是不该,还为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恳求万莫怪罪,我这可怜的孩子叫木曦,是沟河村的,可怜他刚出生就没了父亲。”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老人见状忙安慰道:“不哭不哭了啊,再哭我老头子的泪水可也要下来了,再大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这样哭下去把自己弄垮了就不好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不是?现在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把孩子抚养长大,日后好保护亲人,不至于再酿成这样的结果。至于老头子姓甚名谁并不重要,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只记得姓白,名字并不重要,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姑且我自己叫自己白无名,你以后就住这里也别那么见外,要是你不嫌弃就叫我白叔就行,山林中老夫有你们娘俩做伴也就不会孤独了,更不用担心孤老而终啊。”

木氏又感激地跪了下去,对此老人深感无奈,他最不喜的就是这种繁文缛节,只得佯装发怒:“以后你还这样跪来跪去你就给我带上小木曦下山去,我再不管你们死活。”木氏这才惊颤地站起来。

几天之后,身子渐渐地恢复过来的木氏把茅屋做了改善,厨房扩大了,灶也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灶,在白老的协助下添加了一个房间作为自己和木曦的卧室,总占用白老的床铺,难道就让他这么一把老骨头一直睡正堂吗?再说自己母子也不方便。当然这是木氏自己提出来的,当时白老可是一个劲儿的阻止,说自己有地方睡。

其实白老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一是木氏身体才刚刚恢复,还不宜操持重活,二是白老自己实在是不想做那些,有点懒的意思。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木氏的执著,只得陪着木氏做,一方面是怕木氏有什么闪失自己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另一方面也是存着减轻木氏的负担的意思。

转眼,木氏已经在这里生活九个月了,小木曦也摆脱了母亲乳汁的诱惑,开始正式地喝粥了,只是依然是那清淡的青菜粥,用白老的话讲这样利于小孩子吸收,也不会有太多杂质沉淀在体内,方便以后成长习武。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木氏在白老的强烈要求下,认白老做了干爹。主要是白老受不了木氏整天以下人的身份自居,他老人家最不喜欢位居人上,高人一等,他历来认为众生生而平等,没有什么所谓的高低优劣,种族差异之分,不同的地位只是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造成的,像付出的努力,家里的条件等等都可以是一个人的地位发生改变。这为以后木曦的眼光与思想境界作出了指导。

房中,白老正逗着小木曦,一把小鼓摇得波浪响,小木曦眼睛望着小鼓转,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两只小手扑腾扑腾地抓向小鼓,白老也孩子气的一个劲儿躲闪着不让木曦抓着,见小木曦有哭的趋势又讨好似的把小鼓放在木曦小手中逗哄着,看着木曦把玩着拨浪鼓,白老慈祥的笑了。

此刻,他感觉到无比的喜悦与一种超脱凡世的无拘无束,一切都可以任我心去做。自从木曦娘俩上山了,白老的生活多了很多情趣,不再是每日都对着满山的树木自言自语,自己孤独的老年生活终于是有了很多改变。

“爹,您就别逗曦儿了,该让他睡会儿了,看您那孩子气的样子。”木氏走进来嗔怪道。

木氏身体完全好转后,白老几乎就整天逗着木曦玩,乐此不彼,不亦乐乎。而木氏认了白老做干爹之后也就一改先前的下人语气,经常和白老开点玩笑。

“怎么了,心疼曦儿了,他现在可不仅是你儿子,还是我孙子呢,逗逗他怎么了,真是,人都说老小老小,越到老,这孩子气也就越多,我这叫返老还童,返璞归真,不懂别瞎说。”

这一幕在这林中小院中可是一道风景,父女俩不时地斗斗嘴,不仅不会生气,还会逐渐地把木氏心中的那份顾忌打消,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好了,让曦儿睡吧,您老也该歇歇了,天天都这样也不嫌烦,您啊,还真的是活脱脱的老小孩。”

……

时间总是忘我的流逝,不顾这世间的演变,五年弹指一瞬间,冬天已然到来,大雪纷纷扑落在天芝大陆上,覆盖了一层的洁白,山林中万籁俱静,只余雪团扑打的声音。

小院前,五岁的木曦穿得棉裹裹得在雪地里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地绊倒在地,印出一个个的雪印,凌乱的雪印显示出小木曦在柔软的雪地上走得还不是很稳当。“爷爷,来陪曦儿玩啊。”木曦稚气娇娇地叫着。

白老和木氏站在门前看着木曦玩闹感叹道:“五年了,当初还只是几天的婴儿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自己说话了,冬天来了,春天也已经不远了,女儿啊,等冬天来了,我带你们去你们以前生活的那个村子看看吧,了却你这几年的心结。”

听到这话,木氏惊讶的望着白老,白老拍拍她的肩:“傻孩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经常抱着曦儿呆坐着我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好了,等冬天过了我们带着曦儿下山一趟,这几年也苦了你了,没让你下过山。”

“没有,爹,一点也不苦,能伺候在您身边还能看着曦儿成长,一点也不苦,真的。”木氏露出真诚的目光,心情压制不住的激动。

白老无奈的摇摇头,叫过木曦进了屋,木氏还站在原地激动得一脸绯红。

许久,“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不就是下山一趟嘛,看把你高兴的,该做饭了,我们爷俩都玩饿了,你来摸摸,你宝贝儿子的肚子都瘪了。你啊,只顾着自个儿高兴,就忘了我们爷俩了,曦儿,我们不理她了。”

听白老如是说,木氏这才想起是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了,急忙跑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很快,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上桌了,屋外是寒冷的冰雪,屋内却是一家三口吃着喷香的饭菜,其乐融融,丝毫感觉不到这冬的寒冷。

人情的温馨,温暖可以抵御,消融一切的寒冷。小屋中,亲情的弥漫使他们心中暖暖的,外面飘零的大雪,肆虐的寒风带不走这份温情,化不了这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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