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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知多少》第二章 闭塞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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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艳芬用座机接连拨了两遍,而丈夫毕志胜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想发送短信,又无奈地把落满灰尘的手机放回原处,手机于这个闭塞的小山村来说,显然就是一种小摆设。没有现代化灵动信号的光顾,生活在这里的男女老少,也就缺少了与外面jīng彩纷呈世界沟通的机会。因此,古朴的民风也就得以一息尚存,感情也就很少造成污染。人体是有形有限的,但是蕴含在体内神奇多彩的情感却是无限的。随着现代通讯不断地升级换代,网络的发达,手机多媒体功能的拓展,并以低廉的价格和运营成本得以迅速普及。特别是以**为代表的“微时代”的异军突起,让情感的天空风起云涌,休眠已久的七情六yù,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形形sèsè人的情感之泉竟相喷涌,以千流归大海之势向着情感的大洋呼啸而去。情感泛滥所造成的海啸,让原本很多温馨的港湾不堪一击、毁之一旦。两个月前邱艳芬回到住在乡zhèng fǔ所在地的娘家,就听说本村有几个年轻女人抛夫别子与人私奔了,据说都是网上聊天惹的祸。真是海量信息让海量情感互相嘻戏追逐,激烈碰撞迸出了无数所谓爱的火花。枝枝红杏竟相探出围城的墙头,花落人家。而在邱艳芬婆家所住的这个小山村,因为交通和信息不畅,相对与外界隔绝,所以这里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其身心里涌动的情感大都成为了内河。源于此,亦消失于此。可见,原来存留在大多数人印象中的那一幅幅乡间风俗画,不过都是遥远而虚幻的田园牧歌。或者说,是过惯了都市浮躁生活的城里人对乡间的一种想往。然而现实生活中的农村并非如此,村民们没有这样的或那样的闲情逸致,他们活得很累、很沉重,在现实与目标的夹缝中饱受寂寞与压抑之苦。邱艳芬与丈夫毕志胜,是在他第一次出去打工回家后,经人介绍相识并最终走入婚姻的。改革开放初期也就是1980年,毕志胜出生在与LN省交界之处的NMG东南部某旗,就是开头说的那个小山村。“土打的院墙半人高,人无厕所猪无圈,鸡粪羊粪撒满院”是昔rì这个旗广大农村地区的真实写照。毕志胜所居住的这个葫芦房子村,只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往外面的世界,晴天时遇风尘土飞扬,雨雪天则是泥泞不堪。毕志胜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他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上面有四个姐姐,小时候的他可谓是集父母、姐姐们和亲戚的崇爱于一身。初中毕业后毕志胜就不愿意再继续上学了,在农村地区特别是偏远的山村,如果孩子不再上学,就意味着要出去赚钱了。况且他的父母都年事已高,他必须要尽快担负起家庭的重任。1997年,17岁的毕志胜开始走出小山村外出打工。那时,外出打工的小伙子们,因为行业门槛低,大都喜欢当一名建筑工人,穿着质朴的粗布衣服,每天曙光微露,就开始在数十米钢架上攀援,直到傍晚,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才会出着一身透汗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间长了,便能练就强健的身板和坚韧不拔的xìng格。于是,毕志胜也不例外地来到离家最近的一个县城,跟着一支规模不大的建筑队当徒工。像毕志胜一样,改革开放初期出生的这一代人,在成年后迅速主动或被动地进入县城、地级市、以及省里的大城市,寻找挣钱养家的工作。在小县城变大、大中城市扩张的过程中,做着“脏”、“累”、“差”的毕志胜们即将遇到成家难题,而他们的家将安在哪里?毕志胜在县城的建筑队干了四年后,四个姐姐早已经风流云散,先后出嫁到外乡外村去了。父母老了,在外打工时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万分牵挂,于是干脆回家种地、照顾父母。22岁时通过亲戚介绍,认识了相邻乡镇的邱艳芬。邱艳芬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在农村虽然在传统观念上大都是喜欢多子多福,但是,男孩子多同时也意味着家庭负担陡然加重,父母尽了最大努力才勉强让两个哥哥成了家。生来xìng格外向,善良又刚强的她很是心疼父母,于是,她为了减轻父母负担,让学习好的弟弟继续把书念好,小学毕业后她就决定不继续上学了,在老家附近打工。认识毕志胜后她觉得这个和自己同岁的男孩挺可靠,于是,在第二年冬天就嫁给了他。婚后,邱艳芬就不再打工了,而是在家里尽心尽力的照顾公公婆婆。毕志胜仍然在田里劳作,农闲时干点零散小活、做点小买卖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很快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2003年,他和她都23岁,他们的儿子毕飞出生了。“三代五口”这个时下最典型的中国式家庭,其养家主要压力都担在了毕志胜的肩上。不知不觉的孩子已经三岁了,当然他的父母也渐渐地年老体衰了,在营养品和rì常用药方面也有点入不敷出了,经济压力使毕志胜再次决定出去打工。但是出去还担心老婆邱艳芬太累,即要照顾两个老人,还得拉扯才三岁的孩子,所以,毕志胜感到心里非常矛盾。

一天深夜,躺在炕上的毕志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已经睡了一觉的邱艳芬借着透过来的一丝月光,看见毕志胜正睁着眼睛若有所思。于是就轻声地问:“这么

“艳芬,我还想出去打工。”毕志胜翻过身来,瞅着邱艳芬的脸说。

“现在在家不也挺好的吗?生活还算过得去啊。”其实邱艳芬也知道目前的经济状况,只是担心丈夫打工在外太受苦受累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所以她才这样说。

毕志胜叹了一口气,说:“眼前看生活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爸妈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病、有个什么事的,咱们一点应急的钱都拿不出来。”他索xìng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继续说:“我出去,就得让你在家受累了,这两老一小就全靠你了。”

“这些我也早就想过了,就是怕你在外受罪,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放心地去吧。”邱艳芬打了一个哈气,“不早了,快点睡觉吧。”

没过几天,毕志胜就整理好行嚢离开家门。这一次,他同样选择了离家比较近的地方,一是因为孩子小,二是因为父亲的肺心病较严重。但是这次做的工种危险xìng比建筑业大很多,当然,工资也涨了几乎是两倍,在让家里充裕不少的同时,也让家里人替他提心吊胆的、却是无处不在的生命危险。最终,毕志胜坚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放弃了这份工作,在这段时间里他失去了父亲。

父亲离世后,毕志胜把对父亲的怀念和悲痛深深地埋在心里,下决心暂别母亲和妻儿,他离开NMG,来到LN省转战几个城市,最后落脚到素有“浪漫之都”美誉的某海滨城市。而他的老婆邱艳芬,依旧在封闭的葫芦房子村,守护在他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儿子身边。两地分居的夫妻生活,让他和她只好把生活的重心分别放在工作和家**。

就这样,不是因为想往,而是因为生活所迫,一半是他犹豫着主动地挣脱几下,一半是她不太情愿又无奈地帮着结开几个绳扣。让拴在驴桩上的具有千里马潜质的毕志胜摆脱束缚,离开家门,走着、跑着,就“柳岸花明又一村”地奔向辽阔的大草原;而颇有几分“金凤凰”相的邱艳芬,为了角sè缺失的家庭不得不按部就班地委屈在鸡窝里。

不知道放出去的“千里马”还能否回归?而窝在家里的“金凤凰”能否也飞出去?当然这是后话。

当然,生活在当下的邱艳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金凤凰”,当然也没有要飞出去的打算。但是她看见出去已经十五六年的也就是贺冬梅的丈夫王富余,于贺冬梅来说除了按月给她寄钱外,几乎是形同虚设。而自己的丈夫回家的次数也不如前几年多了,而在婆婆两年前也去逝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这让邱艳芬有了一丝隐忧。尤其是今天早上没有打通电话,她心里就犯了嘀咕,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能否赶回来。她推开门,拿起苕掃在院子里扫出一条小道,望着仍然是灰蒙蒙的天,她的心里感到有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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